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腦子也壞了?”裴逸曜那樣子,看着簡直顛覆形象,佑左左都沒眼看了。
“沒有,看到你高興的。”裴逸曜說着,完全沒有自毀形象的擔憂,就那麼跟個癡漢似的直勾勾的看着佑左左。
這是鍾子揚下去接佑左左的時候,他臨時決定的。
雖然很不想承認,可他今晚確實有苦肉計的打算,既然已經這麼卑鄙了,何不穩妥一點?
所以,他現在就仗着自己喝多了酒,開始裝瘋賣傻了。
如果被外面的人看到他現在的樣子,指不定有多少人要被他驚掉眼球了。
不過,爲了贏回佑左左的心,裴逸曜毫不在意什麼形象還是面子的。
“快點過來吃飯,你不要你的胃了?”
佑左左又氣又笑,卻也不能真的跟一個醉漢講道理,只能一邊無奈,一邊招呼他過來吃飯。
“我不要胃,我只要左左。”高大的身影搖搖晃晃的過來,站在忙着擺飯的佑左左跟前,擡手將佑左左手裡的筷子放下,稍微用力,將人箍進了懷裡。
“你幹什麼?不要給我耍酒瘋,去吃飯!”
沒想到他會突然動作,佑左左晃了兩下才站穩,皺着眉頭推開裴逸曜。
“老婆,我想你了,想你了……”表情微頓,裴逸曜很快調整過來,下巴抵在佑左左的肩膀上,跟個大狗狗一樣,蹭着撒嬌。
“!”有種一拳打到了棉花上的感覺,佑左左深呼吸一口氣,默唸着他喝醉了、喝醉了,纔沒有直接將人推開,好言好語的勸着突然跟換了個人一樣的裴逸曜吃東西。
“裴逸曜!你再弄得到處都是你就自己吃,我回家去了!”
看着酒店高檔長毛地毯上撒的到處都是的飯菜,佑左左的好脾氣也頂不住了。
“老婆,我不是故意的……”委屈的扁扁嘴,裴逸曜小心翼翼的看着佑左左。
他還真就是故意的,每次他吃不到嘴裡,沾到臉上,左左就會貼心的幫他擦乾淨,他非常享受這一刻的滋潤。
“快點吃飯,等下還要吃藥。”
佑左左無力的坐在一邊,托腮看着突然比小魚兒還幼稚、還嬌氣的男人,不知道該怎麼應對這種情況。
鍾子揚走的時候跟她說了裴逸曜的情況,不吃藥肯定不行,想着,她就更加頭疼了。
裴逸曜也看出來佑左左累了,不再鬧騰,中規中矩的吃完飯,乖乖吃了佑左左分好的藥,這才眼巴巴的看着佑左左。
“行了,既然你沒事了就快點睡覺,我先回去了。”
之前鍾子揚電話裡說裴逸曜的情況很不好,再加上他身上有傷,佑左左是真的擔心壞了。
結果,這人就只是喝醉了,裝瘋賣傻的耍酒瘋,佑左左有些生氣。
她又不是傻子,一下兩下的發現不了,這麼久了,她還一點都察覺不到,她就真的不用出門了,免得被人賣了。
“不要,老婆,你不要丟下我。”裴逸曜說完,直接將人抱起來放到了牀上,意圖相當明顯。
“裴逸曜!你有完沒完了?不要再玩這麼幼稚的遊戲,我不是傻子,鬆開,我要回去睡覺了!”
“不,老婆,我錯了,不該惹你生氣,左左,你不要走好不好?沒有你在我身邊,我睡不着。”
小心的撐着自己的身體,不會壓到佑左左的肚子,裴逸曜迷濛着一雙眼,低聲請求。
其實,他現在已經很難受了。
之前本來就頭疼的厲害,因爲佑左左要來,才強打起精神的,這麼一通鬧騰下來,已經眼冒金星了。
“我不在你睡不着?那我之前不在你身邊你怎麼睡得?”
