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祖母……”衛月嬌滿臉是淚,擡頭哀求的看着太夫人,“祖母,我真的不知道太子殿下不愛吃甜的事,這事也就四妹說起過!”
她不甘心一個人下水。
太夫人把目光轉向了衛秋芙,衛秋芙心頭一跳,急忙爭辯道:“三姐姐說這話是什麼意思?太子殿下的事,我自然關心,和你私下裡說,也是跟你姐妹情深,你這時候拿出來說又是什麼意思?能解釋你和六妹妹之間的事嗎!”
這話說的衛月嬌愕然,而後困難的低下頭。
看到衛秋芙一句話逼退衛月嬌,又想安然脫身,衛月舞心冷笑,對着太夫人道:“祖母,太子殿下之前還問起四姐怎麼知道他的事的,看樣子很生氣!”
文天耀身邊的事,再小也不是小事,他的喜歡甚至還有可能危及他的安危,衛秋芙和文天耀接觸不多,實不應當知道。
“這……我……我在宮裡的時候,聽宮裡的內侍說的!”衛秋芙反應也快,急忙解釋道。
“宮裡的一個內侍就能知道太子殿下的喜好?”衛月舞反問道,眼中閃過一絲嘲諷,不用說這必須是衛秋芙去刻意的打聽的事,但太子的事又豈是誰想打聽就能打聽的!
如果真的出了什麼事,甚至還有可能連累到整個華陽侯府!
太夫人的臉色陰沉沉的,手往桌子上重重一拍,厲聲道:“你們兩個一起給舞丫頭陪禮!”
這裡面的意思當然是衛月嬌和衛秋芙都有責任。
“我……”衛秋芙手中的帕子幾乎被揉成團,自己將來可是要母儀天下的,而現在這一幕卻將成爲自己永生的恥辱,既便自己將來處在那個高高在上的位置,也永遠洗涮不掉這一刻的怨恨。
但此刻,她又清醒的意識到這事不能再往下查下去了。
所以她忍?而且她必須忍?她也能忍下去,又何必跟一個將死之人計較呢……
咬着牙,接過丫環手中的茶,咬了咬脣,掩去眼中的陰毒:“六妹妹,這事的起因是我,若不是我說這糕點好吃,也就不會有這麼多的誤會,至於太子殿下的喜好這事,我以後自會跟太子殿下解釋。”
說着把手中的茶往衛月舞面前一遞。
她之前一直跪在太夫人面前,這會稍稍轉身,就把手中的茶遞了過來,說的話更是落落大方,看起來存心悔過似的,至於太子的喜好一事,因爲她之後是要進太子府的,有什麼事,她自己向太子解釋的確更好。
似乎只要她進了太子府,這些事都算是小事!
太夫人的臉色稍稍平和了起來。
“四姐姐,這事的起因的確是四姐姐,若不是四姐姐一再的說糕點好吃,也就不會有這麼許多的事,只是往日四姐姐對於祖母的糕點不是很少碰的嗎?今天怎麼一下子這麼喜歡吃了!”
衛月舞淡淡的道,衛秋芙枉想輕輕帶過這事,自己又豈會如她意!她今天就要讓衛秋芙不得不承認自己別有用心。
太夫人的這種超甜的糕點,其實大家都不太喜歡,往日也就是做做樣子稍稍嘗幾口而己,哪裡象今天衛秋芙這樣的,一下子吃了好幾塊,還一副意猶未盡的樣子,這分明就是故意的。
再次被衛月舞揭穿,衛秋芙眼中的恨意幾乎再掩藏不住,眼眸幾乎要憤火,狠狠的瞪着衛月舞,但慢慢的她的頭垂了下來,牙齒緊緊的咬着下脣,頓了頓道:“是我不好,請六妹妹原諒!”
這話幾乎是從牙縫裡逼出來的。衛秋芙低下的臉一片恨毒!
她不能不說軟話,她清楚的知道,如果衛月舞不肯停歇,再查下去,吃虧的只能是自己。
衛月舞接過茶,稍稍喝了一口,脣角溢出一絲笑意:“四姐姐以後多以華陽侯府爲慮就行!”
