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於一開始的醉氣熏熏,周文揚再被孫豔茹賞賜了兩記拳頭以後,說話終於乾脆了很多,顯然精神也比剛纔清醒了不少。
套房裡只開了一盞燈光昏黃的壁燈,明黃色的淡淡燈光並不能徹底的照亮整個房間,反而給房間裡的氣氛添上了一絲旖旎曖昧。
周文揚無力的半坐在牀上,眼睛仍舊是閉着,臉上神情滿是無奈。
剛纔賞了周文揚兩記重拳以後,孫豔茹又將扔在一旁的防狼噴霧給抓在了手裡,蜷縮在裡周文揚最遠的牀腳上,兩隻溜圓的大眼睛緊緊的盯着周文揚,注視着他的一舉一動。
男女在先天上的體力差距是不可逆轉的,孫豔茹可不以爲自己有能力打得過周文揚,所以她還是乖乖的把防狼噴霧拿好,面子裡子什麼的一點兒都不重要,還是自己的小命最重要。
“對不起。”
滿室沉寂中,周文揚忽然冒出了這麼一句。
“啊……”
孫豔茹一愣,怔愣的看着仍舊閉着眼睛的周文揚,她還以爲他會繼續發怒的鬼吼鬼叫,沒想到他也會說對不起?
她恍神了瞬間,就立刻將自己的意識給拉了回來。
周文揚在S市的八卦圈子裡不僅僅是有名的沒心沒肺加花心大少,他更是出了名的陰險狡詐,善於攻心。縱觀周文揚這幾年來做出的事情,可以明白這人已經將三十六計使得出神入化。
誰知道他現在是真心道歉,還是想要她放下防心,好讓他有可趁之機呢?
孫豔茹小心的又往後面挪了挪,眼看着自己再挪就要下地了,只好無奈的停在了那裡。
“沒什麼對不起,你欠我的,我剛纔已經討回來了。”
“你不覺得你剛纔下手有些重了?孫豔茹,誠然先前是我喝醉了酒,一時糊塗,難道你就應該下那麼大的力氣弄瞎我的眼睛?我告訴你,我要是真的瞎了,那麼你也別指望去什麼巴黎了,就好好的待在S市照顧我,做我終身保姆吧。”
周文揚說話的神情很嚴肅,一點也不像是在開玩笑。
孫豔茹的心臟遽然一跳,有些擔憂的仔細看了看手中的防狼噴霧,還好瓶身上的說明書很清楚的寫着這就是一瓶最普通的防狼噴霧,只會讓壞人暫時性的失明看不見,不會造成任何永久性的傷害。
孫豔茹的一顆心放了下來,結結巴巴的給自己辯解道:“你……你放心,就是一種……普通的噴……噴霧,不會瞎的。”
周文揚冷笑一聲。
“哼……你怎麼就知道一定不會出事?你自己試過?你要是沒試過,你怎麼就能確定這噴霧是沒有任何副作用的?我現在是周氏的總裁,周氏上下幾千人等着我養活,你說我要是瞎了,周氏怎麼辦?孫豔茹,你補償得起這樣大的損失嗎?”
“我說了,你不會瞎的!”
孫豔茹氣呼呼的大吼道,明明她已經說的很清楚了,這就是普通的噴霧,不會瞎人的眼睛,他怎麼就不能男子漢度量大一點,非得在這邊嘀嘀咕咕的計較個不停呢?
她的心裡其實也有一點點的後怕,要是周文揚的眼睛真的瞎了,那該怎麼辦?
阿彌陀佛,觀世音菩薩,主啊,耶穌啊,漫天神佛,東方的西方的都算,你們就保佑我只是讓他瞎了一夜吧,明兒一早就恢復吧,我可不想就因爲這麼簡單的一噴就賣身當奴了。
孫豔茹悄悄的將雙手合攏豎在面前,默默祈禱她的運氣沒有那麼差。
“你說不會就不會了?要是你說不會真的有用的話,你今天會嫁給我?”
周文揚此話一出,成功讓孫豔茹閉上嘴,乾脆連祈禱也不用了。要是她祈禱真的有用的話,她也不會在今天淪落到嫁給周文揚這麼悽慘,她的爸媽也許也不會出事,也許他們一家人仍舊是開開心心的在一起。
想起已經去往天國的爸媽,孫豔茹的情緒再度低落下來,默默的抱着膝蓋坐在牀尾,再不說一句話。
周文揚的眼睛還沒有恢復過來,只要他一睜眼,就會感覺到眼珠上有一股子刺痛。相反,只要他乖乖的閉着眼睛,刺痛感就會好許多。
沒奈何,他也只好當瞎子了。
原以爲孫豔茹還會像剛纔那樣跟他爭辯,可是左等右等就是等不到她說話。
不能睜開眼睛,就不能看到自己身處的環境,就不能看到自己身邊到底有些什麼,周文揚微微的感覺有些恐慌,他很討厭這種情況!
