譚閱眸子暗了暗,聲音也跟着低暗,帶着幾分不安,猶豫着,終是開口:“這個男人,名字顧民。”
穆天爵心倏地“咯噔”一下。
姓顧……
猶豫的聲音再次響起:“是……顧小姐的父親。”
穆天爵眉頭皺成一條線。
饒是他,也無法在一瞬間接受這個消息。
顧晚從未提過她的父親,他也沒有了解過,而她父親以這樣的方式出現,的確在他的意料之外。
他也在幫她找母親,遲遲沒消息,卻忽略了他的父親。
聲音幾分擔憂,幾分惆悵:“查清楚了?”
“是。”譚閱頷首。
可接下來的話卡在喉嚨裡,如何也說不出口。
譚閱身爲一個高級助理,在他身邊多年,極少出現這樣幾次欲言又止且難以開口的情況。
他此時的表情似乎在告訴他,接下來的事情更加難以接受。
“繼續說!”
未知的事物,特別是關於顧晚。
折磨得他難受。
譚閱心一橫,如實報告:“爵爺,據查,顧生曾經有一間自己的公司,並不比唐氏小多少,與您的父親曾是很好的朋友,但是……十八年前,顧家公司破產,顧小姐的父親……因爲殺人罪入獄。”
穆天爵心驟然縮緊。
她知道,顧晚一直期待能和自己的父親母親生活在一起,父親慈愛,母親端莊,一家人其樂融融的場面。
她又如何能夠接受,自己父親竟然是個殺人犯的現實?
“此後,顧小姐的母親也突然消失了,至今都沒消息,唐董看顧小姐孤身一人,就將接了回來。而顧小姐的父親也是顧小姐回國不久後,才刑滿釋放。”
辦公室內,氣氛十分凝重。
空氣浮動的節奏似乎都隨之變得緩慢,窗外的陽光灑進來,一抹金黃,卻如何也暖不了室內的溫度。
穆天爵轉頭,桌上,顧晚的照片仍擺放在他的辦公桌上。
想到她倔強的小臉,還有淚眼朦朧的眼睛。已經不知道多少次,他曾從她的雙眸中看到了絕望,事後,她仍倔強着堅強。
每一次,她都把最痛的傷口埋在心底。
只有在一個人的時候默默舔舐。
他心若針刺。
她已經經歷了那麼多的絕望,他又怎麼忍心讓她再痛苦一次?
“譚閱,封鎖一切,不要讓她知道!”霸氣而決絕。
即使讓她永遠不知道父親的存在,也別讓她的幻想成爲泡影。
心中也默默發誓,他會給她一個完整的家,不再讓她守着幻想過下去。她想要一個溫馨的三口之家,那他就給她一個最完美的三口之家。
“是!”譚閱頷首。
他也認爲,隱瞞,其實是最好的守護。
顧晚想要的一切,他穆天爵都能給,也不必再給自己找不痛快了。
而穆天爵,心中緩緩涌出一個念想。
已經不是第一次想到這樣的場面,卻沒有料想,是在這樣的情況下做的決定。
“下午的事情你安排到明天上午,一會兒你時間空出來,幫我辦一件事情。”說話間,他已匆忙地收拾了自己的東西。
“好的。”
譚閱話音剛落,他人已經消失在辦公室。
像是一陣風。
譚閱甚至不知道他到底要做什麼,但身爲下屬,最忠誠的表現莫過於聽令了。
迅速地將他所有的行程都推遲,將自己部分必須今天做的事情推給秘書,便把時間空出來。
剛好忙完,穆天爵的短信也隨之而到。
譚閱看着短信,嘴角揚起一抹笑意。
自家爵爺,是個絕對的行動派!
已經到了下班時間,顧晚早早地下了樓,卻發現,穆天爵還沒來。
她只好在樓下等着。
也沒想着打電話去催,畢竟,他是一家大集團的總裁,總不能每次都萎了爲了接她而提前下班。
原本她便堅持讓他晚點兒來,自己在辦公室晚點兒出來就可以。
可穆天爵想都沒想就拒絕了。
等了五分鐘,穆天爵還沒來,卻等到一輛加長的勞斯萊斯。
依舊是黑色,不是穆天爵常開的那一輛,卻比那輛高調奢華許多。
司機打開車門,繞過車身,走到顧晚面前,恭敬地鞠躬,道:“顧小姐,穆先生讓我來接您。”
他一身燕尾服,帶着雪白的手套,像極了中世紀歐洲的管家。
顧晚錯愕。
如此隆重的場面,她摸不清到底是要做什麼。
而且,有前車之鑑,她也提高了警惕。
剛準備開口,手機鈴聲就響起,正是穆天爵。
“天爵?”
那邊傳來熟悉的語調:“見到接你的車了嗎?”
“嗯,那輛勞斯萊斯嗎?”顧晚餘光掃過車輛。
深沉的黑色,在夕陽的餘暉下發着亮。
豪車、佳人、中世紀的英國管家,這一幕,引來路人的頻頻側目。
電話那頭,穆天爵溫潤柔和的聲音傳來:“嗯,他會帶你過來,今天咱們在外面吃飯。”
“嗯,好。”
顧晚也沒問。
只好確定了是穆天爵派來的人,他就不擔心了。
司機已經爲她打開了車門,靜靜地等候着。
顧晚向前幾步,走到門前,微微頷首,道一聲“謝謝”,便上了車。
司機爲她關上車門,自己繞到駕駛座,驅車載着顧晚離開。
路線明顯不是回家的路,卻有些熟悉。
時間慢慢過去,窗外依舊是熟悉的街景。
再回想走過的路線,顧晚恍然大悟,這似乎是前往南城酒店的路。
心中詫異,穆天爵今天到底要做什麼?平日裡,他會帶自己去外面吃飯,卻大多是比較溫馨的餐廳,卻鮮少來這樣的酒店。
車緩緩在南城酒店門口停下。
不待酒店工作人員上前,司機已經下車,親自爲顧晚打開車門。
而酒店的經理已候在門側,見她走來,親自迎上來:“顧小姐,您好,請跟我來。”
跟着酒店經理前行,上了電梯,經理按下四十八樓。
那不是餐廳所在的樓層,顧晚驚訝,問道:“不是去餐廳嗎?”
“顧小姐,穆先生在房間等您。”經理帶着謙和的笑解釋。
沒有停頓,電梯一路上升到四十八樓。
“叮咚”一聲,電梯門打開。
仍是熟悉的紅毯,兩側陳設卻截然不同,一個擡眸,顧晚便被眼前的景象震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