佑左左被裴逸曜抓着雙手不得自由,又被他這麼不要臉的話氣着,都不想開口了。
“我說的是真的,老婆,我的失眠症又犯了,每天晚上都需要依賴藥物才能睡着,最近壓力大,藥量也加大了不少。”
這一句,他沒有騙人,鍾子揚可以作證,醫院那邊也可以作證。
“……”看着裴逸曜那可疑的溼漉漉的眼神,佑左左突然不知道還說什麼好了。
“老婆,對不起,以前是我混蛋,一直讓你受委屈,對不起,以後再也不會了。”
順利將佑左左拐上牀,裴逸曜心滿意足的抱着人,大手輕輕摸索在佑左左的頭頂上,低聲懺悔。
“關於裴秀華的問題,雖然知道你不想聽,我還是想告訴你,我不是爲了找藉口,左左,以後我再也不會找藉口了,我只是想讓你知道那些過去。”
“剛開始的時候,爸在部隊那邊,每週週末才能回家,有時候還要執勤,媽的事業剛剛起步,每天都很辛苦,平時家裡就我和她兩個人。”
“在發生當年的那件事之前,我們像所有相親相愛的姐弟一樣,不,我們甚至比很多親姐弟都要好,雖然只比我大兩歲,但她從小就懂事,那麼小就很照顧我了。”
“有一回,媽去國外籌備一個時裝展,留下我和裴秀華兩個人在家,本來爸馬上要回來了,結果臨時有事不能來了,我們兩個人在家裡玩捉迷藏,沒想到會變天,大風甩上了房門,把我們鎖在了外面。”
“到現在我還記得,那一天的雨點有多大,打在頭上、身上生疼,暴雨足足下了兩個小時,無處可去的我們只能拽着門上的拉環忍着。”
“後來,雨停了,我直接發起了高燒,本來等爸回家的,可是我燒的越來越厲害,再不去醫院就要出事了,是裴秀華,明明我們一樣高、一樣大,她卻揹着我走了一個多小時送到了一個小診所裡。”
“當時迷迷糊糊的,我聽見那大夫說我的情況很不好,他那小診所裡沒辦法,讓我們去大醫院,裴秀華當時就跪下來給大夫磕頭,求大夫救救我。”
“可能是看我們太可憐了,大夫騎着自家三輪車,把我們送到了醫院,直到第二天早上,爸纔回來,到醫院的時候,我已經脫離危險了。”
“左左,你知道嗎,我從醫院出來,才發現我一雙鞋的腳尖都磨破了,而裴秀華,更是一個星期都疼的擡不起胳膊。”
“所以後來,我發誓,我一定會一輩子把她當成我親姐姐,一輩子,只要我有一口吃的,就絕不會讓她餓肚子。”
“後來,誰都沒想到會發生那樣的時候,那時候我的第一反應不是恨她,而是想不明白,想不明白她爲什麼要這麼做,想不明白,那個爲了我可以付出一切的姐姐,到底去哪裡了。”
“時過境遷,我已經徹底掌控了盛世公司,更是將盛世發展成了海城數一數二的大公司,去費城談合同的時候,發現了街邊乞丐一樣掏垃圾吃的裴秀華。”
“她當時的那個樣子,根本不在乎一切,就算有頑皮的孩子朝她扔垃圾,她也無動於衷,可是,一看到我,她莫名就哭了起來,她說她好害怕,她說她肚子好餓,她說她擔心我。”
“那一刻,我真的忘了當初的事情,只看到了二十多年前揹着我去救命的姐姐,所以,我將她帶回了費城那邊的房子裡,安排醫生給她檢查,原來,她不知道遭遇了什麼,竟然智力停留在了幾歲的時候。”
“不管後來發生了什麼事情,我知道,那個時候,她是真的失去了記憶,她不記得她傷害過我,每天開開心心的穿着漂亮的裙子,問我偷吃了什麼,怎麼突然比她高了,問媽什麼時候來帶她回家。”
“我們第一次陰差陽錯的發生關係的那段時間,她不知道想起了什麼,一個人偷偷跑了出去,我廢了很大勁兒,跟蘇時瑞借了人,才找到她,那時候,就感覺她有些變了,卻沒有多想。”
“剛領證的時候,有一次我去費城出差,就是沈安心要害你的那次,還記得嗎?當時我本來要去看她的,那兩年,每個月,我都要去一趟費城,安撫她的情緒,只是,那次過去我沒有去看她。”
“博文跟我說,女人都是喜歡吃醋的,若是被你知道了,肯定要生氣,當時,還沒有特別強烈的意識,只是,下意識的不想你生氣。”
“後來,過了好幾個月後,我去了趟費城,告訴她,我以後不能去看她了,讓她乖乖聽話,從那以後,到她主動找過來,我再也沒有見過她……左左?”
