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人打趣沒多久,就有人敲門提醒她們,婚禮即將開始。
這是一場沒有結局的婚禮,可她還是有些緊張。
不過,她緊張的並不是嫁人的心情,而是,那個人的出現,會改變這一場婚禮原本的進程嗎?
期待之餘,又害怕失落。
“走吧。”楊伊茜執起她的手,無聲地給予安慰。
顧晚緩緩起身,於笑笑和兩人迅速繞到她身後,托起裙襬,隨她一起走出休息間。
教堂。
硃紅色的大門緊閉,三人走到大門前。
顧民已站在門前等候。
顧晚站定。顧民曲起臂彎,她笑笑,搭上父親的手臂,沉重的大門緩緩開啓,鮮紅的地毯在眼前展開,一路向着禮堂中心去。
教堂裡,座椅分佈在兩側。
所有的賓客都已起身。
教堂的婚禮,只請了霍峰和顧晚的親戚以及霍峰和顧晚最重要的朋友。雖然她知道,不會有宴會,霍家卻仍煞有其事地發了請柬。
霍峰一襲黑色西裝,站在教堂的中央,雙手隨意地垂在身側,目光注視她,等待她前行。
穆天爵站在右側第一排的第一個。
顧晚幾乎一眼就看到了他。
人羣中,他總是那麼扎眼。原本無意去尋找,目光卻不自然地朝着他的方向飄去,心緒也跟着被帶走。
腳下緩慢的步伐,一步步向他靠近。
那股清冽的氣息撲面而來,是她最熟悉也最想念的味道。
盈盈目光,一刻不曾從他的身上移開。
她表現得如此明顯,可男子一臉淡漠,似乎參加是一場與之並無多大關聯的葬禮,而非一場能動搖他心智的婚禮。
眸光微閃,她看見,他身邊站着一個女人——楊欣雨。
她掛着得體大方的笑容,優雅地站在穆天爵的身邊,望着她的方向,淺淺一笑。
那笑容刺痛了她的眼。
父親的消息,到底是誰放出去的。
霍峰知道了,也代表她知道了。
而他也明確地告訴她,穆天爵也派人去查了,原本心中又涌起的希望在這一瞬間被滅得連渣都不剩。
他知道楊欣雨故意找她麻煩,仍將她帶在身邊嗎?
分明是一場婚禮,應該歡喜,可顧晚臉上如何也揚不起笑容。
不知不覺,她已與穆天爵擦肩而過,來到教堂的中心,站到了霍峰的面前。
顧民執起她的手,放到霍峰的手心,“霍峰啊,我把女兒交給你了。”
“您放心。”霍峰聲音依舊有些冷意,卻不那麼冷漠了。
顧民拍了拍顧晚的手,轉身便走到座椅旁,與霍家的人一齊坐下,眼底卻掩不住心酸和難過。
這場並不真實的婚禮,他也是知情的。
在場的所有人,除了穆天爵、楊欣雨、於笑笑和楊伊茜,所有人都是知情的。
大家不過是配合演一場戲罷了。
可他還是心酸。
女兒跟他並沒有多親,穆天爵對她多重要他也明白。
自己的女兒,付出了那麼多,不惜以這樣的放心挽回一段感情,除了心疼和配合,他不知道還能爲她做些什麼。
顧晚察覺手心傳來不同的溫度,才緩緩回神。
所有人已經落座,包括穆天爵。
霍峰忽然往前跨了一步,貼近顧晚,側頭,將自己的表情掩於顧晚頭的另一側,在她耳邊輕問,“還要繼續嗎?”
他早已看清了穆天爵的堅決。
不然,他不會在知道楊欣雨做的事情之後,還帶她參加婚禮。
這就是以前的穆天爵。
愛憎完全分明的穆天爵。
可如今的他,顯然早已不是原來的穆天爵了。
顧晚眸光下意識地往左側方瞟去,明知道看不見他的神色,卻是無助。
“霍峰,我錯了嗎?”她緩緩擡頭,眸光閃爍着。
霍峰站直了身子,無法回答她的問題。
顧晚垂下了頭,斂眸,嘴角掛着淡淡的弧度,一種說不出的苦澀。
微微提高了音調,讓別人能夠聽到,“開始吧。”
穆天爵,如果我真的嫁給了他,你會後悔嗎?
神父開始主持婚禮,唸了一長段的話,顧晚一句都沒有聽進去,竟當着那麼多人的面,義無反顧地轉頭,堅決地目光掃向穆天爵。
不過一秒,衆人都來不及反應,她已回眸,一臉認真地看向霍峰。
霍峰一怔,眉心微蹙,以眼神詢問:你要做什麼?
豈料,顧晚倏爾揚起了燦爛的笑容。
好似,這便是她期待已久的婚禮。
神父的串詞已說完,進入了正題,“霍峰,你願意娶顧晚爲妻,無論她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她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都願意和她永遠在一起嗎?”
“我願意。”
霍峰迴答的時候,心中仍有些忐忑,並不知道顧晚又打起了什麼算盤。
但他毫不介意陪她玩兒一場。
神父轉而對着顧晚,“顧晚,你願意嫁給霍峰,無論他將來是富有還是貧窮、或無論他將來身體健康或不適,都願意和他永遠在一起嗎?”
“我願意。”毫無遲疑,甚至有幾分急切。
清脆動人的聲音,如此明亮,在整個教堂裡迴響。
所有人,包括霍峰都愣在了原地。
原本,在這裡,婚禮就已經走到了終點,她會等待穆天爵的反應,不管他如何反應,這場婚禮也進行到此了。
可她似乎完全沒有停止的意思。
霍峰轉眸,驚訝地看向穆天爵。
他只是臉色慘白,卻不見任何動作,仍安定地坐在原位上,可是,霍峰也眼尖地發現了他緊繃的身體。
神父並不知情,只料想新娘過於心急,也沒再停頓,繼續說:“好,我以聖靈、聖父、聖子的名義宣佈:新郎新娘結爲夫妻。現在,新郎可以親吻新娘了。”
霍峰早已愣在原地,哪裡還顧得上行程。
眼神犀利,無聲地質問顧晚。
見他沒動靜,顧晚竟一把扯過他的領帶,脣附了過去。
兩片脣就那麼印在一起,她閉着眼,似乎很享受。而霍峰低着頭,縱然驚訝,也並未推開,反而摟緊了她的腰。
她從未有過的霸道,卻給了別人。
穆天爵全身鬆軟得難受,心和靈魂都像一瞬間被掏空,只剩下一具毫無感官的軀殼,傻傻地瞪着眼睛看着心愛的女人和別人擁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