溫璟心放下手裡的資料。
這個文件她已經看了接近一晚上了,照片上的反覆的琢磨,但是怎麼都想不起來,這個眉眼如此熟悉的人是誰??
姓張?姓張?
果然,如果不直接去問張伯的話,根本就沒有可能明白麼??
溫璟心嘆了一口氣,終究心理還是做了決定。
張伯在法國的住宅,溫璟心從來沒有來過,但是並不難找,地址表明的很清楚,一出酒店的門就有專門的司機。
沒一會兒,就停在了一個藍色屋頂的建築面前。
按動門鈴,很快便有人迴應。開門的是一個穿着圍裙的金髮女僕,看起來不算年輕了,至少有四十歲左右。
“請問,您找誰?”她中文說得很好,估計是因爲平時找張伯談生意的,很多都是華人吧。
“請轉告張伯,就說溫璟心登門拜訪就好。”溫璟心禮貌的回答。
“好的,請隨我到老爺書房等候。”
溫璟心隨管家來到張伯的書房,看茶落座。這是張伯多年的規矩,他從來不讓客人在門外乾等着,他認爲這是對客人的不尊重。
“老爺正在午睡,恐怕您要在這裡等一會兒纔好。”
“不妨事,請不要打擾他。”
“那請您先用茶,有什麼事隨時吩咐我們就好。”
“好的,謝謝。”溫璟心答應着,並報以禮貌的微笑。
張伯的書房幾乎和國內的擺設一模一樣,他是富豪,本來可以隨心所欲地享受榮華富貴。但張伯顯然不是一個喜求奢華的人,從這間古樸雅緻的書房就可以看得出來,這裡並沒有任何奢侈品,只有書香瀰漫,讓人身處其中十分恬靜。
實際上,這也算是另外一種“奢華”吧。
坐的時間太長,並不是溫璟心的習慣。她站起身來,開始在書房裡來回踱步。當她靠近張伯的書桌時,偶然在一摞紙張的底下,發現了一個顏色特別的文件袋。
溫璟心微微一愣,然後停下了腳步。
張伯書桌上有一兩份文件,本來是十分正常的事情。可這個袋子的顏色、樣式,對於溫璟心來說實在是太扎眼了。因爲,只有裴氏集團的內部文件,纔會用這種獨特的文件袋!
“這是……什麼文件?怎麼會在張伯這裡出現?”一系列的問號,開始在溫璟心的腦袋裡瘋狂地膨脹起來。她十分想立刻伸手把這份文件抽出來,看一看裡面的內容。可是,理智在這個時候,卻適時地制止了她。
溫璟心的雙眼雖然一直在盯着那個文件袋,耳朵卻開始向後仔細聆聽着書房門外的動靜。
好像書房的門外想起了腳步聲,繼而是兩個人對話的聲音。
“她什麼時候來的?”
“已經來了好久了,不過看您一直在休息,所以不讓我們打擾您。”
“你們真是刻板!璟心不是外人,她來了你們應該立刻叫醒我纔對。你們知道她的時間是多麼寶貴嗎?”
“是……是。”
話音剛落,張伯推開書房的門進來了。
溫璟心立即從座
位上站起身,微笑着招呼道:“冒昧前來,打擾您休息了。”
張伯親切地拍了拍溫璟心的肩膀,笑着說:“璟心,不用這麼客氣。你能來我真的十分高興,來來來,坐下聊。”
張伯招呼着,與溫璟心相鄰而坐。
“這還是你第一次來吧,其實問看見你和寒臨一起來的時候,就想着邀請你的。今天你能來正好我就免得麻煩了,今晚我們喝一杯,如何?”
“其實我也早就想來拜訪您了,一直未得空閒。至於喝一杯……恐怕今天還是不行,等改天我一定再來敬您一杯。”
張伯微笑着點點頭:“璟心,你還是和以前一樣,工作狂的姿態一點都沒變。嗯,這樣也好,年輕人嘛,努力打拼時應該的。反正你哪天想來都可以,我這大門,永遠爲你敞開着。”
“謝謝您。”
“好了,咱們就不客套了。有什麼事,直接說吧。”
溫璟心點點頭:“今天找您,確實是有一件急事。”
“哦?急事?”張伯好像明白了什麼,轉頭向管家說道:“你先出去,璟心和我有話要說。如果有客人來,不要說我在家,請他們改日再來。”
“是,老爺。”管家退出門外,順手將房門帶上了。
“說吧,璟心,什麼急事?”