裴逸曜一口氣說了這麼多,說的自己都口乾舌燥了,結果懷裡的人一點反應都沒有,裴逸曜忍不住摸了摸她的臉。
“睡吧,老婆,晚安。”看了半天,確定佑左左是真的睡着了,裴逸曜吐出一口濁氣,吻了吻佑左左的耳朵,疲憊的閉上了眼睛。
直到,身後的人呼吸均勻,佑左左才眨巴着睜開眼睛,那清澈的眼底,哪裡有一分剛睡醒的迷濛樣子?
只不過,是多了些生理鹽水罷了。
裴逸曜沒有說讓她原諒的話,也沒有說會怎麼處理裴秀華,佑左左莫名的心理沉悶,比之前還要喘不過氣。
裴秀華是對裴逸曜有感情,又不是對她有感情,而且,她後來明明恢復了記憶,她根本就不是個孩子,她想要自己死。
如果當時不是自己爲了保護肚子裡的孩子而巨力掙扎,滾下樓梯的人就是她,那麼,她肚子裡的孩子……
還有後面,就算有那份檢查報告,想到自己當時看到的一切,佑左左還是噁心的不行。
裴秀華比裴逸曜大了兩歲,已經三十多歲了,加上平時沒怎麼保養,那一身白花花、鬆弛的贅肉,可是讓佑左左做了好長時間的噩夢的。
“老婆,醒了?想吃什麼?”第二天,佑左左醒來的時候,窗外已經天光大亮了,裴逸動一身舒適的家居服屈膝跪在牀沿上,正不知道準備幹什麼呢。
“我不想吃東西。”昨晚先是家裡的小鬧劇,然後又被他嚇了一跳,再然後,被借酒裝瘋的男人折騰,最後又扯到裴秀華的事情,她是天快亮的時候才睡的,現在困得只想睡覺。
“還困?那你先睡一下,我下去看看有什麼吃的。”
寵溺的捏了捏佑左左小巧精緻的鼻子,裴逸曜修長的手指將她臉上散亂的髮絲勾到耳後,這才起身準備下樓去點餐。
“……”裴逸曜走後,空蕩蕩的酒店房間裡,佑左左雙目無神的盯着頭頂奢華精緻的水晶吊燈,想不清楚到底哪裡發生了變化。
怎麼只是一個晚上,他們之間,就好像回到了感情最開始時候的樣子一樣。
裴逸曜剛剛那個寵溺的眼神,讓她突然心酸,忍不住想要落淚。
“沒睡嗎?那起來吃點東西。”裴逸曜再次回來的時候,佑左左還四平八穩的躺着發呆。
“你吃吧,我不想吃。”她現在一點胃口都沒有。
“起來吃一點,還是我餵你?都是你最喜歡吃的,我剛剛借了酒店的後廚房做的,嚐嚐?”
