因爲方宇平母親的加入,方慧秀生氣的臉就跟着平和了下來。她知道,這是一個飽經生活磨難的老人,她善意地出現在這裡,她能明白她的用心,所以只是靜靜地站在那裡,沒有說話。畢竟是有過多年的接觸,她明白她其實是一個善良的人。
只是她明顯想要息事寧人的態度倒是讓冷家人覺得不滿,首當其衝的就是冷美華,她立馬就不依的叫着:
“方姨,這事你別管——”
“這是怎麼回事?”緊接着,一聲大家長式威嚴的說話聲如虎嘯般襲來。
這是一個挺着將軍肚的中年男子,擺着他的官威,邁着沉穩威嚴的腳步而來。他是誰?何許人也?那是冷美華的父親,冷大縣長是也!
就聽他富有震懾力的聲音從冷美華他們的身後傳來,擺明了就是給女兒撐腰來了。他說:
“方慧秀,不是叔叔我說你,你總是這樣一副乍乍乎的模樣,是真要當自己是縣裡出了名的母老虎,誰人都惹不得了?真不知道你父母是怎樣管教你的,一點女兒樣都沒有。你看看美華,再看看你自己,你們倆有多大的差距,你還不明白嗎?伍芝桐是一個極有涵養的女子,怎會生出你這樣的女兒來?你呀,不是我誇我們家美華,你就應該好好跟她學學,怎麼當一個女兒家。你看看你現在這樣,兇巴巴的,一副想吃人的模樣,以後怎麼嫁出去,有哪個男人願意要你這樣的女子?”
方慧秀看着冷大縣長,聽着他把自己貶得一文不值,卻沒有說話。
“誰說我妹妹嫁不出去的!方宇平本來就說是要和我妹妹結婚的,是冷美華這個妖精把宇平搶走的!”方慧明馬上瞪着冷大縣長,生氣地反駁着。
“放肆!什麼時候輪到你這個傻小子說話了?腦骼還沒長全,在胡說八道什麼!信不信我讓人把你抓到精神病院去?”冷大縣長滿是橫肉的臉頓時拉成了臭驢臉,雙目園瞪着,面目可憎地衝着方慧明,是怒聲喝道。
這大人物發起火來就是不同凡響,立即把方慧明嚇得縮到了方慧秀的身後,不敢再說話。
“就是一個腦骼沒長全的傻子!”冷美華高傲地挺起了胸膛,化着精美妝容的臉上,溢出了輕蔑的笑,得意地附和着父親的話。
不知道爲什麼,方慧秀突然希望方宇平能爲自己和哥哥說句話,但是,當她的目光與他的在空中相遇時,他的目光卻很快地移開了。
“冷縣長,我看,又有客人來了,我們去招呼客人……”方宇平的母親察言觀色,看着冷大縣長,小聲地提議着。
“玉堂,”這時,縮在方慧秀身後的方慧明突然指着不遠處的冷玉堂,叫着,同時也把所有人的目光都吸引了過去。
原來,冷玉堂在方慧秀兄妹倆一踏進度假村,就已經注意到她。他本也是想邁步上前與他們兄妹打
招呼的,沒想到是被冷美華和方宇平捷足先登了。他就一直在不遠處留意着他們這邊的情況,也是早就想過去,只是覺得太過唐突,所以是故意在方慧明能看得到的地方故意晃了一下。
“慧明,你和妹妹也來玩了?”冷玉堂藉着方慧明這一聲喊,掛着笑臉走了過去。
“對呀,”方慧明也馬上像見到救星一樣,膽子也壯了起來,不再縮在方慧秀的身後,而是高興地來到冷玉堂的面前,興致勃勃地說:“爲什麼你這些天都沒有上我們家了,你送我的遊戲機可好玩了,我這些天都在玩我的世界呢,裡面可以蓋我喜歡的房子——”
“傻子就是傻子!”冷美華冷哼道。
“慧明不是傻子,他只是因爲小時候高燒把腦子燒壞了,智力上面有些不如人而已。”冷玉堂並不認同冷美華的看法,輕淺地笑着說道,但語氣中有着篤定。當然,他明白他這樣說有什麼效果,所以當他捕捉到方慧秀投來的目光時,他的笑意更加的加深了。
“對呀對呀,還是玉堂聰明,知道他們都不知道的!”方慧明感覺到有人理解他,立刻高興地叫着,笑着。
“叔叔,”冷玉堂這纔看向臉上有着慍色的冷大縣長,禮貌而客套地打着招呼,“蔣氏企業的少東和他的英國領事館的朋友也來了,您看您要不要過去和他們打個招呼,畢竟美華他們出國的手續,都是他們幫忙弄的。”
“我們過去吧。”冷大縣長雖然因爲冷玉堂幫着方慧秀兄妹說話而有些不高興,但隨着冷玉堂的目光看去,果然看到蔣蓉正陪在一個三十歲的男子身邊,明白到事情的輕重,便領着女兒、準女婿走過去,招呼他們的貴客去了。
“趕緊走,瘟神!”方慧明對着他們的背影,伸着舌頭,做着鬼臉,然後一臉興奮地、不由分說的拽着方慧秀的手,“妹妹,我們趕緊到山上玩去吧,玉堂也和我們一起去!”