“喂,孫豔茹,你是不是啞巴了?貌似你是傷了我的眼睛,我還沒來得及對你怎麼樣吧?”
“你不會已經離開了吧?”
“你個道德低下的混球,你傷了我的眼睛,讓我什麼都看不到,你居然還敢不好好的在我身邊照顧我?你真的想要知道惹怒我的後果是什麼?”
“小茹,你不會真的不在吧?”
“臭女人!我不會饒了你的。”
從最開始的小心翼翼,到最後的瘋狂咆哮,周文揚愣是沒聽到孫豔茹的一句答應,甚至連她的喘息聲都聽不到,這樣安靜的空間和環境讓他忽然想起了一些非常不美好的記憶,他不由自主的將自己的身體蜷縮了起來,就如此刻一個字都不想說只想讓自己暫時隱形的孫豔茹一般。
孫豔茹看着周文揚這個昂揚男兒如小女人一般抱着自己的膝蓋,將整張臉都埋在了膝頭,一種孤寂落寞悲痛的情緒縈繞在了他的周身。
不知道爲什麼,看到他這副宛如受傷的小獸一樣的姿勢,她的心裡竟泛起了一絲不捨的情緒。
心一凜,她默默安慰自己,好歹她是個女人,女人的同情心通常都是異常的豐富,她現在只是看他可憐而已,可不是捨不得心疼他。
猶豫了片刻,她輕咳了一聲。
“嗯哼……我在呢。”
周文揚的頭猛的擡了起來,眼瞼緊閉的雙眸直直的看向孫豔茹的方向,好似他的眼睛能透過眼皮看到她一般。
他的雙脣緊緊的抿着,臉上的表情很複雜,再沒有往日的囂張恣意和爽朗陽光,取而代之的是戒備憂傷和落寞。
此刻的他像是從小就活在黑暗中的陰魂,整個人渾身上下一點熱氣都沒有。
孫豔茹的心一縮,有些懼怕的看着面前的男人,她下意識的往後挪了挪,想離這個危險的男人遠一點。
然而,她卻忘了她剛纔就已經到了退無可退的地步,這下子再往後一挪,整個人毫無意外的從牀上摔了下去。
“啊……”
孫豔茹嚇得尖叫一聲,還好牀下鋪的都是厚厚的地毯,牀本身也不是很高,所以她並沒有受到任何傷害,只是被嚇到了而已。
“你怎麼樣?”
周文揚翻身爬起,動作迅捷的爬到了牀邊,一隻手胡亂的撈到了孫豔茹的手,緊緊的抓着。
那樣緊抓的力度,勒的她的手骨都要變成一團了,不像是想要拉她上牀,倒好像是在找什麼救命的稻草一樣。
“你抓得我好痛……”
周文揚一嚇,連忙鬆開了手,整個人往後退了退,又坐回了先前的位置。
他冷哼一聲,冷笑着說道:“原來你還在?怎麼,傷了我的眼睛,心裡有愧,乾脆想要把自己給摔死了?”
聽到他如此冷酷如此中氣十足的話,孫豔茹嚴重懷疑剛纔是自己腦子抽風了,只有她腦子抽風了,纔會傻不拉幾的同情一個沒心肝的人。
她站起身,乾脆利落的拍了拍身上並沒有的灰塵,走到了一旁的沙發上坐下,決定今天晚上無論如何也不上牀了,就在沙發上坐一夜拉倒了,也省的面對周文揚這個不定時炸彈。
聽不到她說話,周文揚的情緒很不好。
“爲什麼不說話?”
她不吭聲,就是不吭聲!反正他現在眼睛已經看不見了,只能靠聲音來判斷人的方位,她只要不吭聲,他就不會知道她現在在哪裡。
唔……爲了自己的人身安全着想,陪他裝一夜的啞巴又如何?
“說話!”周文揚憤怒的咆哮道。
孫豔茹半躺在沙發上,眼睛閉着,在醞釀睡意,完全無視了周文揚的怒火。
這幾天要忙的事情實在是太多太多,加上心裡本來就有壓力,她已經好幾天晚上沒有睡一個好覺了,所以現在的她只感覺滿身疲累,就希望能好好的睡一覺,其他什麼都不管。
周文揚的頭再度低垂了下去,喃喃的低聲說道:“連你也不在了?”
孫豔茹敏感的神經跳躍了一下。
他口中的你是誰?
呵呵……她可還沒有自戀到以爲那個你字說的是她,她跟他非親非故,兩個人之間的關係只是利益交換,他纔不會用那麼無助那麼失落的口氣提到她呢。
唔……貌似這又是一個超級大八卦?
要是武盼盼現在在的話,非得窮盡一切辦法撬開他的嘴,問看看這個你字到底是誰。
萬花叢中過片葉不沾身的周大總裁難道早就有了心上人?而且還被心上人拋棄,所以現在只能用這種口氣提起她?
在她自己都沒有察覺到的時候,她的眉頭微微的皺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