昏暗的地下室,不知哪裡的水管漏了,水珠嘀嗒在潮溼的水泥地面上,像是在倒計時般讀着時間的進程。
卓言不知道第幾次從昏迷中甦醒過來,眼前的場景在他眼裡還昏昏然顯示爲重影的狀態。其實,他即便眼睛不受到昏迷的影響,在這種環境底下也是看不清楚什麼東西的。
“這是哪裡?”卓言無數次地問自己,他試圖通過搜尋腦海中沒有忘記的影像,來確認自己到這裡來的過程,但想來想去,他可怕地發現自己的確是一點印象都沒有了。
只記得最初,他應該是在尋找關於那份文件纔對??
不遠處的鐵門突然間“吱呀”一聲,打開了。緊接着,從門口傳來皮鞋清亮的腳步聲。聽這聲音,來的是兩個人。很快,屋子裡的燈打開了。卓言用手擋住眼睛,從指縫中他觀察到,來的是兩個身穿黑西裝、眼帶黑墨鏡的黑衣人。他看不清他們的面孔,不知道他們是誰。
“卓先生,這麼多天了,你有沒有清醒一下,嗯?”一個穿着黑色西裝的人,不善的問道。
卓言的眼睛終於適應了燈光的照射,他把擋住光線的手放了下來。語氣因爲心中恐懼的降低,而變得和正常語調沒什麼兩樣了:“你們到底是誰。”
開口嗓音比平時有些沙啞。
卓言一下子問了自己最想知道的問題,說實話,他沒指望眼前這兩個傢伙老實回答,只希望能通過和他們更多的對話,找到更多對自己脫身有用的線索。
果然如卓言所想,聽完他的問話,兩個黑衣人忍不住“嘿嘿”笑了起來。笑聲中能很明顯地聽到帶有嘲諷的色彩。
“怎麼?我的問題很好笑嗎?”卓言追問。
黑衣人依然在笑,一邊笑一邊點頭答道:“卓先生,真是與聽到的一摸一樣,裴氏的影子,嗯,如今已經過了接近一個月了,正常人早就崩潰了,沒想到你還是一副不冷不淡的容顏。”
另一個黑衣人接茬笑道:“我們本來是來問你問題的,沒想到還沒開口,倒被你問了一大套。這種反客爲主的事兒,你說能不好笑嗎?”
卓言眼神中微微閃過一絲冷峻,隨即又再一次恢復了平淡:“你們到底是誰。”
第一個黑衣人此時終於笑夠了,他也換上了嚴肅的語氣:“好了好了,別扯這些沒用的廢話了。別忘了,我們來是有問題要問卓先生。這些問題都是很嚴肅的,希望卓先生能嚴肅地好好回答。”
“當然,如果您不願意回答,也沒關係。”男人一笑,但是眉眼裡卻絲毫沒有沒關係的樣子。
卓言心裡一動,暗想,自己似乎有了能獲取更多對方信息的機會。於是,他裝模作樣地點了點頭:“當然,我卓言一向有問必答。二位有什麼疑問,儘管問就好了。”
黑衣人滿意地點了點頭:“很好,既然卓先生是個識時務的人,我們也就放心了。那卓先生,我問你,你加入裴氏集團多久了?”
一聽對方提到“裴氏集團”四個字,卓言內心的警戒線一下子拉了起來。他似乎明白了對方把他綁到這裡來是爲了什麼,當然內心的想法是不能在表面上過度顯示的。卓言聽着問題,臉上的神情一直很平靜,回答的語氣也很乾脆、很配合。
“十年。”
“你進入裴氏集團之後,是怎樣被提拔起來的?”
“??”
“你很得裴寒臨的賞識吧?”
“??”
“裴寒臨保險箱的密碼,你應該知道吧?”
卓言這一次並沒有點頭,也沒有搖頭。
黑衣男人擡起頭來,然後看着坐在地上的卓言,漏出了一個不懷好意的笑容。
“看來卓先生,知道的還不少麼。”
“那你知道裴氏集團技術部的網絡密碼嗎?”
“……”卓言依然不動:“你們到底是誰。”
“這麼說卓先生是知道的嘍?那就請快說出來吧,別問我們問題,問多了對你沒有好處。”
“我問多了沒好處?這麼說你們問多了就有好處了?我只想要一個公平的溝通環境,如果這點都做不到,我幹嘛還和你們白費口舌?”
卓言的這番話,居然又把另一個黑衣人逗樂了:“卓先生,你竟然跟我們提‘公平’這個詞?看來你完全不知道你現在處在一個什麼位置上,告訴你吧,你現在就是我們審問的對象,我們問什麼,你必須無條件地回答。否則,事情就沒有你想象的那麼簡單了。”
卓言一抿嘴,臉上依然沒有任何的神色起伏:“那我還真想知道知道,我如果不回答,你們能把我怎麼樣?”
