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46章

楚昀霆不顧她的求救,在她耳邊低聲的責問,“你想死?”

陸晚星用同樣低的聲音回道:“不這樣,要挺到什麼時候?”

楚昀霆握着長劍的左手,抓的更緊,生怕陸晚星再着急,真的抹了脖子。

他真是搞不懂,她的腦子裡到底裝了些什麼?把官兵引過來,又想幫他逃走。這不是很矛盾嗎?

可是面對劉長生的圍困,他們二十幾人想要突圍不是很難,卻要費一番力氣,挾持一個人是很簡潔的辦法。但他只想做個樣子,卻不想真的傷害她。

陸晚星的脖子上見了血,陸江本再也站不住,鐵青着臉和劉長生又交涉了幾句。劉長生很無奈的命人住手,他激將的說道,“楚昀霆你也條漢子,躲在女人的背後算什麼東西?”

楚昀霆陰森的笑着說:“劉大人不也是利用女人收了牛頭山,咱們彼此彼此。”

劉長生被他氣的臉色發白,呼吸起伏不定,等了片刻才說:“我答應你的條件,人必須給我留在槐樹坡。咱們下次再見,就是你們清風寨覆滅之時。”

楚昀霆心滿意足的說道:“多謝劉大人高擡貴手!”

秦北川和黎天朗帶着人護在他的身邊,面前的官兵閃開一條路,劉長生和陸江本帶着人後退。

等到他們退出了幾百米,楚昀霆收了劍刃,摳着陸晚星的肩膀把人轉向他,看見她雪白的脖子上那一道紅色的血痕,眉心皺了皺。對着秦守伸手道:“金創藥!”

秦守猶猶豫豫的,給陸晚星療傷,真是不情願。

他突的爆喝一聲:“我說金創藥,你聾了嗎?”

黎天朗推了秦守一下,他是看出,楚昀霆是真的動了心了。秦守無奈的掏出藥瓶丟了過來。

楚昀霆一把接住,扒開塞子,陸晚星下意識的抗拒他的接觸,手捂着傷口說:“沒事,不用了。”

說着別開眼,楚昀霆冷哼一聲,撕拉一聲把自己胸-前的衣服撕破,金創藥的粉末灑在刀口上。

那股辛苦的味道,刺激的陸晚星鼻子泛酸,楚昀霆哼也沒哼,上了藥,秦守馬上扯了白布來給他包紮,他揚着雙臂滿眼譏誚的看着陸晚星說:“你要是想死,身邊刀劍有很多,別髒了我的劍。”

陸晚星覺得自己真是自作多情,分明他有傷,是要給自己療傷的,她的傷是自找的,就算她反醒過來,配合他們離開牛頭寨,也改變不了她把官兵引來的事實。

楚昀霆沒有殺她,也是出於對無殤和劉猴子的仁義,她有什麼奢望嗎?

在清風寨的這羣人當中,那些人的目光像刀劍一樣,冷颼颼的射過來。一定都恨極了她,恨不得將她碎屍萬段吧!

她站在原地一動沒動,這是本能的反應,在楚昀霆的身邊,暫時還是安全的。看着他光着的上身纏上白布,他把沾血的衣服抖了抖穿在身上。她的眼神還盯着刀口的位置沒有動。

楚昀霆垂眼掃過她脖頸的傷,血已經止住,傷的不深,不過是劃破了一層皮,倒沒什麼大礙。但他真的感到後怕,她要是這麼魯莽的死在他的劍下,他該怎麼辦?

秦北川看楚昀霆包紮完,急不可耐的說:“老二,咱們現在就走。”

說着狠狠的看着陸晚星,他心裡已經有了自己的打算。

楚昀霆看着陸晚星的目光動了動,對着展鵬說道:“把她捆了。”

他這麼下令,衆人才算鬆了口氣一般。展鵬對陸晚星有怨氣,用繩子把她兩手背在後邊綁的結結實實。繩子留了很長一截,交給楚昀霆。

“走吧!”

他們一路走的並不快,對劉長生並不能完全的信任。

不知過了多久,上了牛頭寨的廢墟,整個山寨都變成了焦炭,殘桓斷壁上還冒着嫋嫋的青煙。

和昨日的繁華形成了鮮明的對比。

有人在廢墟里將燒焦的屍體拖出來堆成一堆。空氣裡焦肉的味道讓人忍不住作嘔。

黎天朗吐了一口說,“這下手也太狠了。”

楚昀霆極淡的說:“這是官府在伸張正義。”

陸晚星看着這樣的情景,心裡沒有觸動那是不可能的,聽見楚昀霆的話,對正義這個詞,忽然界限模糊起來。

一-夜之間把牛頭寨夷爲平地,據她所知牛頭寨上日常生活的人至少有七八百人。這還是剿匪嗎?這簡直就是屠殺。

以正義爲名的屠殺,就真的是正義嗎?

像張媽那些女人,身在牛頭寨,卻沒做過傷天害理的事,也該死嗎?

終於走到牛頭寨的中央,那裡豎着好幾個叉形木架,每個架子上都綁着一個血淋淋的人。還有疼痛的低吟在他們嘴裡發出。

有一個架子上的人,看見楚昀霆一夥,忽然動了動,晃得架子嘩嘩的響,廢了好大的勁嘶啞的說道:“清風寨的,你們果然和官府勾結,老子做鬼也不會放過你們。”

那明顯是趙大成的聲音,血肉模糊的已經看不出本來的面目。

“喊什麼?”一個官兵拎着沾血的皮鞭,啪的抽在他身上。

趙大成不懼痛疼的大喊道:“老子十八年又是一條好漢!哈哈……”

陸晚星木然的看着他,對他不恨是假的,見到牛頭寨變成了這樣,她的那些恨又濃郁了不少。她稍微頓足,對着趙大成喊道:“你沒有十八年之後,你下地獄吧!”

趙大成這才見到人羣裡的陸晚星,他破口大罵道:“賤人,你還活着,沒被他們玩死嗎?哈哈,賤人,老子下地獄就在地獄等你。”

楚昀霆倏的看向陸晚星,她的臉色一直都是虛弱的蒼白,但在此刻似乎白得更透明。陸晚星直勾勾的盯着趙大成笑的瘮人,她說:“你想羞辱我,想我慘死,門都沒有,你去地下問問他們死的有多慘。你在地獄等我吧!我遇到你的時候,會讓你比他們還要慘。”

“哈哈……賤人,賤人,”趙大成像瘋子一樣歇斯底里的罵了起來。任憑士兵的皮鞭落下,他仍舊狂笑不止。

楚昀霆在他們的話裡聽出,說的是昨天在刑堂發生過的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