餘額不足
夜幕緩緩降臨,在這蘇杭的夜晚微寒,偶爾會有一絲涼風吹過,風雖小,但卻若讓冷到骨子裡面。樹葉大部分都已經凋零,在夜色之下,他們矗立着,猶如夜晚之中的鬼魅一般時時刻刻注視着地上面的獵物。
鬼魅雖爲妖,但豈能比的過人。
人雖然渺小,但爭鬥之心卻比那妖獸更甚。
爲利益,傾盡自身全部力量,老謀深算,佈局深淵。
在這個時候的前廳來了一批客人,他們手中握着大權力,雖然不是官,但是幾乎每一個來這裡爲官的人都是需要去拜見他們,因爲沒有他們的支持,那官員將會在蘇州寸步難行。
外面雖寒,但室內確較爲暖和,木炭在火盆裡面燃燒着,發出吱吱的聲響,偶爾會啪的一聲,接着便是會有一串火苗串出來。
室內很安靜,下面四個座位四人都是保持着沉默,對於席上面的美味視而不見,每人的眉頭緊鎖着,似乎在考慮着什麼,似乎在算計着什麼。
上官飛鴻板着臉,如果說這四人之中誰最不痛快,誰心中最爲煩躁,那無疑便是上官飛鴻,他已經從上官燕的口中得知整個事情的經過,雖然自己兒子闖入別人的雅間和先動手是不對,但是可惡的是,報出家門之後,那些人居然也是不手下留情,把自己兒子打成那樣,看着兒子腫起來的臉,他感覺到那兩巴掌好像狠狠的打在自己臉上。
上官飛鴻已經有非常多的金銀,十輩子也是花不完,在錢很多的時候,人是非常關注自己臉面。打狗都是要看主人,更何況這打的還是自己兒子,並且還是將來家主。王方那手下無疑是狠狠的掃落了自己的面子。同時這事情當時有那麼多的人看着,對於自己家族的聲譽也是一次打擊,雖然這打擊非常小,但是卻是不可以忍受。
因爲這會給百姓留下上官家也不過如此而已。
自己本不想過來,但是最後自己還是改變了主意,來了,上官飛鴻想要看看這個巡撫到底想要玩一些什麼樣的花樣。另外如果自己不來的話,還會給別人留下自己怕他一樣。
“混賬!”上官飛鴻心中暗暗咒罵,因爲這個時候也是不見那巡撫大人的身影。
“你家大人怎麼還不出來。”上官飛鴻對着一邊年紀比較大的管家問道。
“對啊,怎麼還沒有見他出來,這擺譜擺的可真是不小啊。”秦家家主秦逸冷笑道。
張謙遠頓時露出平和的笑容:“各位家主你們稍安勿躁,大人正在準備,各位先用食,雖然並非美味,但卻也可口。”
張謙遠是何人,以前乃是錦衣衛百戶,後又在這蘇州隱居了十年的時光,什麼事情沒有經歷過,現在早就練就平靜如水之心態。
看着他們那微微不耐的神色,張謙遠心中微微一笑,因爲大人交給了自己一個任務,那任務也是自己一直想要去實現的任務,那就是壯大錦衣衛,前不久大人允許自己暗地收人,然後由自己着手來進行訓練。
張謙遠知道這是大人在爲自己訓練一批心腹,但是自己也是會毫不猶豫的去支持,如果沒有大人,或許自己會在那落魄的酒肆裡面過完自己這窮困潦倒的一生,而此時,他感覺到心中那沉寂多年的火也是燃燒起來,仿若又回到當初行走天下,鏟奸懲惡的日子裡面。
“哼!”秦逸冷哼一聲。
“叫你們大人快一點,在等一刻鐘,在不來的話我便離開。”秦逸嘴角掛着微寒的笑容,自從自己登上家主之位還是從來沒有遭受過這樣的待遇。以前哪個官員不是求着想要見自己一面,那還得要看自己願不願意,就算是朝廷大員,自己去拜會,他們會也是熱情接待,哪像此人,把人請來便是把對方晾到一邊,不聞不問。
“是….是….”張謙遠嘴角掛着那諂媚的笑容,看起來就好比一個十足的小人,又有誰會知道他是那兇名赫赫的錦衣衛。
張謙遠也是不敢耽擱,急忙的便是退了出去。
見那人退出去,秦逸冷笑一聲,隨即對着其他的三人說道:“這王巡撫可是好大的面子,居然敢叫我們四人在這裡等他。”
“人家可是年少事業有成,年紀輕輕便是成爲兩省巡撫,手握大權,難免會心生驕橫之心,年輕人嗎?”孟慶元的語氣不急不緩,好像在訴說着一件和他並沒有任何關係的事情一把,說完之後,端起茶杯,小小的喝了一口,隨即便是暗暗鄒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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苦茶!
