凌予看了眼靳沫卿,沒說話,掏出車鑰匙就要出門。
靳沫卿看着家裡一片狼藉,下人們還在打掃,皺着眉攔着凌予:“這裡以後就是你的家,你還想去哪兒?”
凌予喉結動了動:“出去看月亮。”
感受到凌予的情緒,靳沫卿讓開,見凌予開車出去了,他咬牙,心想,沒一個是省心的!
凌予開車在市區裡四處晃悠,他知道他找不到靳如歌了,可是內心極端的惶恐與不安,空虛與迷茫,急需有東西狠狠填滿。
他不知道還能怎麼發泄,他不停地開車,不停地想着靳如歌蒼白或明媚的小臉,腦子一團亂麻。
他看見了靳如歌寫下的心願:讓我捱過這幾個月,我只求捱過這幾個月,我要把他送給我最親密的愛人,他是我們深入骨髓的見證,他不能有事。
凌予自然知道靳如歌說的是孩子。
開着開着,許是太累了,許是腦子裡想太多了,忽然凌予兩眼一花,感覺到身子的不對勁,猛地閉眼一踩剎車,車子穩穩停在了馬路邊上。
靳沫卿本來就不放心他,所以纔會跟出來,當他看見凌予的車猛然剎車後,趕緊追過去,當他把凌予從車裡拽下來的時候,發現他身上沒有一處破損的地方,卻緊閉着雙眼,暈了過去。
於是,就有了祁夜跟凌予共同躺在一個病房裡的畫面。
祁夜抱歉地看着凌予,凌予被送進來的時候,他聽見了,醫生對他的診斷是腦供血不足,疲勞過度,所以造成的暫時暈厥。
凌予同樣以歉疚的目光看着祁夜。
他是沒什麼,輸點營養液,好好睡上一覺,或者不用真的住院,就能離開了。但是祁夜明顯是真的傷筋動骨了,不好好躺上一段時間根本走不掉了。
凌予嘆了口氣,對祁夜道:“你就要舉行婚禮了,把你連累成這樣,真不好意思。”
祁夜搖頭苦笑:“是我考慮不夠周全,不然你跟如歌,不會這麼快被發現。”
說完,兩人都看着頭頂的天花板。
良久,祁夜說:“怎麼辦,他們應該不會告訴你靳如歌的下落的。”
凌予眨眨眼:“還有幾個月,我等着。我的如歌,天下無雙。”
八個月後。
凌予坐在充滿浪漫色彩的咖啡廳裡,等待着即將與自己相親的女人。
靳沫卿說,這個女人是什麼集團的幾小姐,叫什麼名字,多大年紀,凌予一樣也沒記住。
他只是按照慣例一般,彬彬有禮地等待着。
他一身深灰色的呢大衣,將他清冷孤傲的氣質襯托地更加明顯。
很快,對面來了一位姑娘,長的挺漂亮,他禮貌地看了看她,“你好,我就是凌予。”
對方一見凌予,顯然非常滿意,嬌羞的眼眸裡投射出驚喜。
可是接下來的時間,凌予不再多說一句話,連問女孩子需不需要喝點什麼的話,都沒有說。
女孩子心裡開始盤算,他不會看不上自己吧,於是便主動微笑着,開始說着自己從小到大,在文藝方面獲取的各種殊榮。
凌予蹙了蹙眉,淡淡道:“我不喜歡從小到大成績都是學校名列前茅的女人。”
“什麼?”
女孩子有些沒聽懂,詫異地看了眼凌予。
於是凌予放下手裡的杯子,恩賜般看了她一眼:“我喜歡闖禍精那種,從小到大不斷犯錯,任性叛逆的,經常被老師請辦公室,高考的時候理科喜歡交白卷的那種,還要會溜冰,會畫畫,喜歡看恐怖片,養蜥蜴跟黑蜘蛛的那種,你是嗎?”
女孩子聽着聽着,面色漸漸開始蒼白起來:“那個,凌少,你說的那些,似乎不是名媛千金該做的吧?”
“是麼?”凌予不以爲然地挑了挑眉:“如果所有的名媛千金都跟你一樣,從小那麼完美,什麼都是最好的,千篇一律,有什麼意思?”
“凌少,可是你真的喜歡這樣的女人嗎?這世上不會有這樣的千金小姐,以凌少的身份地位,自然不可能去娶平民百姓家的女兒,不是麼?”
“呵呵,那就不好意思了,我只要想找我說的那種千金小姐,不僅如此,她還必須很能吃,愛吃肉,愛喝石榴汁,可以爲了愛情不遠千里,也可以爲了愛情豁出命去,你行嗎?”
四目相對,這是凌予看這個女人用時最長的一次。
不過,女孩子的眼眸裡更多是詫異,緊張,還有羞澀,而凌予的眸子波瀾不驚,甚至透着清冷與不許靠近的警告。
眨眨眼,女孩子心知,這男人不好對付,也玩不過他,但是莫名,凌予這種氣質偏偏很吸引她。
“親愛的,你怎麼能丟下我自己出來相親呢?”
忽然,門口走來一個穿着棕色皮衣的悶騷貨,他說話的腔調讓凌予直起雞皮疙瘩,卻還是微微笑着朝他伸出手去:“誰說我是相親了,我不過跟這位小姐有公務要談,小夜夜不要傷心,凌凌是你的。”
凌予剛說完,祁夜就坐在了凌予的身邊,死不要臉地往他懷裡一鑽。
女孩子看傻了眼,瞠目結舌了半天,才指着他倆:“你,你,你是gay?”
凌予撲哧一笑,妖嬈的臉龐宛若水中花,鏡中月:“我剛纔說過了,我只要我喜歡的那種類型的女人,除了那種類型的女人外,我只喜歡男人。”
那女孩捏緊了拳頭,受了侮辱般,眼眸裡浮上淚光,就這樣頭也不回地跑了。
祁夜瞬間從凌予懷裡出來,然後繞到他對面坐下,一時間,誰也沒有說話,兩個人的表情都很嚴肅。
終於,祁夜忍不住了:“如歌已經消失八個月了,你還要等嗎?你再等下去,全中國都知道北山軍校的校長,是個同性戀了。”
凌予眨眨眼,嘆了口氣,心裡百般酸澀:“我說了,除了靳如歌那樣的女人,我誰也不要了。”
這輩子,她若能回來,那就最好,若不能,他也只能這樣了。
“就讓我這樣吧。”凌予掏出錢夾,取了兩張票子放在桌上付賬,眼眸掠過那隻潔白的紙鶴:“我的如歌,天下無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