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海裡,有太多關於他和慕向晚之間的回憶。
曾經想過種種他再次甦醒過來的場景,也許,他會失明,會失憶,會再次因爲拖累了慕向晚而崩潰而逃離,可卻是沒有想到,到最後,會變成這樣一個結局。
他無法想象,他昏睡過去的這一年裡,究竟發生了什麼,她又承受了什麼?
如果知道,會是這樣一個結局,那他寧願不要這1%的機率。
慕向晚爲她生孩子,這段日子裡,他本該把她當公主一樣伺候疼着,可是,他卻只給了她,煎熬,痛苦,悲傷。
對她的虧欠,下輩子也還清了。
風拂過面部吹來香的清香,沈少庭低下頭。
“晚晚,你恨過我嗎?”
“就算恨也沒關係,我也恨我自己,恨我沒有保護好你,恨我錯過了你。”
“在得知你離開的時候,我感覺,我的世界都陷入了崩塌和迷茫,可是,我知道,如果你此刻站在我面前,你一定不希望看到我頹廢無能的樣子,你把晚安留下給我,對於你來說,那就是你的全部,我已經錯過了你,我不會再錯過你留給我的,我一定會好好珍惜,好好照顧晚安。”
“我不希望別的,我只奢望,來生還能再愛你,來生,還能再讓你做我的妻子,把這一世,所欠下的,全部彌補給你。”
沈少庭在慕向晚的墓園一呆就是一天,離開的時候,天已經差不多黑了。
抵達沈家別墅時,門口停着一輛白色的新款寶馬車,他愣了一下,看到一個女人正從後備箱提行李下來。
“晚晚!”
沈少庭只看到一個背影,嘴邊下意識裡的喚出這個名字。
聽到這個名字時,女人提行李箱的動作一頓,過了幾秒才扭過頭。
“沈哥哥。”
慕向晚從來不會喊他沈哥哥。
他的心,再次落空。
“青青?”
沈青青看着沈少庭,下一秒,眼眶通紅的上前,一把抱住了他,“慶幸你沒事,慶幸你醒來了,我這段時間一直在國外,根本不知道向晚姐發生了這樣的事,是聽到消息了才趕回來的,小晚安還小,都沒人照顧,雖然,我一直沒怎麼和向晚姐打交道,但是,我始終覺得遺憾和惋惜。”
“早上打你電話,你沒接,所以,也沒有徵求你的意見,就直接過來了。”
“至少在小晚安上幼兒園之前,讓我來照顧她吧,剛好,她可以和小星辰在一起。”
小星辰?
沈少庭的身子朝後一傾退開了,眸光也隨之朝下望去。
的確,沈青青的肚子已經平坦了。
手術的前一天,她來找過他,告訴他懷孕的事。
沈青青對慕向晚做的事,說的話,沈少庭絲毫不知情。
一直以來,他只把她當妹妹一樣。
“孩子……”
沈青青似是知道他想說什麼,點了一下頭,“我之前也打算過放棄,可是,那畢竟是一個無辜的生命,所以……雖然小星辰比小晚安小,但是,我相信,等他長大以後,一定會保護好小晚安的。”
慕向晚生前快要生小晚安的那幾天將自己閉關起來了,傭人也不知道究竟發生了什麼情況,更不知道,那件事和沈青青有關。
所以,當看到她抱來小星辰,大家都淪陷了,一人抱着小晚安,一人抱着小星辰開心的不得了。
聽到兩個小孩嘀嘀咕咕的聲音,沈少庭的視線朝那邊望去。
一看到小晚安,沈少庭的腦海裡又情不自禁的刻畫出慕向晚的樣子。
他胸口擰緊,伸手將小晚安抱了起來。
似是感受到了父愛,小晚安轉着圓圓的大眼,小嘴吧唧了起來,像是想開口說話。
“你看,小晚安真的好可愛,乾媽抱抱。”
沈青青伸手就要過來,可是還沒碰到小晚安,她‘哇’的一聲,就開始大哭了起來。
沈青青看到小晚安哭的樣子,一瞬間想起了慕向晚,她臉色一變,身子往後退了一步,“對不起沈哥哥,我不是故意的……”
小晚安哭的好厲害,不像是嬰兒會哭的樣子,是委屈,是抵抗。
沈少庭聽着女兒的哭聲,胸腔處再次隱隱作疼,他抱緊小晚安,低頭親了親她粉嫩的小臉,“不哭了晚安。”
小晚安這才慢慢停止哭聲,安安份份的呆在沈少庭懷裡。
幾個傭人看見沈青青臉色變了,都不禁對視了一眼。
沈青青將小星辰抱回懷裡,“先進屋吧,外面風大,怕小晚安着涼了。”
沈少庭沒有說話,朝前走了幾步,然後又停住腳步,“你……要住在這裡?”
沈青青想張口說些什麼,想了想又點了下頭,“我想照顧晚安,雖然,晚安和我沒有血緣關係,但是,我一樣會好好對她的沈哥哥。”
“你丈夫呢?”
他指的是,她之前說過的未婚夫。
沈青青眼眶泛紅,“再生小星辰之前,他有了別的女人,後來……”
“不必說了!”
沈少庭打斷她的話,側過頭對着傭人開口,“把行李搬進去吧。”
“是,沈先生。”
沈少庭始終緊緊抱着小晚安,小晚安小手握着拳頭,嘴邊又開始嘀咕出聲,不過,眼角還要淚水。
生怕小晚安餓了,諮詢了傭人喝奶的時間,沈少庭又給小晚安衝了奶粉,準備回房的時候,就看見沈青青把行李往慕向晚的房間搬。
他眉頭一擰,怒吼出聲,“誰讓你住這個房間的?”
他聲音激動,帶着怒意,小晚安在懷裡被吼的驚顫了一下,有點被嚇到了。
沈青青愣了一下,“我……我看其他房間沒有收拾,所以就……我不知道這個是向晚姐的房間,我……”
“你住客房吧,以後,沒有我的允許,不準進這個房間!”
沈青青攥着行李箱的手下意識裡捏緊,但是,她沒有駁回,點了下頭,“我知道了。”
沈少庭看着她將行李搬進客房,難看的臉色,才勉強好轉了些。
對於他來說,慕向晚是他的全部,包括她生前留下的所有東西,哪怕是一根髮絲,他也不願意,不捨得,別人去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