如果不是自己忍住,恐怕喝到口中便是吐了出來,心中也是薄怒,這王方居然拿這種低等的茶葉來招待自己,這苦茶乃是一般百姓所喝之物,有一點富裕的家就不會喝這種茶。
秦逸哼了一聲:“孟家主你倒是好涵養啊,這你就我們幾個人,我們誰不瞭解誰,你又何必在此時惺惺作態,讓人見之,心生不喜。”
對於秦逸這話,孟慶元視而不見,而是指着桌上面的菜餚說道:“各位,你看這菜到也是精緻。”
於漢看了看桌子上面的菜餚,搖了搖頭,這菜也能夠說是精緻,這清炒蘿蔔,白豆腐,白菜炒豆腐,……….還有自己說不名字的菜餚,菜盤子倒是有十幾個,但是確沒有幾個葷的,裡面有一個清蒸鯉魚,不過那魚小的非常的可憐,連一個巴掌寬都是沒有…..。
孟慶元見秦逸依舊盯着自己,不禁笑道:“現在最煩悶的恐怕是上官兄吧,聽說你的愛子被人打了,不知道賢侄受傷輕不輕,可否傷及筋骨。”
秦逸一聽頓時便是一笑,故作驚訝對着上官飛鴻說道:“上官兄,這是怎麼一回事,在這蘇州裡面誰這樣的大膽,居然連這樣的事情也是敢幹出來,難道那些傢伙不想活了不成。”
秦逸當那那事情發生不久之後便是知道了那事情,當時自己也是微微一驚,沒想到在這關鍵時刻王巡撫的手下居然毆打了上官家的公子,這事情可真是夠有趣的。
上官飛鴻冷笑一聲:“這事就不勞秦兄你操勞了,我自有定論。你們二人也是不用一唱一和的。”上官飛鴻知道這秦家和孟家雖然表面上關係並不是非常的好,但是暗地裡面他們卻是多有交往,這孟慶元平時都是一副風輕雲淡的樣子,但是暗地裡面下手卻是比誰都是要黑,而這秦逸表面上看似魯莽,但是心卻是非常的細。
秦逸的陰謀被揭穿,也是沒有露出尷尬之色,雖然剛纔有挑撥離間,想要把上官家當槍來使用。
“既然你心中已經有決定,那爲兄也是不多說了,不過聽孟兄的話語,賢侄好像傷的不輕,我家剛好有一位名醫,要不要請他過去爲賢侄看一看。”
“秦兄如此好意,我心領了,但是犬子所受傷並不礙事。”說着便是朝着秦逸投去一個譏諷的眼神。
秦逸哈哈一笑:“既然如此,看來我還是多此一舉了。”
“好了,你們也是不要在這裡說來說去了,大家都是相交幾十年了,有什麼話回去之後在說,還是想要如何處理下面的事情吧,你們真的以爲這巡撫把我們請來,就是爲了把我們晾在一邊。”於漢忍不住發話。
其餘三人頓時便是陷入到沉默之中。
“我怕,這王巡撫是擔心朝廷交給他的任務他完成不了,想要我們幫他們完成吧,那可是兩百萬兩銀子,這王方倒是年少氣盛,居然連這樣的事情也是敢接下來,難道他就不怕掉腦袋不成。”那朝堂上面發生的事情,對於他們並非隱秘,他們只需要稍微的一打聽便是可以清楚。
“恩,確實是有這一方的可能,不過在朝廷上面提的那些提議對於我們還是非常的有利,如果我們可以好好的利用一翻的話,倒是可以讓我們財源廣進。”孟慶元露出深思之色,王方在朝堂上面的話語他也是聽說了,這對於自己這些商賈來說確實是一件好事,雖然自己並不是純粹的商賈,但是家族的銀子幾乎都是從商業上面所獲得的。
但是這可並不代表自己願意爲他出那些銀子,他可是知道如果出的話,這有第一次,便是會有第二次。
