在仔細的思量了一番之後,楚雲笙對藍衣道:“另外,你再需要幫我留意公主府的動靜,一旦公主離世的消息傳了出來,公主府必然會亂成一團,那時候,你找一些屬下喬裝,瞅準時機混入公主府,一切都配合二元和我這邊的行動。”
楚雲笙還沒有說細節,但是有了大致的方向,藍衣就已經懂了,她點了點頭就轉身去辦了。
藍衣和二元都去忙了,楚雲笙又在屋子裡坐了一會兒,她將很多細節和可能性都再想了一遍,確定不會再有差錯了,她這才驀地鬆了一口氣。
而這時候,她又在屋子裡等了一刻鐘,纔看到收到消息從衛國驛館裡跑出來的素雲。
一看到素雲,楚雲笙就已經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並道:“素雲,陪我去一趟公主府,還需要用到一些易容的工具,你看看還缺些什麼,我們馬上去籌備。”
聞言,素雲點了點頭,道:“沒問題,這次我都帶上的。”
說着,素雲擡手對楚雲笙一探,就看到她從那寬大的袖擺裡變戲法似得拿出來一個又一個的小荷包來,每一個都鼓鼓囊囊的,顯然裡面裝了不少東西。
見如此,楚雲笙也不耽擱,她直接帶着素雲往外掠去,才躍出院子,身後不遠處的屋脊上就掠來了一道天水之青的衣袂,速度之快轉眼間就到了楚雲笙面前。
見狀,楚雲笙纔想起來還沒跟阿呆兄好好說一說,她連忙頓住步子,看向阿呆兄道:“阿呆兄,我們要去公主府,暫時還不能帶着你,所以,你現在得跟着二元或者藍衣,要麼就在公主府外先藏着,等到你看到公主府裡一片亂的時候,再過來找我。”
楚雲笙說這句話的時候二元正抱着還剩下的一小半桂花糕正吃的香甜,等楚雲笙說完,他明白過來楚雲笙這又是要想甩開他的意圖之後,他的身子一怔,連手中拿着那小半塊桂花糕的動作都停在了半空中,然後擡起那雙燦若星海的眸子看向楚雲笙。
眸子裡除了星光之外,更多的是抗拒和執拗。
見狀,楚雲笙搖了搖頭道:“真的不行,不過我答應你,這一次一定平平安安的再出現在你面前,不把你一個人丟下。”
聽到這句話,阿呆兄的眸色轉動,然而他的身子依然如木雕一般矗立在原地,並沒有要推開的意思。
楚雲笙只好又道:“那你跟着二元和藍衣,他們總有辦法聯繫到我,你跟着我現在太危險,不但害了你,也讓我爲難。”
這句話的話音才落,阿呆兄的眸子裡的執拗減去了大半,然而他的身子依然穩穩當當的矗立在楚雲笙面前,並沒有要讓開的意思。
見如此,楚雲笙只好嘆了一口氣,無奈道:“那我們約好,明天我再陪你去買桂花糕,兩盒?”
明明此時她看着阿呆兄的眸子,顯然他已經能理解了她現在的處境和爲難,偏偏還不讓開,那麼就是在糾結着面前的桂花糕了,所以楚雲笙只好像哄小孩子一般又跟他討價還價起來。
聽到這句話,剛剛還猶如木雕一般矗立在楚雲笙面前絲毫也不肯讓開的阿呆兄唰的一下猶如一道閃電一般,直接掠了開來,轉眼間就消失在了楚雲笙面前。
見他終於肯答應,楚雲笙這邊也長出了一口氣,她轉過眸子看向素雲,無奈的聳了聳肩道:“我們抓緊時間快走吧。”
素雲也笑着點了點頭,便跟上了楚雲笙的步子,兩個人運起最快的輕功來直奔公主府。
在距離看守最近的那一條街道上的時候,她們才從屋脊上掠了下來,然後楚雲笙跟素雲並排往前走,一直走到守衛這邊被守衛攔下。
攔住他們的那個守衛正是之前放楚雲笙離開的守衛,他一看楚雲笙不但沒有帶回之前她所說的糕點,反而還帶回了另外一名女子,不由得疑惑道:“你之前不是說要去給公主殿下買糕點嗎?糕點呢?這丫頭又是誰?”
