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握着門把的手一點點的收緊了,直到指關節開始泛白,溫薏才驀然的轉過身,她脣角上揚,一雙眼睛一瞬不瞬的跟他對視,“那麼墨公子,你愛上我了嗎?”
光線在這個時候暗得恰到好處,雖然沒辦法看清楚表情的每一寸變化,但感知這種東西卻被放大了無數,讓某種訊號無處可躲,無處可藏。
墨時琛看着她的臉,更準確的說,是她的眼睛。
靜默半響。
他張了張薄脣,想說話,但視線接觸到她的眼睛,所有的內容都還是卡在了喉嚨裡,然後消失不見,最後,他喉結滾了滾,還是什麼音節都沒發出來。
溫薏收回視線,緊緊握着門把的手指鬆弛開,沒有任何猶豫的拉開門,走了出去。
徒留孤寂的男人跟一時安靜冷清的暖光。
…………
私人醫生在五分鐘後就到了,給墨時琛做了個檢查,溫薏就坐在被收拾乾淨了的單人沙發裡,不遠不近的看着他們低聲交流着。
“大公子,您方便的話還是去醫院休養幾天爲好……”
男人極淡的嗓音打斷了他,“不太方便。”
“……”
醫生看着她,最後又抱了點僥倖的心思看向沙發裡始終未發一言的溫薏,希望這位墨太太能幫他勸着點,奈何溫薏手肘撐着沙發的扶手,歪着腦袋盯着一旁的落地燈出神,好像壓根沒聽他們說什麼。
他嘆了口氣,道,“那大公子,您這幾天千萬要注意了,最好躺着或者坐着,不宜有任何運動,類似於跑跳是絕對不能的,最好也不要走……藥要按時擦,我每天會過來一趟,有什麼問題您第一時間通知我。”
墨時琛嗯了一聲,“還有什麼其他的問題麼?”
“沒了,您需要的是好好休養,避免發生二次傷害。”
“知道了,藥留下,你可以回去了。”
“好的,大公子您早點休息。”
墨時琛淡淡頷首,閉了了下眼,算是迴應。
私人醫生合上擱在一旁的醫藥箱,拿起來提在手裡,朝沙發裡的溫薏垂首,“墨太太,大公子的藥我都留下了,您記得監督他按時擦藥。”
溫薏這才從沙發裡站了起來,面露微笑,本是客套優雅,但因爲她這身居家的衣服,使得她的氣質跟聲音都溫婉了幾分,“好,麻煩金醫生了。”
醫生帶着醫藥箱離開,門一開一關的細微聲響起,安靜後,彷彿整個臥室都陷入了難以名狀的安靜。
溫薏率先開口,“要吃點東西麼?”
她只是突然想起來,他今晚沒吃晚飯,便扯了整個話題出來打破這尷尬的氛圍。
“我讓傭人把晚飯倒了。”
“哦,”溫薏道,“那就不吃了。”
“……”
“既然你受傷了,我也不方便跟你一起睡,我睡隔壁的次臥吧……”
還沒等她把話說完,男人就打斷了她,“有什麼不方便的?”
“我睡相不好,怕影響你的傷。”
他淡淡的,“我睡相好就夠了。”
溫薏提醒他她,“墨時琛,爲了跟我睡一張牀對你的脊椎骨造成了什麼傷害,你可得不償失。”
男人輕描淡寫的道,“我的脊椎真壞了你也不會負責,我自己會對自己負責,不會讓你碰壞了我的脊椎。”
“……”
“隨便,我去淋個澡。”
反正以他現在的德行也幹不了什麼,一起睡還是分開睡對她而言沒有很大的區別。
她剛轉過身要往浴室裡走,男人又出聲了,“我餓了。”
這三個字很低沉,像是被喉嚨住了,但語速稍快於他平常的正常的語速,還是顯露出了幾分不同尋常的情緒。
而這三個字本身,是帶着些孩子氣的。
“我讓人做好了端上來?”
他低低的應了一個字,“好。”
“……”
她沒辦法,認命的又下了趟樓,好在傭人還沒來得及真的聽男人的吩咐馬上倒了。
“太太,是熱一熱還是重新做一桌?”