卓言的話音剛落,就聽耳邊的拳頭聲呼嘯而來。緊接着,兩個黑衣人對着卓言就是一頓拳打腳踢。
很快,卓言的臉上就被打得青一塊紫一塊,兩個眼眶也被打得腫了起來。好在,平時卓言重視鍛鍊,身體的抗擊打能力很強,兩個黑衣人即使用了全力,也沒有把他打出內傷來。
“好了……好了!”第二個黑衣人喘着粗氣說:“先讓我歇會兒,你看看這小子沒事吧?別被我們打死纔好。”
第一個黑衣人踢了一腳躺在地上的卓言,觀察了一番之後說道:“沒事,還喘氣呢。看來只是暈過去了而已。”
“走吧,咱們出去吃飯吧。等休息好了咱們再來。”
“也好,反正這小子也逃不出去。等醒過來再問不遲。”
兩個黑衣人商量着,吊兒郎當地走出了地下室,出門之前,他們順手把燈也關上了。
陰溼昏暗的地下室,此時又變成了卓言一個人。他當然沒有真的被打暈過去,那倆小子還沒那麼大的能耐。他睜開眼從地上爬起來,摸了摸臉上的傷。
“嘖??”外傷的疼痛讓卓言輕輕的皺了皺眉,隨即,冷靜下來的他陷入了深深地沉思。
從兩個黑衣人的言行舉止來看,他們顯然是被
人指使的。他們的目的,就是想從卓言這裡得到裴氏集團的核心信息。裴寒臨保險箱的密碼、技術部的網絡密碼,這些裴氏集團最爲高端的機密,如果一旦被外人知道,那裴氏集團就可能面臨着大廈將傾的危險。
讓卓言疑惑的是,誰會用如此違法的手段,來強行獲取裴氏集團的機密?想來想去,最有可能的就是裴氏集團在商界的競爭對手。可一般的公司,有膽子這麼幹嗎?難道他們真有辦法,把他們的手伸到法律之外的“灰色地帶”?這真是讓人難以相信。
一時間,卓言沒有了頭緒。不過他也不心急,因爲那兩個審問他的黑衣人肯定還會回來的。從他們兩個身上,一定還會找到更多有關這件事的線索。
等等??他失去記憶的地方??卓言猛然擡頭,這不就間接的證明,當初他所設想的那件事真的是他做的麼??
輕輕地捏緊拳頭,這麼說來,他從一開始,懷疑的就並沒有錯??
??
裴寒臨躺在病牀上,手裡玩弄着手機。他已經批閱完了今天的文件,可是在他心裡還有一件更加重要的“工作”要處理。這件“工作”其實完成起來並不困難,但裴寒臨卻遲遲沒有下手,因爲他還沒想清楚用什麼方式下手去做。
這幾天,雖然他已經恢復了案頭工作,但這種工作強度跟他平時比起來,簡直可以忽略不計。人一閒下來,就會回憶以前的事情。裴寒臨也是這樣,這些天,他總是想起他和溫璟心從前的點點滴滴。
溫璟心還是沒有過來看他,這讓裴寒臨有些意外。是的,他寧願自己的心境用“意外”來形容,也不願意輕易承認,那種感覺實際上有些痛苦、有些難受、有些失落。
裴寒臨從未想過,自己會有一天飽嘗對一個女人的思念之苦。這要放在以前,不光他不相信,全世界熟悉他的人都不會相信。
如此心高氣傲、目中無人的裴氏集團老闆,居然會因爲一個女人沒有來看他而感到難受。
裴寒臨手機的屏幕上,一直停留着溫璟心的名字。他的手指無數次劃過“撥打”按鈕,卻總是下不了按下去的決心。這是他從未有過的經歷,他還從來沒有主動打電話讓別人來看他過,從來沒有。
“如果電話接通了,我該怎麼跟她說呢?”這個問題一直在裴寒臨的腦海中盤旋,就因爲沒有經驗,所以面對這樣一道從未解過的難題,他纔會如此猶豫、如此糾結。
想起之前溫璟心在衚衕裡抱住她擔心他的樣子,裴寒臨心理就如同灌了熱水,熱熱乎乎的。
她應該??
應該還是有些在乎我的吧。
裴寒臨抿着嘴,眼睛卻稍微堅定了一些。
就在裴寒臨打算按下電話的按鈕的時候,手機卻突然一黑,一個電話打了進來。
裴寒臨臉色瞬間難看了好幾個百分點,看着手裡的陌生電話號碼,還是接了起來。
“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