聞言,楚雲笙對那守衛行了一禮,然後一邊拿出令牌一邊恭敬道:“稟報大人,夜色已深,之前公主一直都喜歡的那家糕點鋪子已經關門了,所以奴婢並沒有買到,所以就回了一趟皇宮,將平時伺候端妃娘娘並給端妃娘娘專門做糕點的丫頭找了來,想來這樣才能去給端妃娘娘覆命,否則的話,奴婢怕是會被責罰。”
那守衛見楚雲笙態度如此誠懇,而且確實是帶着端妃的令牌,之前也是端妃娘娘親自領進這公主府的,所以也沒有懷疑,只是突然被她帶了一個陌生的女子進公主府,他還是有些不放心。
而不等他將拒絕的話說出來,楚雲笙又道:“大人若是不信我,自可以隨我一同去見端妃娘娘,若是娘娘說要打發了她回去,奴婢絕無二話,也甘願接受懲罰,只是如今公主殿下危在旦夕,端妃娘娘只想儘自己最後一點心意,想讓公主殿下吃上一口平日裡最喜歡的糕點,若是這個願望都沒有達成的話,我怕端妃娘娘會遷怒與我……”
雖然說着是怕遷怒與她,然而聰明人都能聽出來,如果此時就將這個做糕點的小丫頭給打發了回去,只怕打發她回去的人都是會領罰的,而那個守衛將領也是個聰明瞭,他眸子一轉,就已經明白了其中的利弊,當即也放棄了要將這丫頭打發回去的念頭,招來了一個屬下,讓其領着這兩個女子去見端妃,至於這人到底是不是端妃的,以及她們的目的,那就已經不關他的事了。
所以,看到他眸色鬆動的那一瞬間,楚雲笙懸在心底裡的一塊石頭也算是落了地,至少這第一步,她跨過去了。
領路的士兵一路帶着楚雲笙按照下午楚雲笙去時的路到了閣樓,在閣樓底下看到之前端妃身邊的那個小丫頭的時候,她雙眉微蹙,不時的擡眸打量着素雲,而楚雲笙就怕這時候她突然冒出一嗓子這是誰,而作爲跟在端妃娘娘身邊貼身的丫頭都不知道的廚娘,自然當場就會漏了餡兒。
所以,楚雲笙身子一轉,就擋在了素雲的身前,也擋住了那丫頭打量的目光,然後她們兩個人跟着那士兵一路上了閣樓,在敲門之後,打開房門的端妃看到楚雲笙,兩人的目光在短暫的交匯之後,就已經明白了各自的想法。
端妃自然是當場就認了素雲是宮裡頭做糕點的丫頭的身份,讓那領路的侍衛也放心的退了下去。
等到那人才退下,楚雲笙就跟着素雲一起進了房間並擡手關上了房門。
“怎麼樣?”
看到楚雲笙只帶回了一個女子端妃有些不解道:“還是沒有元辰先生的下落嗎?”
楚雲笙搖了搖頭,她一邊快步的往牀邊走,一邊道:“暫時沒有,不過我已經在想辦法了,姑姑怎麼樣了?”
說話間,楚雲笙就已經越過了層層簾帳走到了牀榻邊上,在看到牀榻上面色又蒼白了幾分的姑姑的時候,她的心也跟着一沉,越發堵得慌。
蕭宜君靜靜的躺在牀上,在楚雲笙過來的時候,她才費力的轉過頭去看向楚雲笙道:“我沒事的。”
素雲跟在楚雲笙後面,雖然還沒有聽楚雲笙說起蕭宜君的具體狀況,但現在看到蕭宜君的面色,她就已經明白了七七八八,當即她將手伸進懷裡摸出來一個紅色的小錦囊來,然後將它打開之後,裡面是一個紅色的油紙包裹着的一枚硃紅色的藥丸。
素雲一邊將那藥丸小心翼翼的遞給楚雲笙,一邊道:“這是我師傅當年在我拜師的時候送給我的,九轉還魂丹,雖然沒有外界傳言的那般能夠起死回生,但至少也可以讓公主殿下撐上一段時間。”
聞言,楚雲笙一怔,她沒有想到素雲身上竟然還有這麼貴重的靈藥,而這藥她也只是在古籍中見過,就如同她的易容術一般,在遇到她之前並不曾親眼見過。
而且,讓楚雲笙想不到的是如此重要的可保命的藥丸,她竟然會交給姑姑,這個對於素雲來說是一個陌生人的存在。
似是看出了楚雲笙的意外,素雲眉梢一揚,笑道:“沒事,我跟着姑娘好着呢,平時也不會用到,而且姑娘的姑姑,也是我的姑姑,我們之間不必如此見外,只要這藥能起到效果就好。”
聽到這句話,楚雲笙的心窩子裡已經是快要溢出來的暖意,她的眸子裡已經再一次不爭氣的攢出了淚意,她一邊將那藥丸小心翼翼的接了過來一邊道:“謝謝你,素雲。”
說着,楚雲笙連忙轉過身子來,小心穩妥的將姑姑扶了起來,一旁的端妃也已經倒了一杯水來,在兩個人的配合下將那藥丸給了蕭宜君服下。
才服下之後,楚雲笙就連忙心急的問道:“姑姑,可有感覺好些了?”