“請六妹妹原諒!”看到衛秋芙都被逼得不得不低頭,衛月嬌知道自己這會也難脫身,索性極光棍的接過丫環手中的茶水,衝着衛月舞緩緩的跪了下來,一邊艱難的道。
她眼中也幾乎要憤火,卻不得不低頭。
衛月舞同樣接過茶喝了一口。
“好了,好了,都是一家子,這鬧的什麼事,郡主的身份現在還跟姐妹們計較這種事啊!”章氏出來打圓場道,她其實一直想出來爲衛秋芙說話,但數次都讓衛秋芙的眼神制止住,這會卻是再忍不住,直接走了出來,話裡帶刺的道。
“三嬸說的是!”衛月舞也沒理會她話裡的其他含義,只淡淡的道。
那邊宏嬤嬤也讓人把衛月嬌和衛秋芙都扶了起來,不管如何,這兩位小姐都將是進皇族的人,這會也不敢過份苛待。
宴席重新擺上,只是卻少了方纔和樂融融的氣氛,看到上面太夫人陰沉沉的臉,所有人都自覺的低聲。
這一場家宴,其實吃的索然無味。
衛洛文是在不久之後過來的,事情商量完了,太子殿下和那位燕國公世子自然都回去了。
衛洛文草草的吃了幾口,便帶着衆人出府,在崇陽樓附近的酒樓,華陽侯府也是訂有包間的,要包間裡一邊吃一邊賞煙火,歷來就是京城世家的保留節目。
府門外,一長溜的馬車早己準備妥當,太夫人和章氏一輛馬車,其餘的都是兩兩一起,衛月舞和衛秋芙兩個身份高一些的嫡女一起,衛月嬌和衛秋菊兩個庶女一起。
只是在要上馬車的時候,衛秋芙忽然蹲了下來,低低的“哎喲”了一聲。
“小姐,您怎麼了?”明雁急忙問道。
“我……好象腿痛!”衛秋芙帶着幾分痛苦的道。
“那可怎麼辦?”明雁看了看停在一邊的馬車,又看了看衛秋芙急道。
“發生什麼事了?”前面太夫人身邊的宏嬤嬤走了過來,問道。
“宏嬤嬤,我們小姐扭到腿了,能不能先休息一下,再過來?”明雁急忙上關問道。
“四小姐厲不厲害?”宏嬤嬤忙過來關切的問道。
“無礙的,就是方纔跪的時候長了一點,腿麻的不行,而且這裙子……”衛秋芙臉色微白的看着宏嬤嬤苦笑道,並且伸手拎了拎一邊的裙角。
大門口的燈光很亮,宏嬤嬤這會也看清楚了衛秋芙髒而且還溼乎乎的裙角,想着應當是方纔給衛月舞敬茶的時候,不小心把茶水濺上去,之後又因爲跪在地上,才髒亂的吧!
可太夫人那邊己經準備起行了。
“宏嬤嬤,你們先回去,我留下來陪着四姐姐,等她換完衣裳,稍稍休息一下就過來。”衛月舞和衛秋芙是一輛馬車的,這會當然要站出來說,脣角一絲溫柔的笑意,掩去眼底的那抹冷意。
衛秋芙給自己敬的那杯茶,衛月舞清楚的記得沒有濺開來半分,至於說衛秋芙自己不小心濺上的,更不可能,以衛秋芙的謹慎,又怎麼可能濺上了茶水而不自知呢。
至於腳麻,痛?這事雖然不能查,但應當也過了一段時間吧?這會還這麼麻,這麼痛嗎?
“郡主也要留下來啊……”宏嬤嬤一時做不了主,看了看衛月舞,“郡主先等一下,奴婢去問過太夫人。”
衛月舞的身份放在那裡,宏嬤嬤自不敢輕視。
衛月舞點點頭,宏嬤嬤返身回到太夫人的馬車前,稍稍說了兩句,然後聽馬車裡的吩咐,點了點頭,又跑了回來。
“四小姐,郡主,太夫人說了,你們的馬車一會再去就是,四小姐先去換過衣裳。”宏嬤嬤傳達了太夫人的意思。
這意思原就在衛月舞和衛秋芙的意料之中。
於是,其他的馬車全部先行,衛月舞等在門衛那裡,衛秋芙帶着明雁進去換衣裳,趁着這會時間尚夠,衛月舞讓書非去了一趟清荷院,讓她帶話讓金鈴暗中跟着自己,恐怕衛秋芙這裡還是賊心不死。
這一換,時辰就過去了不少,待得衛秋芙換過,重新出來的時候,衛月舞在門口己等了許久。
“勞六妹妹久等了!”衛秋芙換過一套淺藍色的裙裝,下穿荷色的八湘裙,整個人既大方又得體,完全看不出之前陰寒恨毒的樣子,彷彿和衛月舞真的毫無芥蒂似的。
“不久!”衛月舞不動聲色的收回落在衛秋芙身上的目光,轉身往馬車上行去,書非扶着她先上了馬車,之後明雁扶着衛秋芙也一起到了馬車上。
待得所有人都上了馬車,馬車才緩緩的起行,往華陽侯府訂着包間的酒樓而去。
今天晚上是除夕之夜,大街上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人,到處都是笑語,既便是往日戒備森嚴的男女之防,在今天也沒有往常那麼明顯,禮教了。
可以看到一些世家小姐和公子結伴同行,說說笑笑的在街上行走,連逛邊賞燈。
每一個店面門前都張掛上各色的燈籠,下面還掛着紙條,放置着謎面,供人猜謎,這猜中的可以得到各種獎勵,時不時的聽到人羣中一陣陣的鬨笑聲,此起彼伏的想起。
整個京城都是鮮活的。
馬車行走的很慢,幾乎被人羣擁在其中,蜂涌不動,從華陽侯府門口出來那麼長的時間,也就走了很小的一段距離,還沒到街口的位置。
“六妹妹,我們下去走走吧,這會時辰尚早,應當還沒到宮裡放煙火的時候!”衛秋芙放下手中的窗簾,笑着邀請道。
“下面看起來倒是很熱鬧,難得有這麼一個機會看看熱鬧,也是不錯的!”
年輕的女孩子誰不喜歡看個熱鬧,只是平日裡被各種的教條束服了而己,這會沒什麼長輩,外面又這麼一副情景,任誰看了都是躍躍欲試的。
“好!”衛月舞欣然點頭。
於是讓馬車停在一家店後面的小巷子裡,兩個人一起下了馬車,因爲沒那麼多的束縛,況且也爲了看的更清楚,誰也沒有帶帷帽。
今天晚上原就是狂歡之夜,誰還在乎哪位小姐出行有沒有戴帷帽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