“年輕氣盛,做事沒有考慮後果,這也是情有可原。”
在他們幾人談論王方的時候,王方正舒服的躺在椅子上面,小英正幫他捏着肩膀。
劉正明和劉光看了一眼,心中暗暗的焦急,這把四家家主晾在外面恐怕也是隻有王方纔是敢做出這樣的事情來。
換成他們早就已經出去接待他們了。
劉正明看着一臉愜意的王方,最終還是忍不住說道:“大人,你看是不是去見見他們。”
王方笑道:“他們不是說給我們一炷香的時間嗎?在等等。劉典吏我知道你着急,不過你也是不用擔心,那錢莊的事情籌備的如何了。”
“大人你放心,早就已經籌備好了,隨時都是可以開張。”
“這就好!”
劉光細想了一下,隨即搖頭說道:“這事情可是沒有那樣的簡單,到時候恐怕會出現什麼意外。”
“放心吧!”
王方站了起來:“走,我們去會一會他們,看看他們到底是什麼三頭六臂,居然能夠讓蘇州的百姓只知道有他們,而知不知道有朝廷有衙門。”
劉正明和劉光相視一眼,也是不知道這個王方到底在打些什麼主意。
秦逸四人正在低聲討論着王方,而這個時候一聲話語傳來:“王巡撫到!”人未到,聲音卻先是傳了出來,衆人聽畢不禁便是止住了話語,不過從他們四人的面部神色可以看出,他們四人現在心情非常的不好,只不過是現在強忍着心中的怒火罷了。
“讓衆位家主久等了。各位坐,怎麼不用餐,不用如此客氣。”王方嘴角掛着一副笑容。
衆人頓時便是氣悶,剛纔聽到他要來,出於禮節站了起來,畢竟這裡是他王巡撫的地方,主人來了,自己當然是要站起來迎接一下,但是從他的話語之中,好像自己是他的手下一般,另外,用餐,這桌子上面的東西能夠吃嗎?
不過四人皆是有涵養的人,坐了下來,隨即陷入到沉默之中,但是他們的目光卻是在看着王方,他們想要看看王方到底會玩一些什麼花樣。
“難道衆位覺得這飯菜不可口,我覺得不錯啊。”王方坐下來便是用筷子夾了菜,隨即一嘗。
“巡撫大人熱情好客,這菜餚豐富,當然是可口,只不過我們並不餓。”
“哦,既然是這樣了,那可是可惜了。”王方搖了搖頭,隨即指着一盤清炒蘿蔔絲說道:“這可是上等的佳餚,是經過我的從京師專門帶過來的廚子,經過十幾道程序才做出來的,味道鮮美無比,你們不嘗倒是可惜了。”
“這菜餚雖好,但是青菜蘿蔔各有所愛。”於漢微眯着雙眼。
“恩,於家主你這話說的有道理,果然不愧爲世家家主。”王方露出一副欽佩無比的笑容望着他。心中在冷哼一聲,叫你們等那不過是消磨一下你們罷了,王方清楚,自己請他們,他們一來,如果自己便是接見的話,難免會給他們留下自己勢弱之態,這對於自己後面要做的事情並不是好,故而把他們晾一下,消磨他們心中那一股銳氣。
於漢頓時一愣,隨即便是訝然不語,這巡撫一句話便是把自己貶的就差一文不值了,這讓他心中惱火。
“王巡撫你請我們來到底所謂何事,如果有什麼事情便說出來,如果沒事我們便先行告辭了。”上官飛鴻面色有些不自然說道。
“有事!當然有事,我出來蘇州不知這蘇州事物,當然是想要向你們請教一二,還望各位家主不要吝嗇纔好。”
衆人不禁便是無語,請教,他這一副模樣是想要向自己一行人請教的神色嗎?請教會把自己一行人晾在這裡,請教的話,會擺出這一桌子的菜餚。這話說出去又有誰信。