說着話的時候,楚雲笙就擡手將指尖放到了蕭宜君的脈搏上,見狀,蕭宜君勉強撐出一絲笑意看向孩子般的楚雲笙道:“就算是靈丹妙藥也要有一定的時間纔會發揮效用啊,哪有這麼快。”
聞言,楚雲笙才反應過來,她連忙不好意思的撓了撓腦袋並難爲情道:“是我太心急了。”
說着,她就和端妃一起攙扶着蕭宜君在軟枕上靠了過去。
楚雲笙在牀邊坐直了身子之後,看向蕭宜君道:“姑姑,我還沒有找到元辰師傅,雖然之前想得到的有可能被衛王藏起來的地方我都派人找過了,但是毫無頭緒,所以,我想……會不會衛王將他藏在最不可能的地方——比如公主府?”
楚雲笙的這句話話音才落,蕭宜君和端妃皆是一怔。
“你是說,就在這府上?”蕭宜君也萬萬沒有想到還有這一種可能,她擡眸緊緊地看着楚雲笙道:“但是,他就不怕我府裡的人會跟我一起裡應外合的將他送出去嗎?”
說到這裡,蕭宜君似是想起什麼來,不等楚雲笙開口,她的嘴角一動,扯出一抹自嘲的笑意道:“對了,我府裡哪裡還有什麼人,這整個府裡上上下下的舊人都已經被遣散了去,而我自從被軟禁就一直被關押在這閣樓裡,連這門檻兒都不曾邁出半步,所以莫說外面的事情,就連公主府內的事情都不知道,現在你這麼一說,倒也不是不可能。”
一旁的端妃也道:“如果是這樣,也就不難怪爲何之前我在皇宮裡百般打聽都不能探聽到一點兒關於元辰先生的消息了,因爲他根本就沒有被關押在皇宮內苑,而就在這公主府裡?”
聞言,楚雲笙點了點頭道:“這只是我的猜測,還沒有被證實,但是如果想要救出元辰師傅,想要證實這一點猜測,我們只能鋌而走險。”
說出鋌而走險這四個字的時候,端妃和蕭宜君都轉過了眸子看向楚雲笙。
楚雲笙嘆了一口氣,才擡手拉住了蕭宜君的手,她的掌心冰涼,而此時姑姑的手掌心卻溫暖如許,讓她有些貪戀這樣的溫度,想要一直握着這樣一雙溫暖的至親的手走下去,想到此,楚雲笙擡眸看向蕭宜君道:“這還要看姑姑的意思,我有一個計劃,讓春曉對外宣稱公主已經離世的消息,而那時候,公主府必然大亂,而衛王也會按照之前他自己所說的,會下令去廢除元辰師傅的武功,而那時候,我們只需要將我們懷疑的幾處可能會關押元辰師傅的地方留意起來,等着他們的動作,然後再趁亂救出元辰師傅,而姑姑這一邊,等救出元辰師傅之後,我就帶着你們一起離開公主府,雖然這個計劃太過兇險,九死一生,但是如今時間緊迫,卻也是我能想的到的唯一的辦法了,不過,這樣一來……”
這樣一來,這世上也就再也沒有衛國二公主了。
後面的話,楚雲笙沒有說,然而在場的幾個人都已經心知肚明。
所以,楚雲笙才說要看姑姑的意思,而且,這件事還有另外一層深意,她沒有明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