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6章

無殤公子直接將陸晚星領回了他的房間,在一個二層樓上,整個樓層被隔成兩半,一邊是偌大的客廳,一面是寬敞的臥室。擺設很少,但很精。紅棕色的木質傢俱,古樸,簡約,大氣。

一進門就能感受到主人不凡的氣度,陸晚星粗略的打量一番,總感覺無殤和這個房間的氣場不搭,他渾身上下都有股陰冷的勁,讓人很難與大氣聯想在一起。

不過這有什麼關係,她又不打算深交與他。

無殤進門便坐在八仙桌邊,伸手剛要拿起茶壺,掃了一眼正在東張西望的陸晚星,他掃了掃嗓子低沉的說:“還不奉茶?”

“嗯!?”陸晚星聽到他的話,怔住了一瞬,秀氣的眉毛微微蹙了一下,顯示着心裡的厭惡。無殤再次咳嗽兩聲,指尖有些焦躁的扣着桌面,陸晚星才猛地反應出她現在的身份,貼身丫鬟啊!端茶倒水的活當然要她做。

於是提起茶壺晃了晃,確定裡邊還有水,拿了一個水杯,先倒上半杯水刷了一遍,把水倒掉,才又給他倒上半杯水。用雙手的指尖端着遞到無殤的面前。嘴裡也是恭敬的說道:“公子請用!”

無殤的目光一直黏在她的身上,從她洗刷茶杯一直看到遞來茶水,他的視線從陸晚星低垂的頭頂,一路看到她露在外邊的半截脖子,手腕,手背,手指。她有一雙秀氣的小手,手指像鮮筍一樣尖尖的,膚色很白,月牙形的指甲粉嫩帶着光澤。完全看不出這是一個村姑的手,倒像是養尊處優的小姐。

陸晚星低着頭端了一會兒,也沒見手上變輕,便再次開口說:“公子請用!”

無殤被她的聲音拉回了思緒,品味一下,她說出的話帶着恭敬,卻不卑不亢,聲音即有着少女的軟糯,又有一股內斂的沉穩。本是兩種不同的風格,卻意外的在她一個人的身上融合起來。閱人無數的無殤琢磨了一下,越發覺得陸晚星十分的有趣。

伸手接過茶杯放在嘴邊輕輕的啄了一口,垂眸問道:“你叫什麼名字?多大了?家裡還有什麼人?”

陸晚星聽他的問話,沒有特別之處,就站直了身子,淺淺的打量着他,一五一十的說道:“小女是槐樹坡陸家的小女兒,陸晚星,今年十四歲,母親早逝,父親失蹤多年,和奶奶,叔伯一起生活。”

無殤沒有想到陸晚星迴答她的時候會直面他,所以他端着茶杯又喝了一點,將茶杯正要放在桌上的時候,感受到了一股探尋的目光,他撩起眼皮,剛好將陸晚星看着他的眼神抓個正着。他以爲陸晚星會驚慌失措的錯開視線,甚至該會低下頭羞赧,更或者他見過那些膽怯的女子,接下來的話都會說的語無倫次。

可是陸晚星完全出乎他的意料。和他的視線撞上之後,不但沒有驚慌躲閃,還能保持着一種平淡的視線看他。完全沒有受到他的影響,該探尋還探尋,該說話還說話。

他真是被她的目光驚豔到了,不僅因爲這雙如水的眼睛靈動有趣,更因爲她面對他的時候還能處變不驚,這樣的鎮定,這可是一般的女孩做不到的。

陸晚星說完,兩個人還保持着對視的姿勢,無殤偏着頭,輕輕的勾起半邊嘴角,似笑非笑的說:“好看嗎?”

“好看!”陸晚星微微一笑,說的是實話,無殤的眼睛是那種很深的歐式眼,眼皮很薄,眼眶略深。將整個面容都顯得立體而深邃。他的膚色黃中偏白,顯得整個人特別的乾淨。他安靜的坐在那,舉手投足間,書卷氣更濃。好像進了門裡的無殤和門外的白面書生不是一人。他笑起來的時候閒散而又舒適。

“呵呵……”無殤笑的輕又短,嘴角快速的收斂,冷下一張臉就連看向陸晚星的目光都跟着冷了下來,聲調也是涼涼,他說:“丫鬟就該有丫鬟的分寸,這樣直視主子,還對主子的相貌評頭論足,你真是山野村姑,沒有規矩。”

陸晚星被他劈頭蓋臉的訓斥一頓,只有眉毛微蹙了一下,臉上還是掛着禮貌的微笑說道:“公子息怒。”

她剛剛說完,便聽見門外響起爽朗的笑聲,那聲音聽過一次就會過耳不忘,無非因爲笑的足夠做作不走心。能這樣笑的人除了趙大成還沒有他人。

“無殤老弟,”他連門都沒敲,直接推門進來。見到陸晚星站在無殤的對面,有點尷尬的退回一步,大手在門上拍了兩下,很無奈的說:“我是粗人,總是忘了進門要先敲門的規矩,怎麼沒打擾你們吧?”

無殤寡淡的笑了一下,訓斥着陸晚星說:“有客人還不看座,奉茶?”

陸晚星聞言,馬上在他的對面拉開一張椅子,又動作迅速的給趙大成倒上一杯茶水。

趙大成打量着陸晚星,還沒坐穩。

無殤又很不耐煩的訓斥說:“呆頭呆腦,笨手笨腳,山野村姑就是山野村姑,做什麼事情都要一件一件的吩咐。要不是看在你頭上的疤痕長得特別,我怎麼心血來潮收你在身邊?”

陸晚星垂首站在一側,眼觀鼻,鼻觀心,不知道無殤這是抽什麼風,莫不是精神分裂?

趙大成又是一陣大笑,一口將茶水見底,說道:“賢弟要是嫌她笨拙,我再送來幾個便是,何必跟一個丫頭賭氣。”

無殤還像餘怒未消似地,拿起扇子指着陸晚星說道:“你看看,你看看,傻站在這,不知道準備水果點心招待客人?”

“哦!”陸晚星矇頭轉向的看了看,剛要往臥室走,無殤不耐煩的聲音又響了起來:“你還真是沒見識,誰會把吃的放在臥房,下樓去找廚房拿。廚房在樓下右手邊,找一個叫張媽的婦人,水果要清洗乾淨!”

陸晚星聽他頤指氣使的聲調就不舒服,可惜人在矮檐下不得不低頭。硬着頭皮出了門,還沒邁上樓梯就聽見趙大成說:“其實她長得還不錯,那個疤到底能除掉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