溫薏蹙蹙眉,“能熱的就熱吧,那些敗口感的就再重新弄一份,快點,他應該吃不了多少,不用準備很多。”
傭人忙應了下來,很快的去了廚房忙活。
溫薏沒有馬上回二樓,而是坐在客廳的沙發上等。
她看着落地窗外的莊園夜景,腦海中響起了男人的聲音——
【溫薏,如果我那時候傷害你……是因爲我不愛你,而我現在愛上了你呢?】
她撩了撩脣,無聲的笑了笑。
如果……
已經是她沒什麼興趣願意去思考的如果了。
何況只是如果。
…………
溫薏在男人吃飯的時候簡單的洗了個澡,頭髮經過這麼長也基本自然幹了,傭人收拾完餐具後,她扶着他下牀,讓她去浴室裡洗漱。
他好看的眉頭重重的擰着,“沒有洗澡。”
“一天不洗沒事,你不是早上才衝了個淋浴嗎?”
“不舒服。”
溫薏湊過去,作勢在他身上聞了聞,“沒什麼味道,”她耐着性子哄他,“你剛纔不是被淋浴淋了,又在浴缸裡泡過了嗎?算是洗了,你這種一天一個澡都不夠的人,少用一次沐浴乳關係不大。”
她靠過來嗅他鎖骨處時,鼻尖蹭過他胸膛的皮膚,颳得他的心都好像癢了一下,只覺得這個女人溫軟得讓他有一種強烈的慾望——
很想把她擺弄成各種各樣的姿勢。
腦子裡雖然很齷齪,但他面色還是風輕雲淡的看不出端倪,“我今天背了你半個小時,出汗了,就算你聞不出什麼,我心裡也不舒服。”
溫薏不耐煩了,“你怎麼這麼煩人?”
“……”
話落兩個人都怔愣住了。
墨時琛的薄脣又緊緊抿起,英俊的臉面無表情,眸裡都是看不出情緒的淡色。
他轉身往浴室裡走去。
溫薏看着他的背影,腦子還沒轉過來就先出聲了,“喂……”
男人像是沒聽到,步子很慢,但沒停。
“你真的覺得不舒服的話,我幫你洗下。”
不管怎麼樣,他這傷也是因爲她而起,雖然如果不是他非拉着她進來跟她一起洗,也不會鬧出這樣的“事故”。
墨時琛已經到了牀邊,聲線淡淡的道,“本來就不招人待見,再惹你煩,我賠了夫人又折了財產不就板上釘釘了。”
正文 第646章 “太太,有個叫Muse的女人來家裡探病。”
溫薏見他伸手要去掀被子,整個背部都不怎麼能彎,這個動作對他而言很有挑戰性,緩慢而困難,她顧不得別的,立即疾步走了過去,伸手將被子掀開,“行了,你小心點,這這種你暫時不能做的事情就不要做,免得加重傷勢。”
墨時琛慢慢坐了下來,眼睛也沒去看她,“這點兒小事也要麻煩你,我不是更煩人了。”
“……”
溫薏沒說話,蹙着眉不放心的看着他慢慢躺了下去。
她低頭看着他,末了還是出了聲,“你剛纔爲什麼不聽醫生的建議,去醫院躺幾天休養?”
男人閉着眼睛,“在家跟在醫院沒差別,我都要處理工作。”
“工作?”
“腦子沒癱我就要工作,別說只是這點傷,”他睜開眼睛,漆黑深沉的眸如古井無瀾,薄脣的脣角扯出淡然的弧度,“你以爲,我是爲了賴在家裡蹭你的貼身照顧?”
溫薏,“……”
她的確是有這樣的……嗯,懷疑。
以他的品性,她這麼揣測跟懷疑一下,好像是很正常的事情吧?
