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天少庭喝醉酒想輕生。”
“喝酒?”慕遠東頓了一下,“你們爲什麼要逼他喝酒?”
“慕叔叔……”遲牧插話,“少庭是因爲向晚要離婚,受了很大的刺激,那天晚上,他瘋言瘋語說了很多。”
“說了什麼?”慕遠東神色緊張。
“他說,是他親手殺了沈叔叔。”
聽着這話,慕遠東整個人震顫了一下,他腳步往後一退,似是有些承受不住扶住了那張椅。
“我是醫生,對少庭的病情做過一些瞭解,我不知道,他是不是真的患有家族遺傳病,如果是的話,他必須儘快接受治療,要不然……”
“別逼我了!”慕遠東一手揉着額頭,一手緊緊扶着大椅,將身體的全部力量都支撐在了上面,“你們別逼我說了,少庭不是你們想象的那樣,他沒有你們想象的那麼惡劣!”
“這些年,我早已把他當成自己的親兒子,少庭爸媽去世的早,從小無依無靠,他不是你們說的那樣,他沒有殺人,從來沒有!”
“我知道你們是爲了少庭好才特意從那麼遠的地方趕過來,但是,這些,不是你們該知道的事,更不是少庭該知道的事,如果他知道……咳咳……”
似是因爲情緒過於激動的原因,慕遠東說着說着突然咳了起來,越咳越厲害,突然一聲乾嘔,一口血吐了出來!
見狀,遲牧和陸涼城兩人驚住,趕緊上前扶住他,“慕叔叔……”
遲牧是醫生,對病人的病況十分清楚,看着他吐出的那一口血,他臉色立即變了,“是胃癌!”
慕遠東出來的時候,警官貼身跟着,聽到包廂的動靜,他們推門進來——
“快叫救護車!”陸涼城開口。
慕遠東一把攥緊陸涼城的手,猛地搖頭,“別,別帶我去醫院,我不想晚晚知道我的病,她會擔心的!”
對慕遠東來說,他已經給她帶來了那麼多麻煩,她得知這些事情之後,每天日夜奔波。
“慕叔叔,您是不是一早就知道自己得了重病?”
胃病一直有,只是最近這段時間病情又加重了。
他眼眶裡含有淚花,“已經沒有挽救的機會了,我不想再做那些無謂的掙扎,我自己的身體,我自己清楚,再怎麼弄,也不可能會康復,我不知道,我自己還能走多遠,我死了,晚晚就只剩一個人了,我不想她失去少庭,我真的不想她失去少庭!”
他嘴裡呢喃着,把慕向晚和沈少庭要離婚的事,看的很重。
救護車來的時候,他還有些固執不想去醫院,但遲牧趕上了這事就不可能會放着他不管,這是他對這個職業的態度,“不管能不能康復,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機率,都不能放棄,您這樣,如果向晚知道了,她肯定會更傷心,更難過,如果你真的不想她擔心,就更應該接受治療!”
慕遠東的身體變得虛弱了下來,他也沒有力氣去掙扎,被迫帶上氧氣罩往南城醫院趕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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早上,沈少庭沒醒的時候,慕向晚就已經收拾好東西離開了酒店,她剛走出門口,就接到慕遠東被送往醫院的電話,她立即攔了車!
這會,沈少庭已經從車庫取了車,在她準備上出租車時拽住了她,“坐我的車去!”
慕向晚在掙扎,一想到慕遠東的胃癌,她更加堅定不要和他牽扯在一起,“你放手!”
“現在是上班的高峰期,你打不到車的!”沈少庭的態度也有些堅決。
慕向晚看着馬路上,車輛來來回回,卻沒有一輛車子肯停下,愣了下,最終還是妥協上了車。
去醫院的這一路上,她沒有說過話。
沈少庭開着車,但眸光時不時的往她身上看去,想到她的燒剛退,他又放慢了車速,從車的儲蓄盒裡取出兩粒感冒藥遞給她,“把這個吃了!”
慕向晚愣了一下,沒有想到,他會隨身帶藥在身上,昨晚他……
她舔了舔乾澀的脣,脣上還沾着他的氣息,慕向晚抓緊了手裡的包包,將臉一偏,望向窗外。
沈少庭將車子停在路邊,“如果你不乖乖把藥吃了的話,我就不帶你去醫院!”
慕向晚手握住車門就要推開,但車門卻猛地被上了鎖,任憑她怎麼弄都下不去,她回頭瞪着沈少庭。
“乖,把藥吃了!”
他溫柔着聲開口。
慕向晚瞭解他的脾氣,如果她拒絕的話,她大概要在這裡跟他耗一兩個小時,雖然,慕遠東胃癌的事,她昨天就已經知道了,但如果沒有發生大事情的話,根本不可能會被送去醫院。
她心裡還是很擔心!
想了想,最終還是接過了他手裡的藥,沈少庭擰礦泉水瓶遞到她面前,她怔了一下,還是接了過來。
吃了藥,慕向晚有些反胃,但是她還是忍住了,開了車窗,眸光投向外邊。
儘管,她不想見到他,更不想和他說話,但沈少庭心裡還是很開心。
抵達醫院的時候,慕遠東剛從急救診被推出來,慕向晚快步的上前去,看着躺在牀上的慕遠東,眼睛還是紅了,“他怎麼樣了?”
“先送病人進去休息。”
遲牧摘下口罩,懷裡還抱着一個病歷本子,慕遠東輕輕握住慕向晚的手,“爸沒事,別擔心。”
沈少庭站在身後,遠遠地就看到了慕遠東,他沒有再上前,也不知道該怎麼去面對他。
昨天晚上,他抱着慕向晚想了一夜。
對慕遠東雖然懷有恨意,但是……他還是決定放過慕家,放過自己。
“向晚,你可能要做好心理準備,慕叔叔他……”
慕向晚用極爲平靜地語氣對着遲牧開口,“我知道,胃癌晚期。”
遲牧怔了一下。
比起剛纔的狼狽,這會她情緒又好轉了一些,她望了一眼已經被推入病房的慕遠東,“晚期還有康復的機率嗎?動手術能挽回他的命嗎?”
“初步診斷是胃癌,至於有沒有機率康復要看慕叔叔的身體,向晚,你別太擔心。”
慕向晚有些無力地靠在牆上,“如果,他這輩子註定要呆在監獄裡受苦受累,還不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