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宇平,你爲什麼都不抱我?”方慧秀空洞的眼在搜尋着他的,在兩目對上的一剎那,又如同在車站時一樣,突然緊緊地抱住了他,緊緊地,彷彿只要一放手,他們就是兩個互不相干的陌路人!
然,方宇平只是怔怔地站在那裡,他似乎被她突然爆發出來的情緒嚇呆了,既不反抗也不迎合,只是如木頭人般由她抱着。
“宇平,難道就是這樣,你也無法感覺到我那顆爲你而跳動的、滾燙滾燙的心嗎?我真的可以爲了你而不顧一切的!”方慧秀在心裡吶喊着。
方宇平一直沒有動,只是靜靜地由着她抱着,他又怎麼能感覺不到?他的心也跟着她的心跳動着相同的節拍,有着和她相同的滾燙!然,他只是閉上了眼,以着最哀傷的心情去慢慢地體味,深深地銘記!他知道,雖然現在的他心裡還在掙扎,有着想和她在一起的不顧一起的衝動。可他也深知,那樣的機率根本不可能!除非有人告訴他,與方慧秀經歷過艱辛以後,他絕對會成功!他其實只是一個懦夫!他已經無法讓父親離開療養院,獨自一人在家無人看管;他也無法讓母親離開現在穩定的工作,爲了生計給人低聲下氣地做着保姆的工作!就是母親在冷家時所表現出的那種卑微的模樣,他都無法去忍受!他不能這麼的自私!不能!!!
“好吧,那我先回去了。”得不到方宇平的迴應,要強的方慧秀放開了他。無疑,他的沒有動作傷害了她,也讓她在心裡有了一些體悟。她咬了咬脣,才又倔強的看向他。
“慧秀,你給我點時間,讓我想想。”出於一股的衝動,在方慧秀要轉身離開時,方宇平突然的衝口而出。
“你好好想吧。”這是方慧秀的迴應,說完她頭也不回地走了。
一直到冷氏夫婦再次離開度假村之前,沒有再去寄託他經營理念的“誠信超市”。其實他是一個理想主義者嗎?就如同在《麥田守望者》裡的男主角那樣,幻想着有一天自己守在一望無際的金共色麥田邊,告訴那些因爲開心玩耍而忘了看腳下的人們?不,其實他還是能分得清理想與現實的,不管是方斐忠的話,還是母親所說的冷蔣兩家在生意場上緊密的利益關係——包括父親對此的看法,在沒有前往英國留學前,他心中就已經有了一個初步的概念。就是明白父親不喜歡這樣處處受制於他人,一直都是在隱忍之中,明白父親的事業野心與無奈,他不想重蹈父親的覆轍,纔想要變得更強的。只是在某些時候,他還是想滿足一下自己小小的想像!
唐世奇並不同於那些以逸待勞的、純喜歡吃喝玩樂的富二代。在英國求學期間,他就已經開始積極地累積自己在商場上的經驗。他先是到別人的公司裡工作、學習,掌握了一定的市場知識後,又玩票性質地經營過一間小公司,直到回國前才結束的。也是從那個時候起,陳曉敏成了與他並肩作戰的戰友,並邀她一
同回國,兩人在事業上再合作。蔣大小姐呢?因爲家中龐大的生意,對於他們的小公司是從來都不屑一顧的,兩人的關係也是在那個時候就已經有了裂縫。她傲慢與高人一等的不屑,讓冷玉堂似乎看到了父親的無奈與隱忍,更加堅定了自己要成爲強者的決心。
父親把他安排到剛開業的度假村,他也沒有母親那樣的怨言,他反而覺得這是一個很好的鍛鍊機會。讓他唯一覺得不滿的就是母親非要把蔣蓉安插在他的身邊!
“叩叩叩。”
“進來。”冷玉堂坐在老闆椅上,把整個身體都靠進了椅背,擡頭看向門口,一副好整以暇的模樣。
“玉堂,你叫我進來有事嗎?”穿着一身端莊黑色套裝的陳曉敏推門走了進來,站在唐世奇對面的辦公桌前,擺出了一張職業化的臉孔,問着。
“我在這裡的一切情況,都是你跟蔣蓉說的,對嗎?”冷玉堂沒有繞彎子,直接開門見山。他的臉色看上去跟平常一樣,一點都看不了喜怒如何。
“你在瞎說什麼呢?”陳曉敏的目光飄了一下,但仍是故作鎮定。開玩笑,牆頭草兩邊擺這樣的事能光明正大地承認嗎?忽略掉她小小的私心,這一切的出發點都是爲他好。
“如果不是你,她們又怎麼會知道‘誠信超市’的事?知道方慧秀?”冷玉堂仍是很平靜地點出正題,只有那雙平靜的黑眸在不知不覺中已經有了一絲銳芒。
“那、那可能是……”陳曉敏的脣角輕微地抽動了一下,心中是一驚,但很快就快復了過來,訕笑着說:“可能是蓉蓉覺得你經常不在度假村裡,所以找了個偵探查過呢,你交待過,小超市的事不能讓他們知道,我又怎麼能說出去?”