墨時琛看了她一會兒,沒說話,又閉上了眼睛。
他不說話,她自然也就不會主動的開口多說什麼,走到沙發旁關了那盞落地燈,便也回到了牀上,連着牀頭的燈一起熄滅,整間臥室陷入了黑暗,連月光都沒有。
溫薏側身而躺,面朝着窗戶。
她抱着被角,睜眼看着什麼都看不到的漆黑。
她腦子裡走馬觀花的回憶着今天一整天發生的事情,想到最後,思緒紊亂得像是纏繞做了一團的毛球,她就在這亂七八糟的畫面和想法中,慢慢的睡了過去。
察覺到躺在自己身邊的人呼吸終於慢慢的均勻平靜了下來,墨時琛纔有如解放了什麼一般,伸出手臂把他這一側的牀頭燈打開了,然後轉過頭去看那躺在另一側的女人。
她黑色的短髮散亂的落在脖子裡,很安靜,睡着了,並且沒有被燈光擾醒。
他想起清晨時浮現在他腦海裡的,動盪的,不完整的回憶畫面,那裡面的溫薏,面容青澀,少女心裡懷揣着熱枕赤城的愛戀。
然後他又想起了剛纔的溫薏,冷淡,嘲弄。
【至少我不會像你跟Muse,結個婚還好像是別人佔了天大的便宜,恨不得人家把你們當佛祖跟菩薩一樣供起來,供起來還不檢點,還要跟前任拉拉扯扯不清不楚纏纏綿綿。】
【沒什麼,就是她每場鋼琴演出你必親自到場欣賞,然後場場必送人家最喜歡的香檳玫瑰,玫瑰也必須是最好的品種,偶爾花店裡的玫瑰被人家結婚的買走了,墨大公子也要派私人飛機空運最新鮮品相最好的送給美人,博佳人一笑。】
…………
溫薏第二天早上忙活了一早上,先是“伺候”傷患洗漱,擦藥,吃早餐,去書房把他的筆記本拿過來,然後換衣服化妝,準備去公司。
墨時琛皺着眉頭看她忙來忙去,低低沉沉的出聲,”之前不是說好了,這幾個月你在家休假?“
她之前也沒有表示反對或者提出什麼意見,他當她默認並且同意了這件事。
溫薏的確算是同意了,”我上不上班本來無所謂,不過……現在你受傷了,即便在家能處理公事也總有些事情沒法出面,如果我在這個時候也不做了,你確定不會對公司有什麼影響嗎?“
他淡淡的道,”我不能出面的,讓墨時謙出面就行。“
溫薏沒說話,只長長的哦了一聲。
墨時琛大約也看出她在想什麼,面不改色的淡聲道,”就算我過兩個多月要賠了夫人又折財產,這段日子裡想着多佔點你的便宜,應該是很符合人性的思維方式吧,嗯?”
她頓了頓,點頭。
話說到了這個份上,她還能說什麼呢。
有些人,他越是坦誠的時候,越讓人沒法招架。
“那我還是去趟公司吧,跟康丁一起把你需要處理的文件拿過來,我也還有點瑣事跟小尾巴需要處理,中午之間回來,待會兒下去我會安排個傭人在門外隨時等你召喚。”
墨時琛本來是不怎麼樂意,但又找不到什麼反對的理由或是藉口,於是也只能點點頭,免爲其難的同意了。
“那我走了。”
男人嗯了一聲。
她轉身要走時,聽到牀上的男人淡淡不經意,又略顯低啞的嗓音道,“忙完了就早點回來。”
她怔愣了幾秒,沒說話,就這麼走了出去。
…………
墨時琛需要處理的工作文件,康丁基本都能準備好,沒什麼需要她插手的,跟康丁交流完後,她就回到了自己的辦公室,準備提高工作效率把一些小尾巴處理好。
其實因爲之前她在江城待了兩個多月,所以她手上已經基本沒什麼大的項目了。
快到中午十一點的時候,她身軀往後靠,伸了個長長的懶腰,正準備休息會兒就收拾東西回莊園,然而還沒等她起身,筆記本旁邊的手機就先震響了。
她瞟了一眼,是家裡的傭人打來的。
沒多想,拿起來點了接聽,“我這就準備回來,家裡出什麼事了嗎?”
“沒有沒有,”給她打電話的是莊園的老傭人了,這次重新找傭人,她又回來了,上了點年紀,她壓低了聲音,像是怕被誰聽到般,“太太……有個叫Muse的女人說她聽說大公子病了,特意來看他……您還是快回來吧。”
Muse?
溫薏撩起脣角,無聲的笑了笑,真是消息快,動作也快。
她淡淡的道,“我知道了,這就回來,大公子讓她進去了?”
