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晚星不以爲然的說,“就是山下菜地裡那個女人。”
“啊?”張媽驚呼一聲,像是害怕似地左看右看,伸手便來幫她脫衣服,陸晚星感覺自己跟她沒有熟悉到這樣,很彆扭的想躲開。
張媽碎碎叨叨的說:“阿彌陀佛呦!這個可不吉利。”
陸晚星輕輕的撥開張媽的手道:“我自己來,你倒是說說,那女人怎麼了?”
張媽愣了一下說道:“這……總之不吉利,你就別管了。”
這時候無殤站在樓梯上問:“你去山下了?”
陸晚星又被他嚇了一下,緊抿着衣服氣呼呼的說:“去了,去了。”鑽進屋子去換衣服。
無殤看着她的身影,臉上浮出兩糰粉紅,要是剛纔沒有沉不住氣出聲,說不定就能見到陸晚星更多的肉體。也幸好是出聲說話,只是見到肩膀,就讓他覺得有些心神不寧。要是真在這就換了衣服,他可真是受不了。
張媽看見無殤,很恭敬的行禮。
無殤問道:“不過一個女人,怎麼把你嚇成這樣?”
陸晚星也換好衣服,在門裡探出頭來問:“就是啊,張媽,你說說怎麼回事?”
張媽低聲說道:“這個……二位有所不知。”
“那女人叫文慧,和寨主是一個村子的人,聽說送親走到半路,被寨主截了,她相公就死在她懷裡。我記得那天天氣也這麼好,寨主抓着她就要跟她拜堂成親,她穿的就是這身喜服,上邊全是血。”
陸晚星穿好了衣服走出來,聽着張媽的話腦海裡自然浮現出當時的場景。
“後來洞房的時候,文慧是寧死不從,放火燒了新房。一張臉……也就毀了。寨主就將她送到山下的草房不聞不問,這一下就是三年。說來也怪,本來那裡是寨主給他爹孃修的菜園子。”
難怪那地方弄得山明水秀的。原來是趙大成給他爹孃消遣用的。
“自從文慧過去之後,經常到了晚上就能看見她和一個男人有說有笑的,但是誰也沒見過那個男人,還有人聽過那個動靜……”
張媽有點不好意思的垂着眼,陸晚星可不相信鬼怪之說,不解的問,“什麼動靜?彈琴嗎?”她可是記得那房子有把古琴的。
無殤都被她問的有些不自在,一個男人和一個女人三更半夜在一起還能有什麼動靜?他的眼光不由自主的看向陸晚星,這張黃呼呼的臉面掩蓋了她的驚世面容,但是五官還是那樣的精緻,吸引着他的眼神越看越深。
陸晚星被他看的不自在,整理了一下衣領說:“我看見她房子裡有把古琴。”
無殤也剋制住,收回了視線說:“我上次去過那裡,只在水渠邊見過她一次,不過就是一個披麻戴孝的女人罷了。”
張媽嘆口氣說,“天長日久人們就說那是她相公陰魂不散,跟在她身邊呢!老一輩都說人死的時候要是穿着紅色的衣服,就會化身厲鬼,她那個還沒拜堂的相公就死在她懷裡,這喜服上邊沾了怨氣,不吉利。”
陸晚星對於張媽這種迷信思想是解釋不通的,不管她怎麼說,她還想着要將衣服還給文慧,好好的道謝。
張媽又說:“寨主說過,山上的人都不允許去那菜地。姑娘以後也不要過去了。”
“哦!”陸晚星怏怏的應了一聲,就鑽進廚房。
張媽也不逗留,便告了辭。
無殤坐在桌邊看着陸晚星在廚房裡把茭白洗淨,切碎,房子裡除了她節奏很快的切菜聲,什麼聲音都沒有。
但這個噹噹的聲音,在他耳裡卻十分的好聽。
他的心間又軟了一塊,知道茭白汁是解酒的,陸晚星做那麼多,一定是給他喝。她這樣細心周到,他只怕萬一習慣了她的照顧,以後怎麼辦呢?
陸晚星動作很快的擠出一碗茭白汁兌上薑汁端了出來,放在桌上掀起圍裙擦擦手說:“也不知道會不會比你那些藥丸有效,你還是喝點吧!估摸晚上要喝的更久。我再弄一些存在茶壺裡,吃飯的時候你就當茶水喝點。”
無殤喝了一小口說道:“謝謝!”
“客氣什麼啊!我閒着也是無事可做。”陸晚星說着坐到對面,“我明天把那身衣服給文慧送去,不管張媽怎麼說,她今天都幫了我。本來一個女人被山賊抓了,相公又被殺了,就已經很可憐,這幫人還瞎說。”
無殤撩起眼皮,深邃的眼眸掃了掃她的臉龐道:“你覺得是瞎說?”
“對啊!哪會有男鬼去跟她約會啊,人死如燈滅!”
無殤喝光碗裡的茭白汁,目光在碗底上殘存的那些嫩綠色的水珠上,他晃動着瓷碗,那水珠就在碗裡轉了一圈。他的心情忽然開朗起來,他一直都感覺缺少的那一個變數,終於出現了。
他慢悠悠的說,“所以,那不是男鬼,而是真的男人。”
陸晚星不知道他所想,自顧的說道:“當然是人啊!都是趙大成害的,好好的婚沒結成,還被毀了容,一個人在那呆三年,就算環境好。不也跟坐牢一樣?能活下來一定是靠着堅定的信念。”
“堅定的信念?”無殤放下瓷碗,再次看向她問,“你覺得能支持一個女人活下去的信念是什麼?”
陸晚星指着自己的鼻子問:“我?”
無殤淡笑的點點頭。
陸晚星沒心沒肺的笑着說:“當然是放馬種田,那麼多事值得去做呢!”
無殤很是無奈的輕輕的白了她一眼,心想果然還是村姑的想法,真是根深蒂固的改變不了了。放馬?種田?不還是一輩子面朝黃土背朝天的過日子。這還需要信念嗎?
他深深的覺得,關於信念這樣高深的問題就不應該問陸晚星。
陸晚星看他失望的眼神,覺得莫名其妙。農牧業可是博大精深,雖然很枯燥發乏味,但爲了得到更好的產品,一定要堅持不懈的探索和求知。那是永無止境的,沒有堅定的信念是做不到的啊!
無殤放棄了關於信念的討論,耐着性子對她說道:“你也看到了,咱們上牛頭寨只有一條山路,易守難攻。要是菜田那裡會有男人,還傳的風言風語,趙大成不可能坐視不理。三年卻沒有發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