“是嗎?有你這個自稱是女‘佔士邦’的偵探在,她們還需要如此大費周章去請私家偵探來查我嗎?”他說話的語氣是更加的輕了,英俊的臉上甚至是帶了笑容,但是,那話落下,卻有比鉛還重的分量,他還是以着這樣的口吻繼續說道:“如果你還想做她們的諜報人員,我只能很遺憾地請你離開這裡,人的忍耐都是有限度的,在英國時,我們一同共事,你讓我看到你的工作能力,覺得我們志同道合,我才把你邀回來,作我的搭檔的,但是現在想想,或許我們並不是志同道合,而是你投我所好,是嗎?我看中你的能力中不包括這個,你懂嗎?在英國的時候,不要以爲我不知道你就已經經常在蔣蓉面前彙報我的情況,是吧?我從來不說,你就以爲我不知道?”
“我、我也只不過是想在事業上爲你好,就拿小超市來說,我覺得你根本就不應該把金錢和精力都投放在上面,那對於拓展我們的事業的版圖一點助益也沒有,但是我說的話你又總是不聽,一意孤行,我沒辦法我纔想着用這樣的迂迴手法,讓你改變初衷而已。”陳曉敏挺直了腰桿,回答得理直氣壯。但越是這樣,越顯出她
的心虛,“而且,而且我並沒有告訴他們有關於方慧秀的身世,要不然,冷夫人早就找到方家去了。”
“是嗎?這是你想告訴我的,你的善意的隱瞞?我們?我們的事業版圖?”冷玉堂好看的臉上因爲陳曉敏在情急之下的措詞現出了嘲諷的線條,“什麼時候開始,我和你成了‘我們’了?是你以爲,在十多年以前,我們僅有過的那麼一次親密之後嗎?還是當你出現在我面前,用着可憐的眼睛看着我,跪在我的面前哭訴、懇求,說你的父親只是因爲你母親的病入膏肓,卻又籌不到錢做手術才一時衝昏糊塗,向我下手,他們並沒有存心要傷害我的意思,只要他們要到錢給你母親做手術,就會放我回去,但是你的母親卻等不到手術就死在病牀上,你說這都是上蒼的旨意,他不想你的父親鑄成大錯!所以你也來求我不要報警,不要讓警察把你爸帶走,他是你在這個世上僅存的親人了,而我又答應了你這個要求後,在你心裡,你和我就已經成了‘我們’了?你其實只是我父親傢俱廠一位工人的女兒,一個綁架犯的女兒,你無權去幹涉我的任何事情。”
冷玉堂一字一句地說着,說完這些時,冷玉堂自信滿滿的臉上嘲諷的笑更加深了。她的心思,他就是沒有全然的明白,也是猜出了八九分的。在英國的時候,之所以睜隻眼閉着眼,是因爲他不在意,因爲那些國外的女子,他並沒有真正的放在心上。但是,這一次直抒是不同了,他有他的計劃,特別是在知道方家與他們冷家曾經有過的淵源後,他更是有着自己的打算。他並不希望在他與方慧秀論及婚嫁之前,就被母親知道。他當然也知道陳曉敏說的是事實,如果她有向蔣蓉透露方慧秀的身世,母親是早就鬧到方家了,不會有現在的平靜。所以在他對方慧秀還沒有完全的把握時,他必須先跟陳曉敏把話給挑明瞭。
“你——”陳曉敏聽着他的話,看着他嘲諷的笑,腳下忍不住踉蹌了一下,向後退了一步。他怎麼會知道?在英國這四年多來,她以爲他一直都不知道這些才無視她,在把她對他的好視爲理所當然卻從不去細問爲什麼而感到傷心,讓她覺得在蔣蓉的美貎襯托下,讓自己更加的自卑,不敢鼓起勇氣向他說出一切時,當她決定把這一份感情、恩情深埋心裡,以爲自己掩飾得很好的時候,他竟然已經知道?所以他才喜歡以那各似笑非笑的眼神玩味地看她?嘲諷她嗎?
沒錯,陳曉敏的父親就是當年綁架冷玉堂,向冷家勒索錢財的綁匪。相信不止陳曉敏對當時的事歷歷在目,在冷玉堂的心裡,也是片刻沒有忘記過的。
猶記得,那是一個充滿着活力、熱力四躲的夏天,冷玉堂還只是個十五六歲的男孩。那個時候的他,總喜歡與那些以他馬首是瞻的同學混在一起,不但和他們一起抽菸、喝酒,到酒吧耍混日子,更是恃着母親的寵溺,到父親的傢俱廠呼喝那些當班的工人顯威風。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