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6、交心
話說白流蘇留安氏同白致遠兩人在房中說話。白致遠激動不已,撫摸着安氏的腹部,不由得感嘆:“想我何其有幸,還能再有個孩子,娘子,你辛苦了。”
白致遠擡頭,滿滿情誼。安氏與他兩廂對視,不由得臉色一紅,他和她,初相遇便註定了一生糾纏。安氏忽然認真的牽起白致遠的手:“夫君,夫妻本是同林鳥,我不信你在京這麼多年,會被上峰降到從七品。有些事你不該瞞着我。”
安氏,曾經上京有名的才女,何其冰雪聰明,她向來是眼光毒辣的,她選擇白致遠,除了情之所向,更是因爲她明白這個男人的毅力和志向,他的才能註定了他不會是個平凡的人。當白致遠來信說自己被降級的時候,安氏的第一個反應就是,不信。
果不其然同安氏所料,哥哥跟着夫君一起來到了燕北。南山突發火雨,燕定伯府的老太太忽然對自己親近有加,一切的一切都透着古怪。她不得不往那個方向猜測。
燕北於大慶而言是個太特殊的存在。自古以來燕北都是兵家必爭之地,可如今燕北最大的勳貴人家也只不過是燕定伯府,而如此重要的地方,竟沒有一個戰功卓越的將士把守,如今守城的趙將軍甚至沒打過幾次仗。
聖上如此英明怎麼會不知道燕北的重要,到底發生了什麼事,讓聖上如此佈局?今天她懷有身孕了,安氏不想做個糊塗的孃親,她畢竟是白安堂當家主母,三個孩子的母親,以前她糊塗任人擺佈,如今她要自己站起來,護一家於羽翼之下。
白致遠聞言一致,嘆了口氣。知他者莫若安氏。想也瞞不住了,便起身緊閉房間的門窗,又回到牀邊挽起娘子的手,低聲道:“皇上歲近中年,這些年身子愈發不好了,大皇子、三皇子已長大成人,但畢竟年方十五,各地蠢蠢欲動的先皇子舊部卻又死灰復燃。”
說到這裡,安氏忍不住睜大了眼睛,她首先想到的是燕定伯府,畢竟當年燕定伯府支持的並不是當今聖上。思及此,她忍不住問道:“你是說……”
安氏攤開了白致遠的手掌,在他手上寫了個“燕”字。白致遠搖了搖了頭:“如今燕北局勢複雜,不是你能想象的,伯府、宋家到底有沒有入局尚不可知,還需仔細查探。”
“那夫君被削了官職是有意爲之了?”安氏緊接着問道。
白致遠深深吸了口氣,拍了拍安氏的手背,隨後從裡衣的口袋裡掏出一塊令牌來。那令牌上赫然寫着“帝閣”二字。
安氏久遠的記憶便被喚醒。她不是第一次見到這塊寫着“帝閣”的腰牌。幼年時她曾在哥哥的身上也發現了這塊腰牌。
如今夫君也有這塊牌子,所以哥哥跟夫君是站在同一條線上的人了。
只是這帝閣到底是誰創立的組織,又是聽誰發號施令,爲誰效命,到底又是做什麼的?安氏還是不解,靜靜等着夫君給他解釋。
“娘子,我忠於聖上,效命帝閣。致遠做事行得正坐得端,你只要知道這些便好,其他的你知曉太多,反而對我們這個家不好。”
安氏頗爲憂慮的點點頭,即知夫君如今是這樣的身份,不由得替他擔心起來。又叮囑道:“夫君既然做着機要之事,便要小心謹慎,凡事三思,想想孩子還有咱們這個家。”
白致遠重重的點頭。兩人有閒閒碎碎說了好些話,從孩子的男女到坐月子一直說道孩子出生讀書,就連安鴻宇來了都未察覺。
白流蘇在門口笑着敲了好久的門,白致遠才恍然大悟的跑來開門。安鴻宇不禁揶揄的看了白致遠一眼,便進屋去探望自家妹子。
如雪不辱使命,從安鴻宇哪兒敲了好大一筆藥材回來,個個都是世間罕見珍惜無比。如月見了高興的對如雪大加讚賞一番,風花雪月四人便急忙去廚房給安氏熬藥去了。
白流蘇帶着白澤言陪着舅舅在安氏房中閒坐,無非說些家長裡短的體己話。
而另一邊,刺史府的書房中,陳大人正在書桌上潑墨揮毫,陳慕雪一旁研墨伺候着。待陳大人一筆而就,他纔看向自家女兒問道:“你這些時日來往學士府,佘老太君可曾讓你見到了宋清宵?”
陳慕雪眸中閃過苦澀,回答的時候語氣平靜無波:“尚不曾。不過女兒同佘老太君相談甚歡,只要……”
陳大人重重擱下筆,打斷了陳慕雪的爭辯,他直視陳慕雪,目光凌厲:“什麼相談甚歡,只怕是老太太閒的,拿你逗趣罷了。你已經及笄了,女兒家青**陰還有多少?我說了趙定伯府家的二公子,相貌堂堂,爲人溫雅,你配他也不算辱沒了。更何況人家早有意與你……”
“父親!”陳慕雪急切的打斷了陳大人的話。
什麼相貌堂堂,什麼爲人溫雅。外人不知道,她還能不知道趙定伯府家的二公子,在上流勳貴人家是出了名的暴戾脾氣。聽說懂不懂就拿下人出氣,鬧出過人命的。
陳大人只是想利用女兒同趙定伯府攀上關係罷了,畢竟從現在看來,趙定伯府在朝中的地位比之學士府跟燕定伯府都有分量。
望着從來只考慮自己仕途的父親,陳慕雪只覺得口中泛苦,酸澀異常。
面對女兒的倔強,陳大人顯然已經失卻了耐心,他之所以一開始鼓勵陳慕雪去接近學士府,接近宋清宵,乃是因爲他清楚宋清宵的才能,指不定今年秋試就是當朝的狀元郎,到時候學士府在朝中的地位或可重新翻牌,到時候他可就是狀元郎的老丈人。
只是他畢竟不想陳慕雪那樣想的單純,已然從佘老太君的態度裡看出宋家人的態度了,若換成了他,倘若宋清宵高中,定希望爲宋清宵配個能助他平步青雲的,而不是攀附他的女子。
所以他早有退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