轉眼間,就到了六月二十八,宜嫁娶,破土,除塵,總之,是諸事皆宜。
剛剛過了寅時,就有兩個從宮裡出來的老嬤嬤到別館給緣君換上了嫁衣,鳳冠霞披,九尾的金鳳步搖,上面的鳳凰口銜紅珊瑚珠,眼睛是用祖母綠做的,富貴逼人。
緣君剛剛換好了衣服,只見老嬤嬤拿着細細的絨線過來了,這是要開臉了。老嬤嬤看着老,但是手下的動作一點兒也不慢,絨線貼近緣君的臉,把臉上那些細細的絨毛都絞下來,一會兒好上妝。
蘇蘇照例在臉上蒙了一塊絲巾,只露出清澈的眼睛來,她看着緣君在那裡開臉,不禁想到,那該有多疼,幸好一會兒就結束了。蘇蘇特意去摸了摸,皮膚的確是光滑多了。
之後就是要上妝了,白白的粉在臉上抹的勻勻稱稱的,眉毛描成了遠山眉。緣君的眼睛本來就是漂亮的丹鳳眼,只需往上勾勒一下就十分好看,何況是現在呢?膚白勝雪,眉若遠山,目似丹鳳,口入櫻桃,頰若桃花,真真是人間絕色!
蘇蘇看着畫好妝的緣君,眼中掩不住自己的羨慕,要是,自己有天也可以穿上嫁衣,像緣君這麼漂亮的嫁給自己喜歡的人該有多好。
正在這樣想着,全福夫人來了,是來給新嫁娘梳頭的。全福夫人梳一下頭髮,就說一句吉祥話,梳一下頭髮,就說一句吉祥話,就這麼一連梳了十下,吉祥話都不重複。
就這樣,緣君打扮好了,東西也帶好了,只等吉時一到,便蓋上紅蓋頭。
裝着玲瓏翡翠湯包的食盒已經由桓君混進了緣君的嫁妝裡了,只要楚縱歌和秦朗看到,就好了。
蘇蘇看緣君讓那些朝廷派來的人圍着,自己悄悄地出去了。
銀雪已經聯繫了司徒衍和周氏,他們決定這次配合洛國行動,將楚縱歌和秦朗救出來。
桓君看着蘇蘇從緣君的房間裡出來了,就上前去幫蘇蘇推輪椅,俯下身子,好像和蘇蘇親密無間,他說,“所有的事都已經準備妥當,希望蘇蘇小姐不會食言。”實際上他的聲音已經帶了一絲警告和威脅。
蘇蘇倒還是原來的神色,“桓君殿下不會食言,我自然遵守諾言。何況我現在還坐着輪椅,能去哪兒呢?誰帶着我離開都是累贅。”
吉時到了,奏樂的隊伍已經從皇宮出發,隱約可以聽見,他們會繞大半個平城之後到別館來接緣君,到時候,桓君會跟着一塊兒去,而蘇蘇就由桓君的貼身侍衛看管。
大約半個多時辰之後,樂聲由遠及近,很快就到別館門口了,十六人擡的花轎在門口停下,喜婆來敲門了。
蘇蘇在這期間一直待在屋子裡,屋門被鎖上了,她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麼。
很快,樂聲又響起來,緣君坐上了花轎,桓君也跟着去了。六百六十六擡的嫁妝也開始走了,第一擡就是皇帝送給洛國皇上的八寶瓔珞金塔,是要表達宋國和洛國永遠爲盟友的意思。
丘明就混在這些擡嫁妝的洛國侍衛中,擡着裝有食盒的那一擡嫁妝。
和花轎來時一樣,花轎又繞了大半個平城,回到了皇宮。此時,青龍門大開,迎接新婦,楚奉歌就在青龍門前等待緣君。
楚奉歌一身暗色喜服,襯得整個人都更加俊雅清致,他身邊按照慣例,站着楚縱歌和秦朗――原本站着的應該是楚傳歌。
幾乎所有人都在看從花轎上下來的緣君公主,想象那蓋頭之下的人應該是怎樣的妝容,除了楚縱歌和秦朗,他們看着的是擡嫁妝的人,其中一個就是丘明!丘明雖然也是“紅衣騎”的高層,但是他是主管糧草的,很少有人認識他。
秦朗和楚縱歌壓抑住想要對視一眼的慾望,因爲他們身後就站着四個影衛,走起路來悄無聲息,他們是皇上專門派來看管楚縱歌和秦朗的。
緣君蓋着紅蓋頭,任由身邊的嬤嬤引導着自己,跨門檻,過火盆,越過盔甲,走到楚奉歌身旁,由楚奉歌牽着自己。
由於楚奉歌腿腳不便,就把皇子牽着皇子妃從青龍門走到皇上皇后現在所在的椒房殿改成了坐着馬車過去,其他人在後面跟着。
皇上和皇后正在椒房殿等候,過了一會兒,就有小太監來報,“六皇子和緣君殿下已經過來了。”
果然,沒過多久,楚奉歌就和緣君過來了,拜了皇上皇后,接着就要去慈安宮拜見太后了。
從慈安宮出來,就到了祭天的時間,來到祭壇上,欽天監念着祈福的吉祥話,禮部尚書講緣君的名字寫在玉牒上,此時纔算禮成,緣君爲六皇子妃。
接着,就是緣君到六皇子寢宮回去換衣服,其他人去參加筵席。擡嫁妝的人也將嫁妝擡到六皇子的寢宮。
丘明已經將那個食盒拿出來了,食盒不知道是用什麼材質做的,裡面的湯包還是熱的。
緣君看着那個食盒思索了一下,叫貼身侍女過來,道,“過一會兒,提着這個食盒,等我敬酒的時候跟在我身後,我讓你把食盒放在桌子上你就放。”說完,整了整衣服,去了宴席。
楚縱歌和秦朗因爲是待罪之人,又是皇室之人,所以他們周圍並沒有其他人,在座的大臣都有意無意遠離他們,倒是正合他們的意,而且那些影衛也被皇帝安排在了殿外。
緣君過來不久,就和楚奉歌去敬酒,皇室中和楚奉歌平輩的人能喝酒的現在只有楚縱歌和秦朗,所以楚奉歌他們不一會兒就敬到了楚縱歌和秦朗這裡。
緣君道,“從此以後大家都是一家人,弟媳在這裡先敬二位伯伯一杯。”說完,就自己喝了一杯。楚縱歌和秦朗對視一眼,也喝了一杯,他們弄不明白緣君葫蘆裡到底賣什麼藥。
緣君見沒有人關注這裡,皇上也轉過頭和太后說話,又道,“弟媳的皇兄有位朋友來家裡小住,爲弟媳做了一道菜,弟媳想請二位伯伯嘗一嘗。”說着,示意貼身侍女將食盒放在桌子上打開,裡面的東西楚縱歌很熟悉,赫然是玲瓏翡翠湯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