“哈哈….王巡撫你說笑了,我們只不過是一介商賈而已,只知道經商,而巡撫大人你年輕有爲,並且還是王公公的義子,如此年紀便是成爲巡撫,將來前程一片光明,大人你來到蘇州這些日子,以大你的聰明才智,在這蘇州又有什麼事情能夠難倒大人你的。”孟慶元說完這話,下意識的便是想要喝茶,但是想到剛纔那茶喝到嘴裡面的味道,不禁便是生生的止住了。
“非也…非也,孟家主這話說的可是不對,我王方只不過是承蒙聖上看重,委以重任罷了,至於什麼才學,那不值得一提,不值得一提,倒是孟家主,你乃是高人,能夠治理好那樣的大家大業,家主你的才華豈會少。”
“只不過是小家小業罷了,怎堪入大人的法眼。”
孟慶元和王方相視一眼,隨即便是一笑。
“小狐狸!”孟慶元心中暗罵。
“老狐狸!~”王方心中在咒罵。
“不是上官公子的傷勢可否好了一些。”王方轉向對着上官飛鴻問道。
上官飛鴻不聽這話倒好,一聽這話面色頓時便是變的難看了起來,對於在食府裡面,王方護短的事情他也是知道,在這個時候他居然來問自己兒子傷勢好了沒有,如果他真的有那個好意,就因該把那些人給殺了。
不過上官飛鴻還是強忍着心中的怒火,嘴角掛着和藹的笑容:“犬子無礙,修養一翻便是可以,我教子無方,倒是令大人你見笑了,不過你的那些手下下手實在也是太過於狠了一些吧。”
上官飛鴻忍不住便是要出言質問了,要知道那事情可是傳開了,這可是關係到上官家的臉面。
“恩,上官家主你說的沒錯,我的那幾個兔崽子確實有點無法無天了,家主你儘管放心,我已經好好的教訓他一番了,諒他也是不敢再犯,以後就算是上官遠對他們動手,我也是不會讓他們還手。”
上官飛鴻搖了搖頭:“我上官家是講道理的人,我希望你能夠讓那四人到我上官家來負荊請罪,至於你後面說的,到也是嚴重了。”
“這是當然,我定然叫他們來上官家請罪,只不過上官家主你也是知道,他並不歸我管,我恐怕非常難以命令他們啊。”說道這裡王方頓時便是露出一臉的無奈之色。
“哦,這話怎解,他們難道不是你的手下嗎?”上官飛鴻的面色變的不善了起來。自己說出那樣的話,便是有意要化解那事情了,沒想到他居然連這樣的要求也是拒絕。
“是,你這話說的沒錯,他們確實是我的手下,但是他們只是奉命保護我的而已,確並不是聽命於我,想必各位也是知道,我以前便是錦衣衛的千戶,得罪了很多人,非常的不安全,故而義父給我安排了一些人,這些是直接聽從義父的,我也是指揮不動他們啊。”
衆人不禁暗忖,豈止是得罪了很多的人,這錦衣衛簡直就是人人喊打的角色。同時他們又想到王方新的一個身份,那就是錦衣衛,臭名昭著的錦衣衛,錦衣衛的種種手段不禁便是在他們的腦海之中浮現,望向王方的目光不禁便是變的謹慎了起來。
“不過上官家主你放心,我會把事情通報上去的,只要等義父的命令一來,立即叫他們上門請罪,到時候任由上官家主你懲罰他們。”
孟慶元,於漢,秦逸目光不禁望向上官飛鴻,在這個時候他們三人出奇的保持沉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