“還記得您曾經跟我說過,從前在溫氏集團裡,發生過一起命案。最近,我得到了一份資料。”說着,溫璟心從公文包裡拿出了那份可疑的檔案,遞給張伯。
張伯看着檔案,面色一如既往的平靜,看不出任何一絲波瀾。這令一旁的溫璟心十分意外,她還記得自己第一眼看到這份檔案時,那種萬馬奔騰般的震撼感。雖然當時沒有鏡子看到自己的表情,但溫璟心確信,自己當時臉一定驚訝得有點扭曲了。
可再看張伯,面沉似水,根本從他的臉上讀不出他在想什麼。看了一會兒,張伯突然問溫璟心:“璟心,你爲什麼會認爲這個人會和當年那起命案有關係?”
溫璟心把自己的懷疑,一一對張伯作了說明。
“你現在除了這份檔案,還有沒有其它證據?”
“沒有。”溫璟心如實回答。
張伯想了想,將檔案還給了溫璟心:“璟心哪,你對這件事情額外關心,我是可以理解的。只是此事關係重大非同兒戲,如果沒有找到強而有力的證據,就貿然下結論,這是危險而不合時宜的。”
“可是,我就是想知道真相是什麼。自從看到這份檔案後,我就越來越感到,自己快要接近答案了。我來就是想請您幫忙,幫我順着這條線索繼續追查下去。”
張伯拿起茶杯,輕輕抿了一口:“璟心啊,這世間很多事都不是你我能掌控得了的。年輕時,我也輕狂過,甚至有些桀驁不馴。但慢慢地,時間就像一塊磨刀石,把所有年輕人身上的棱角全都磨平了。我曾經認爲自己是個例外,可後來我意識到,沒有人會是例外。”
張伯看着溫璟心的眼睛,從她的眼神中看出了一絲失望。他微笑着接着說:“我老了,很多以前的事在我的腦海裡都慢慢趨於淡忘。不過有一
件事,我還是不能辜負的。那就是,信任。”
說到這裡,張伯的眼睛亮了一下:“璟心,自我見你的第一天,我就在心裡打算要幫助你。這個念頭到今天,沒有任何改變。這件事情不光你關心,我同樣也視若要務。別說你今天開口有求於我,就是你不說,我也會盡力調查,給你還原一個無可爭辯的真相。”
聽完張伯的這一番表態,溫璟心很是激動:“如果能得到您的幫助,那我真的太高興了。”
“你如果信得過我,就先把檔案放在我這裡。我會動用我的資源,把這個人的背景摸清楚,等有了結果的時候,我自然會通知你的。”
“由您這句話,我非常放心!期待您的消息!”
又說了一番別的話題,溫璟心知道,正事說完了,該到了告辭的時候了。
張伯一直把溫璟心送到大門口,目送她坐車離去。
“小姐,您去哪兒?”出租司機問溫璟心。
“在附近隨便找一家茶廳,我想進去休息休息。”
“好的。”
服務員給溫璟心倒了一杯熱茶,溫璟心聞着茶香,拿出手機撥打出一個號碼,她因爲特殊原因,早就在第一時間辦好了卡,直接打給了遠在中國的戴維。
“嗨璟心!你居然會主動給我打電話,真是難得啊!”
“戴維,你現在在哪裡?方便說話嗎?”
“當然,我就在辦公室。怎麼了?遇到什麼問題了?”
“我想動用你的情報網,查一查張氏集團最近的動向。特別是有關他們和裴氏集團合作方面的事情,你挑一些有價值的跟我說說。”
戴維很想問一句:“你爲什麼要知道這些?”但他了解溫璟心,凡是她想要了解的事,必定是有她要了解的目的和價值的。因此,不問她這些多餘的話纔是正確的選擇。
戴維打開電腦,一邊瀏覽一邊對電話那頭的溫璟心說:“我想所有人都知道的事,我就不跟你提了。反正所有人都知道,說了也沒什麼價值……”
“戴維,說重點。”
“是是是,說重點。從我們獲得的消息來看,張氏集團最近一直在暗中調查裴氏集團的外圍狀況。他們對任何在裴氏集團工作過的人,都試圖接近並且拉攏。這當然是一種競爭手段,只不過,他們這樣做的目的,我們還沒有完全查清楚。”
“好的戴維,謝謝你,繼續工作吧。”
“璟心,我們晚上一起吃飯吧……喂喂!璟心!”戴維的語速稍慢,溫璟心那邊已經掛斷了電話。
溫璟心端起茶杯,腦海中快速轉動着。回想起張伯書桌上的裴氏集團資料袋,再加上剛剛戴維的一番調查報告。她幾乎可以得出結論:張伯確實在想辦法,針對裴氏集團。並且已經取得了一些成效,比如那份資料袋的獲取,就是最好的證明。
可是張伯爲什麼要這樣做?溫璟心只找到一個合理的解釋:張伯是在爲她打抱不平;是在爲她報復裴寒臨!
“我……真的值得您這樣做嗎?”溫璟心喃喃地想。
不知不覺,手中的茶,變涼了。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