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了睡熟的蘇晴空一眼,羅開焌劃開了接聽鍵。
電話那頭很安靜,電話這頭也保持着沉默。
但兩人誰都沒有掛電話,就這麼隔着手機,用一種特殊的方式交流着,對峙着。
時間一分一秒的過去,手機兩邊的兩人不知道沉默了多久。
羅開焌在猜這個‘女王大人的奴才’是誰,對方也在猜測着電話的這頭是誰!
兩人似乎維持着一個很妙的平衡,誰都不肯先開口。
流光溢彩的馬路上,江蕭白看了一眼安靜的手機,明明顯示在通話中,對方卻一點聲音都沒有。
直覺告訴他,對方肯定不是蘇晴空。
他和蘇晴空打電話,往往都是她先開口,能沉默兩分鐘都不吭聲的,絕對不可能是她。
江蕭白放慢了速度,一手握着方向盤,一手快速調出手機裡的跟蹤軟件,意外的發現她所在的位置竟是半山別墅!
時間已經是晚上十點,她在羅家過除夕嗎?
是她自願,還是被逼?
羅家人那樣待她,她受了那麼多的罪才從羅家逃出來,怎麼可能又自動送上門?
莫非是出了什麼事?
江蕭白一時間想了很多,猛打方向盤,車子在路口掉了個頭,直奔半山別墅而去,如夜色中劃過的一道流星。
又是一分鐘過去,羅開焌似乎有些煩了這種猜猜猜的把戲,“再不開口,我就掛電話了!”
清朗的聲音從耳機裡溢出來,江蕭白一腳猛的踩下去,車速一下子飆到了140。
“羅開焌?!”明明是問句,卻是用一種肯定的語氣說出來。
“江總別來無恙!”
“你沒死?”
“讓江總失望了!我活的好好的!蘇蘇已經睡下了,江總有什麼話可以跟我說!”
‘滋——’
車速太快,江蕭白一時失神,險些撞上前面的一輛大卡車,兩手拼命的打着方向盤,才堪堪避過去。
然而,避過了卡車,卻避不過其它,邁巴赫的車頭哐的一下,撞上了一邊的欄杆,直接把那一排的欄杆都撞的掀了起來,車頭一下子紮了進去,銳利的鐵欄杆,距離擋風玻璃就差十公分。
江蕭白切斷電話,煩躁的扯開領帶,解開了頸間的兩粒襯衫扣,額上布了一層細密的汗。
不遠處,有人發現出了車禍,擔心的往這邊聚過來,有人打電話報警。
江蕭白靠在駕駛位上,給石頭打了個電話,讓他來處理。
邁巴赫的車身經過特殊改裝,外面看起來悽慘,實際上他並沒有受傷,就是連驚嚇都沒有。
盛溢在胸腔裡的只是說不了的煩悶與躁鬱。
石頭比警察來的早,江蕭白讓他把後備箱裡的煙花搬到另一輛車上,然後二話不說,直接把石頭開來的車子開走。
這一次,速度慢了許多,一直保持勻速前進,江蕭白的神色卻是黯淡了許多。
難怪蘇晴空會不給他打電話,直接回到羅家,原來是羅開焌回來了!
那個她從小跟前跟後,總是晃着馬尾辮,追着喊的‘哥哥’回來了!
江蕭白忍不住冷笑一聲,覺得格外的諷刺。
她的保護神回來了,她心心念唸的哥哥回來,他應該替她高興的。
等待消息的那些日子,她哭了多少回,灑下了多少眼淚,如今終於皆大歡喜了,爲什麼他反而覺得心裡堵的慌呢?
回到西園,西園三層樓的燈光都亮着,江蕭白還記得幾個小時之前,她衝他揮手微笑的情形,她說等他回來,一起放煙花。
如今他把煙花買回來了,應她的要求,各種各樣的煙花,整整買了一車,要放煙花的她卻不在了。
屋子裡很亮,恍如白晝,卻沒有半點溫度。
餐桌上有她燒好的菜,擺盤很精緻,菜色很誘人,還有一大盤沒有煮的餃子,因爲放的太久,外皮被風吹的有些幹了,沾在了盤底上。
江蕭白在餐桌前坐了下來,拿起筷子,夾了一口菜,喂進了嘴裡。
很香,只是沒有溫度。
然而江蕭白似乎感覺不到,他把每一道菜都嚐了一口,熾熱的燈光下,他的身影那麼的落寞。
“你早就知道羅開焌會回來?”江蕭白撥了個電話出去。
江蕭然的聲音透着玩世不恭的笑意,“羅開焌回來了?他這個時間趕的還真是巧,專挑在除夕這一天!”
江蕭白痛苦的蹙起了眉。
江蕭然繼續道:“你能打電話過來,說明晴空肯定沒和你在一起,要不要出來喝酒?”
出乎意料的,江蕭白居然答應了,“在哪裡?”
“暗潮!估計你也不知道是哪裡,導航過來吧!”