“你們先去吧,就在上次的山頂上,我一會再上去。”當方慧秀詢問地看向自己時,冷玉堂說。蔣家的人來了,他也是要去打聲招呼的。
“我們走吧。”方慧秀拉着哥哥的手,往度假村後面走去。
和風送爽,方慧秀由着方慧明在梧桐樹林裡玩,自己一個人坐在樹下,再一次摸着冷玉堂送回來的梧桐手鍊,想着剛纔的事,發着呆。也是到這一刻,她似乎明白,這兩年在冷美華的陪伴下,方宇平已經不再是以前的那個方宇平了,他和自己在不知不覺間,已經有了距離了!她該對他徹底死心了!
“你知道嗎?這梧桐手鍊原來是一對的。”不知道爲什麼,方慧秀突然想起了冷玉堂在給她手鍊時,說的這句話。說真的,她並沒有辦法去想像,像梧桐手鍊這種女性化的飾物,又是怎麼可能有男款的呢?她思索着,想像着,想像着,腦海中又不期然地想起了剛纔冷
玉堂爲兄長說話的那一幕……
不!怎麼又想到他這個討厭鬼?方慧秀甩了甩頭,想把腦海中的冷玉堂趕出自己的腦海中。她開始強迫自己去想象那款男款梧桐手鍊的模樣,把梧桐手鍊放到了眼前,再一次細細地端詳了起來。
不知道爲什麼,她竟然覺得這條梧桐手鍊與原來的有些不同了。雖然它仍然是一樣的花紋,一樣的尺寸,一樣的粗細,但是,手工似乎是比以前的更加精細,銀光更加的亮,更加的白,而且重量似乎也是不一樣了……這是怎麼一回事?是她的錯覺嗎?還是冷玉堂故意說要過些天才給她手鍊,就是找人另打一條相似的梧桐手鍊嗎?但是他這樣做又有什麼意義叱?
“慧秀剛纔的事,對不起!”正當方慧秀想得出神時,方宇平突然出現在了她的面前,併爲剛纔的事而誠摯地道着歉。
“你來這裡幹什麼?你不是應該陪在冷美華的身邊,和她一起招呼客人嗎?”方慧秀皺着眉,看着他。
“慧秀,對不起,你能原諒我嗎?”方宇平像是沒有聽到方慧秀的話,一徑地道着歉,請求着被原諒。
“宇平,你這是怎麼了?”方慧秀看着方宇固然神情似乎有着急切和慌張,不禁疑惑地問着。
“慧秀,我不能失去你,不能失去你,只要想着你要別的男人在一起有說有笑的,我的心就會抓狂,受不了,恨不得把那男子撕成碎片!”
“方宇平,你這是怎麼了?”方慧秀是被他弄得莫名其妙。
“慧秀,其實我心裡最愛的就是你,是你!”方宇平表情變得飄渺,也似是自說自話!突然,他像是被猛獸附身一樣,猝不及防地向方慧秀撲去。
隨着一股撲鼻而來的酒氣,方慧秀是完全沒有防備,又或者說是不敢置信地,愣愣地讓方宇平撲到她的身上,被他死死地抱住,好像她就是那無價珍寶,手一鬆開,她就會消失不見一樣死死地抱着!他的聲音急切而狂躁地喊着,爾後又慢慢地變成了飄忽無助的呢喃:
“慧秀,對不起,我愛你!對不起,我愛你……你知道嗎?我真的不能失去你!不能!在這個世界上,只有你懂我,只有你知道我真正追求的、需要的是什麼!每當別人在嘲諷我,說我不自量力的時候,只有你在我的身邊支持我,只有你!可是我卻,我卻……慧秀,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真的沒有辦法,我知道自己很窩囊很沒用,天真地以爲,只要我不喜歡美華,他們家對我們家的恩情與幫助,我以後還了就可以了,什麼事情都不會因此而改變……但是,但是,我錯了,我錯了!慧秀……我真的很沒用,可是,我真的不能沒有你……”
他幽深的黑眸中混雜着太多複雜的情緒:痛苦、無奈、不知所措、自責、自卑自厭自棄,甚至是有着不易察覺的卑微的懇求。他赤祼祼地懇求,懇求……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