將食物放在餐桌上,裴逸曜過來,先是脫了身上帶着涼意的大衣,這才屈膝跪坐在牀上,將被子裡包的只剩下一張臉的佑左左挖出來,耐心的誘哄。
“你親手做的?”佑左左倒是沒注意到自己現在有什麼不妥,只是詫異於男人的話。
這種高檔酒店,會讓陌生人進入自己的後廚?反正她是不相信的。
“不信?你嘗一下就知道了。”佑左左的情緒和懷疑都表現在臉上,他就是想看不見都難。
正好,這樣就能將他的注意力,從她七零八落的睡衣上,轉移過來了。
“我去洗漱。”佑左左後知後覺的察覺到了男人視線裡的火熱,才發現自己身上的睡衣已經半脫未脫了,頓時臉上一熱,扔下人匆匆進了衛生間。
真是的,怎麼就這麼容易臉紅呢?太不爭氣了。
“簡單洗一下就好了,我等你吃飯。”看着佑左左紅透了的耳朵尖兒,裴逸曜心情大好,一邊收拾着牀上佑左左的衣服,一邊看着躲在衛生間裡的人。
這時候的佑左左,纔想起來,昨天晚上說了要回家睡的,過來後都忘了跟家裡說一聲了。
“啊!”哀嚎一聲,佑左左嘴巴上的牙膏泡沫都沒有清理乾淨,匆匆拿起手機,這才發現不知道什麼時候手機關機了。
“怎麼了?”看着佑左左着急忙慌的找充電器充電,裴逸曜忍不住開口問道。
“我昨天說了要回家的,結果忘了沒跟爸爸說一聲,陳阿姨他們肯定擔心壞了。”
懊惱的開機,看着手機上二十幾通電話,佑左左已經不知道還說什麼好了。
“放心吧,昨晚我給陳阿姨發信息說清楚了,不要擔心。”
一開始他也忘了,後來臨睡前纔想起來,給陳淑芬發了條信息,簡單的說了一下,左左留在這邊過夜,讓她們別擔心。
“爸爸肯定生氣了,他打了這麼多電話我都沒接。”這時候佑左左也算是明白了她手機爲什麼會關機了。
二十二通電話,只有陳淑芬的兩個,和司徒老爺子的兩個,其他的都來自通知號碼,司徒爸爸的手機。
“不會的,已經打過招呼了,先穿鞋,着涼怎麼辦?”
看着蹲在地毯上打電話的佑左左,裴逸曜拿了拖鞋過來,親自扶着佑左左套在臉上。
“哎你不要扣我腳心啊……”佑左左一隻腳被裴逸曜握在手裡,略帶薄繭的指腹剛好貼在柔軟的腳心裡,癢得佑左左直接跌坐在了地毯上。
“害怕了?”裴逸曜看着她確實沒有什麼問題,手指微動,惹得佑左左哈哈大笑起來。
這時候的兩個人,誰都不知道電話已經接通了,那邊剛剛中止了會議,接聽女兒電話的司徒青,聽着佑左左和裴逸曜的愉悅心情,一張臉瞬間皺成了包子。
“怎麼了?臉色這麼難看,你這樣大半夜出去都能嚇人了。”
作爲司徒青的後勤部長,陳淑芬拿着東西過來,看着他莫名其妙的壞心情,打趣兒。
“讓那小子下午過來一趟,我有事情跟他說。”憤憤不平的掛了電話,司徒青不忘安排陳淑芬。
真以爲這樣就能得到他的原諒,就能把左左拐跑了?哼,想得倒是挺美。
“怎麼了?發生了什麼事情?”怎麼突然就從逸曜變成那小子了?
別問陳淑芬怎麼知道司徒青說的那小子就是裴逸曜的,兩個人在一起二十多年了,如果連這麼點默契都沒有,她就真的不用活了。
“啊哈哈,饒了我吧,饒了我,嗝……”被撓腳心撓到飆眼淚,佑左左已經躺在地板上起不來了。
能被笑到打嗝的,估計不多吧。
“好,先去洗漱,飯菜都涼了。”看着左左難得的笑顏,裴逸曜是真的一時沒忍住。
“嗝,我……”腿軟兩個字還沒說出來,就被裴逸曜突然抱起來,大步進了衛生間。
“需要我幫你洗嗎?”將佑左左放在盥洗池前,看着她脣角小鬍子一樣的牙膏沫兒,裴逸曜挑眉,用那種特別不正經的腔調問她。
“不,不用了,你先出去,我馬上就收拾好了。”擡手抹了把眼尾的淚痕,佑左左連忙阻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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