“是……”傭人有些猶豫,估計是怕她介意,於是婉轉的道,“來者是客,大公子估計也不好不讓人進屋,但應該待不了多久,您快回來吧。”
“好,沒其他事你去忙吧。”
“哎哎。”
溫薏掛了電話,手指把玩了會兒手機,還是面色無恙的起了身,有條不紊的收拾東西,從抽屜裡拿出車鑰匙,起身往外走。
正文 第647章 Muse怎麼他了,想趁着他受傷行動不便強一奸他?
溫薏的車還停在自己公寓樓的地下停車場裡,所以早上來公司的時候她開的是墨時琛車庫裡的一輛白色賓利,車開回莊園的停車坪時,她就看到了一輛外來的法拉利停在那裡。
她從副駕駛座上抱着康丁整理出來的文件推開車門下了車,就直接往屋子裡面走了,進了客廳時,傭人見到她還鬆了口氣,迎上來道,“太太,您回來了。”
她換了鞋,隨口道,“有茶麼,我有點兒渴。”
“我這就去給您端。”
溫薏嗯了一聲,換了鞋後抱起文件走到了沙發前的茶几上放下,又脫了身上的小西裝外套,就這麼坐下來休息。
傭人端了早已備好的茶過來,“提前沏好的,現在喝應該剛剛好。”
溫薏接了過來,低頭慢慢的喝着。
大約是見溫薏打進門開始就溫溫吞吞,換鞋喝茶不緊不慢,傭人反倒是先沉不住氣了,站在一旁出聲道,“太太……您不上去看看啊?”
溫薏眼皮一掀,好笑的道,“我上去幹什麼啊,盡女主人之宜啊?”
她這個時間點回來只因爲走之前跟那男人說好中午之前回來,而且她手上的工作也已經解決完了,至於Muse。
她既不是爲了她回來的,也不會爲她不回來。
“哎呦我的太太,孤男寡女,那個Muse哦,這麼冷的天還露着大腿,這麼不莊重這哪是來探病的,這不明擺着是來勾引男人的……還跑到人家家裡來了,都是些什麼人啊。”
溫薏端着茶杯笑得不行,“行了蘇媽媽,你們家大公子腰都彎不了,別說露個大腿,她露哪裡都沒用。”
再說,追求免不了勾引,既然是勾引,展示自己美好的容顏跟身材也無可厚非,至於跑到家裡來了……心上人病了麼,噓寒問暖這麼好的機會,是她她也不會錯過。
傭人看着低垂着眉眼的模樣,嘆了口氣,終於也不再說什麼,只問道,“太太,午餐要做客人的嗎?”
溫薏放下茶杯,淡淡的道,“不用了。”
“你確定她自己會走嗎?”
她看太太的樣子,也不像是會開口趕人的。
溫薏脣上扯出綿長的笑,語調帶着不明顯的輕慢,“大公子帶傷在牀,她總不能跟他一塊兒在臥室吃飯,那就只能下樓來餐廳,可是她跟我一起吃,能吃出什麼意思。”
“我明白了。”
溫薏在沙發上又坐了差不多五分鐘,最後喝了一口茶才重新抱起那些文件往樓梯走去,Muse在不在這兒吃飯是一回事,但她既然回來了,要不要例行公事的問一句,就是禮節跟客套的事情了。
樓梯跟起居室的走廊都鋪了地毯,走在上面基本不會發出什麼聲音,何況她換了居家的室內鞋,鞋底很軟,步子都是輕軟的。
她剛從抱着的文件裡騰出一隻手準備敲門,擡起手準備扣下去的動作就被從裡面傳來的聲音打斷了。
“Muse,”出聲說話的是墨時琛,只是他的聲音裡透出明顯而罕見的陰鬱,跟昨晚她在總裁辦公室外不小心聽到的對話截然不同——
說也詭異,Muse兩回一公一私的找這男人,聊天談心都給她撞見了。
昨天中午跟Muse對話的墨時琛,還是那個一如既往,無論說什麼,都端着溫和貴公子的皮相,永遠清清淡淡,漫不經心,讓人看不懂,也揣測不透。
但現在,他語氣裡的冷意毫不收斂,甚至還有迸發出來的跡象,“同一種意思的話,我向來不喜歡重複,那些不好聽的話,我更不喜歡重複,所以這次我說完,希望你不要讓再表達一次,更不要讓我覺得需要做點什麼,你才能真的明白。”
“爲什麼?!”聽聲音Muse像是一下子激動了起來,“是溫薏跟你說了什麼麼,她一邊跟我說她不愛你了,一邊又逼着你這麼跟我說?我以前還只是覺得她虛僞,現在怎麼這麼兩面三刀……”
“夠了。”
冷冷的兩個字,語氣不重,但溫薏在門外聽着就讓人覺得他眉眼此時必定很陰鷙。
隨即她又覺得,這種聽牆角的行爲好像還是不太好,於是考慮了下是應該暫時退避,還是直接敲門進去。
“Eleven!”