江蕭白扯掉領帶,連大衣都沒有穿,直接出了門。
車窗大開,冬日的寒風從窗戶裡倒灌進來,吹的他頭髮根根豎起,他卻像是一點也不知道冷,一邊抽着煙,一邊往暗潮駛去。
暗潮是個酒吧,除夕這晚有幾支搖滾樂隊在這裡嘶吼,臺下是鬧哄哄的觀衆,臺上臺下互動的很激烈,現場氣氛異常火爆。
江蕭白一向不喜歡這種場合,一走進門眉宇就緊緊的擰了起來。
“嗨,帥哥,要不要喝杯酒!”
高冷的氣質使然,讓江蕭白一進暗潮,就被一羣打扮狂野的女人盯上了。
實在是江蕭白太引人注目了,穿着考究的黑色西裝,襯衫衣領大開,頭髮看似亂糟糟的,實則更添了一種難以言說的性~感,再加上他漠然冰冷的表情,單是一眼,就足以讓人*。
對於女人們的暗示,江蕭白似乎沒聽進去,繼續往裡走。
一個穿着緊身低胸衣的女人湊過來,往江蕭白身上貼,你也不能說她是故意,因爲這裡的人實在太多,人與人之間難免會蹭到。
只是這個女人蹭的動作比較巧,先是胸靠過來,然後纔是八爪魚一樣的四肢,扭動間,身上的香氣不停的往江蕭白鼻孔裡鑽。
江蕭白一臉厭惡,罩着寒氣的聲音響起,“滾!”
“帥哥,何必這麼不近人情,玩一玩嘛,今天過大年,給彼此一個難忘的除夕,怎麼樣?”女人衝他拋媚眼。
江蕭白渾身散發出冷戾的冰霜,女人有些尷尬,她自認也是大美女一個,都說的這麼主動了,居然遭到對方嫌棄,旁邊還有一堆女人看笑話,弄的她是進也不是,退也不是!
“幾位妹妹,放過他吧,他是有主的!”江蕭然適時插了進來,搭上了江蕭白的肩膀。
女人愕然瞪大了眼睛,包括旁邊那一羣女人。
“你們……”
“沒錯,我們纔是一對!”江蕭然笑的一臉肆意,還故意湊近江蕭白,在他臉上摸了一把。
江蕭白警告似的瞪了江蕭然一眼,一把甩開他的手,往前走過去。
耳邊是江蕭然無奈的解釋,“沒辦法,就是這麼傲嬌,新年快樂!”
“哇,好帥哦,他們兩個一樣高,長的也很像呢!”
“一對夫妻在一起生活久了,是會越長越像的!”
“你們猜猜,他們兩個哪個是攻哪個是受?我猜小受是那個冰山男!”
“不像,他分明看起來很強,總攻大人!”
“也許是互攻互受呢?”
江蕭然落在後面,聽到這些女人的討論,險些一個跟頭栽下去,幸好白聽不懂。
江蕭然訂的位置在一個角落裡,那裡相對安靜一點,在座的還有幾個都是他的朋友,也算是同事,每個人都抱着一個女人。
“我兄弟!”江蕭然簡單的介紹了一下。
那幾人都客氣的跟江蕭白打招呼。
江蕭白卻是看也不看,他一向的脾氣就是這樣,對誰都是漠然無視的。
江蕭然擺了擺手,讓他的朋友去玩,然後開了一瓶酒遞給江蕭白。
江蕭白接過來喝了一口,“你爲什麼之前沒跟我講?”
江蕭然愣了一下,“這事很重要嗎?他回不回來,跟你有什麼關係嗎?”
江蕭白鬱悶的又喝了一口酒。
江蕭然驚道:“你該不會在吃醋吧?我說白,要是照這樣下去,你成天就泡在醋罈子裡得了,你吃我的醋,吃許驕陽的醋,現在連羅開焌的醋都吃?”
“江蕭然!”江蕭白幾乎是咬牙切齒的說了一句。
“你要真想對晴空好,我勸你羅開焌的醋你還是少吃,你要知道,爲了晴空,我可是主動申請去找羅開焌,差一點命都沒了,就因爲這個,我才讓你鑽了空子!現在想來還是後悔的不要不要的!”
“你即使不去找羅開焌,她也不會跟你在一起!”江蕭白道。
“你從哪兒來的自信?對付女人,我比你有經驗!”
江蕭白嗤之以鼻,這種事情單有經驗就行了嗎?
“羅開焌在晴空心裡有着非常重要的位置,你調查過羅家,應該知道,晴空能在羅家那樣的家庭裡順利長大,羅開焌有很大的功勞。你只看看他不在的這幾個月,羅家發生了什麼事,就該清楚,羅開焌對蘇晴空保護到了什麼程度!”江蕭然嘆了口氣,“白,我是真心奉勸你,不要小瞧羅開焌,如果你真的不捨得放棄晴空的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