“喜歡誰是你的自由,你喜歡我也是你的事,但你的感情如果打擾到了我,就是我的事情了,從今天開始,Muse小姐,無論是以公事爲途徑,還是像現在以私事爲理由,都麻煩你,不要再出現在我的視線跟生活裡。”
男人英俊的臉淡漠如水,眉眼感覺不到絲毫的溫度。
他嫌少散發出如此直白而尖銳的冷漠。
溫薏也知道,以她的親身經歷和偶爾無意中撞見的,這個男人拒絕女人的態度,基本不會這樣……怎麼形容呢,雖然也會將意思表達清楚,但風度總是在的,不會像墨時謙那樣,就差在臉上寫着我不喜歡你你別來煩我的說明字樣。
他現在儼然有幾分墨時謙附體的氣場了。
還做點什麼……拒絕個女人他想做點什麼?
Muse怎麼他了,想趁着他受傷行動不便強一奸他?
“爲什麼?”Muse顯然比她溫薏更想不通更難以理解,跟溫薏一樣,她多少也是瞭解墨時琛的,他對不喜歡的女人基本就是懶得搭理,基本不會義正言辭冷着臉說什麼不留情面的話,倒不是捨不得,就是喜不喜歡他的人對他沒有區別,只有他喜不喜歡的人才有區別。
Muse看出他是認真的,因此情緒更加激動了,“你昨天明明就不是這個態度,是不是溫薏跟你說什麼了,還是她逼你了?”
墨時琛俊美的臉除了陰沉跟面無表情,沒有絲毫動容,嗓音更是寒涼,“就算她說什麼,你有資格質問?Muse,你三十歲的人了,需要我再教你——她是誰,你又算什麼?”
Muse情緒失控般的提高了音量,“她到底跟你說什麼了?”
正文 第648章 男人冷然得波瀾不驚,“我爲什麼不能愛她?”
墨時琛眼皮擡起,一雙深靜無瀾的眸盯着她看。
跟Muse明顯起伏甚至激動的情緒相比,他就像是一望無際的大海,表面風平浪靜,沒有任何礁石露出海面,可就是讓人覺得水面之下暗涌快要形成漩渦,要生生將人拽進去。
他半響沒說話。
那本來就陰鬱的眼神愈發的瀰漫出森冷的氣息,讓這被拉上了窗簾的臥室好像更加陰涼了,盯得Muse一顆心都變得七上八下,甚至很快的不安了起來。
被這種眼神看着,全身的每一根神經末梢都有種不舒服的感覺。
她最後忍不住,出聲問道,“爲什麼這麼看着我?”
男人薄削的脣張了張,緩緩的開口,“看來以前,我真是沒少慣着你,所以到了現在,你還覺得自己有資格來質問我的正牌妻子,你不需要知道她是不是說了什麼做了什麼,你只需清楚,她就算現在叫人把攆出去,或者衝進來給你一個巴掌,你都只能受着,明白了麼?”
Muse死死的咬着紅脣,固執的又問了一遍,“她到底跟你說了什麼,你昨天還不是這樣的!”
他昨天雖然也拒絕了她,但態度遠沒有現在這樣狠絕冷漠。
他只是拒絕她,但沒有對她的追求表示過厭煩。
她最初追他的時候,他基本也是這樣,所以她根本不把這樣的拒絕放在心上,來日方長,曾經滄海,她現在比當初更明白她有多愛他非他不可,所以她願意花比當初更長的時間跟耐心,讓他重新接受她,即便是讓她跟溫薏一樣學習公司的管理,她也可以去做。
可是爲什麼一夜之間,他就變得好像連接近他的機會都不肯給了。
一定是溫薏說了什麼,或者發生了什麼。
男人神色冷漠,冷漠得讓她心裡發慌,Muse一時間甚至連思考的能力都喪失了,“是不是她趁着你失憶誤導了你過去的事情?時琛,你過去本來就不愛她……”
“她要是願意誤導我,我現在倒是能省下不少事,”他陰沉冷然的眼睛眯了起來,“Muse,我不討厭死纏爛打的女人,但我厭惡給我惹事,誤我事的人,我過去因爲你傷害過她,所以她至今耿耿於懷,但傷害她的人是我,選擇跟事情都是我自己做的,所以我今天不會指責或者遷怒你,但你繼續在我身邊她眼前晃悠,只會讓她不斷的想起以前的傷害——”
“你的存在影響了我要的結果,所以你必須消失,這麼說,夠清楚了嗎?”
Muse一張美豔精緻的臉難看到極點,“就因爲這個……你的意思是,如果我再出現在你面前讓溫薏不高興,你就要對付我,或者……我家裡?”
墨時琛淡淡的看着她,“你能聽懂,最好不過了。”
Muse不敢接受的看着他,想說什麼,可是一時間連句有力的臺詞都找不到,只重複了昨天中午她就說過了的事情,“我昨天問你,你是不是愛上了她,你沒有回答我,如果你愛她,你不會不會承認的……你根本就不愛她,爲什麼要騙自己把她放在這麼重要的位置上?”
“她不重要,難道你重要?”
“可你不愛她!”
男人冷然得波瀾不驚,“我爲什麼不能愛她?”
Muse看着他,良久後,眼淚忽的掉了下來,大滴大滴的,眼睛本來就大,眼淚也像是掉了線的珠子,透明的液體在她的眼眶裡蓄滿,然後凝結成珠。
那眼神裡是毫不掩飾的,濃烈的情感跟心碎難過,像是某種氣味強烈的氣體,能渲染到房間的每個角落,讓人想無視也忽視不了。
墨時琛淡淡靜靜的看着她。
只是這表情……突然讓他覺得似曾相識。
好像曾在同樣的一張臉上,見過同樣的表情。
心絃像是被撥動,他也不知道,這究竟是真實的不忍和動容,還是來自記憶深處……他曾經的不忍跟動容。
但墨時琛很少是不冷靜的墨時琛,至少現在不是,他很快就擯棄了這種細微的異樣感覺,並且收回視線看向別處,聲音平淡而無情,“Muse,我太太中午之前會回來,麻煩你現在立刻離開。”
她含着淚,用力權力讓自己的發音清晰,“你同意我進來……就是爲了跟我說這個?”
“嗯。”
時間對Muse而言,一下好像沒有概念。
也許只是幾秒鐘,也許過了很久,她轉過身,往門外走去。
溫薏雖然沒聽到腳步聲,但還是感知到了動靜,腦子一時間沒從他們剛纔的對話中恢復清醒,有些懵,幾秒鐘裡考慮自己是該馬上躲到隔壁的房間,還是……就這樣?
算了吧。
三秒後她決定,偷聽已經很不光彩了,至少她直面自己偷聽這個事實。
Muse將門一開,就看到了門外的溫薏。
她一身精緻利落的搭配,但色調很淺,帶着優雅的女人味,手裡拿着文件,一雙眼撞上了,也沒有刻意的避開。
不知道她在這兒站了多久了。
但她確信,不可能是她剛出門,她就連門都沒開,沒有這麼巧的事情。
Muse眼睛的紅眼圈跟眼淚還沒有消除,再加上想起溫薏聽到了剛纔墨時琛說的話,她的狼狽就更顯得狼狽了,一時間惱羞成怒得控制不住自己的情緒,“溫薏,你好歹是名門之後,出了名的淑女名媛,一次兩次在門外偷聽別人的對話,你好意思嗎?”
相比Muse,溫薏現在的感覺很寡淡,就算她有情緒也不會對Muse,於是她往後退了兩步,將路讓了出來,淡淡的道,“偷聽你們說話是我不對,不過……我每次準備敲門的時候,都聽到你們在談論我,你知道的,人在無意中聽到別人聊天時裡有自己,多少會有點好奇心。”
她微微垂首,嗓音很客氣,“所以Muse小姐下次跟誰談心的時候,要記得把門給關死了,留個縫出來,很容易被人偷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