邱凜凜忽然擡頭,看向陸威風。她瞧着陸威風嘴脣,沒由來地抿了抿自己的嘴巴。
“你別用這種眼神看着我,你想都不要想。”陸威風被盯得頭皮發麻,且丟下手中的話本,擡手小心觸碰邱凜凜的臉頰,強行給她別過臉去。
“陸道長,你怎可如此,邱姑娘她是你的夫人。”趙甘塘站在一旁,且上前一步,眉頭皺得比山高。
陸威風聽得趙甘塘說的話,揚眉昂起頭,頓然冷下臉,“我滿足不滿足的我的夫人,跟趙大人您有什麼關係?”
“我……”趙甘塘語塞,他確實沒有立場去管陸威風與邱凜凜之間的事。可這陸威風即將邱姑娘騙了來,怎能不好好對她?
“還是說,趙大人就是想要看我和凜凜,在你這外人面前親密?”陸威風忽然勾起一絲笑容,而後竟是轉過頭去,看向了邱凜凜的嘴脣。其紅脣豔豔,比起昨夜誘人了不少。
陸威風捧起邱凜凜的臉頰,而後緩緩低頭,作勢要親吻。
趙甘塘大驚,連忙伸手捂住了陸威風的嘴巴。
陸威風輕笑,推開了趙甘塘的手,而後擦了擦自己被他碰到的嘴脣。
“我不是那個意思,是我唐突。”趙甘塘憤恨地拍了拍自己的腦門,而後轉身離去。
是他說話做事不過腦子了……可是,他看到邱凜凜與陸威風在一起,就忍不住地覺得彆扭。陸道長雖一表人才,道法高妙,但趙甘塘不知怎的,就是覺得邱姑娘嫁給他,是鮮花插在牛糞上。
“你們剛剛怎麼像是在吵架?可是,你們爲什麼突然要吵架?”邱凜凜翻了個身,整個人都靠在了陸威風的身上,她且擡頭,閃着疑惑的雙眸直勾勾地盯着陸威風瞧。
“誰知道爲什麼。”陸威風身子滾燙,竟是比當初被惡靈纏身、血液逆流之時,有過之而無不及。
陸威風抽身而去,立於牀沿。
“反正你日後都不要打着親吻的主意,就算你我結了姻緣線,但以人間的禮法來講,我們還不能算是真正的夫妻。”陸威風低頭同邱凜凜道。
“什麼親吻?我剛剛是看這畫兒上人的嘴脣形狀跟你好像,這纔多看了你兩眼。”邱凜凜拿起榻上的話本,且把那頁圖攤開,給陸威風瞧了瞧。“你看,像吧?這畫兒上的女人臉也與你有三分相似呢。”
邱凜凜擡首,笑得花枝亂顫。真的很像呢。
“女人臉?跟我像?邱凜凜,你腦子裡一天到晚都在想些什麼?”陸威風不知怎的,竟有些怒氣上頭。
“你腦子裡一天到晚又在想些什麼?”腰間的小玉葫蘆小聲嘀咕道。
陸威風沉下臉,用力捂住了小玉葫蘆。
“我非要說,你個道心不堅的……大淫賊……”
陸威風捂着他的手勁兒又深了一分。
“就是很像啊。”邱凜凜又低頭看了眼話本上的細圖,越看越像。而後,邱凜凜又恍惚擡起頭來,義正言辭地同陸威風說道:“而且,我是山神,你是妖界二世祖,我們結親,爲什麼要按着人間的禮法才作數?”
陸威風微愣,一時答不出話來,只好灰頭土臉地悶聲離開了邱凜凜的房間。
此番,確是他道心不堅了。
榮央失了許多血,身體孱弱,睡了一夜,竟是直到今日晌午才睜開眼。
秦妙同趙甘塘去書坊買書之後,就立即回到了榮央房裡,繼續照顧她。
秦妙見榮央完全清醒,便放下了手中新買的話本,走到了榮央身邊去。“榮姑娘你醒了?可想吃些粥食?我去找小二送上來。”
“我只想喝些水。”榮央將周遭打量一番,只覺全身無力,甚是疲憊。“我怎麼了?”
她只記得她跟凜凜跟那對爺孫回了家,然後喝了一口稀粥便暈了過去。
秦妙提起茶桌上的紫砂壺,給榮央倒了杯水,且做到牀沿,扶着榮央坐了起來,給她餵了些水。
“昨夜你和邱姑娘被歹人迷暈,割了皮肉,放了許多血,去養那個什麼能夠吐出銀錢的妖蟲。”秦妙同她說道。
“妖蟲?”榮央低眸,頓然瞧見了自己雙臂之上裹着的透血棉布,她這才後知後覺地感受到了疼痛。“我的胳膊……”
榮央用力擡起手臂,卻像是舉了千斤鼎。
“榮姑娘,大夫說了,你這些日子要好好修養,不能動用胳膊。”秦妙將手中茶碗放到一旁,且扶起了榮央的雙臂,使她慢慢放下的胳膊。
“我手臂上的傷,應該不會影響我日後用刀吧?”榮央側過臉,同秦妙說話的雙脣甚是蒼白。其眼含希冀,她想聽到的答案,或許就只有‘不會’二字。
秦妙默不作聲,眼神微有閃躲。
秦妙在凡間摸爬滾打許多年,見多了世情冷暖,這位榮姑娘,算是個可憐的。
她在段府曾經聽見段夫人說起過榮央,段夫人說,榮央出生草莽,雙親皆被妖魔所害,要不是段庭之將她從死人堆裡帶到鎮魔司當差,她根本就活不到今天。
段夫人還說,她一看就知道榮央喜歡她家小兒子。榮央時時跟在段庭之身邊,段庭之若也對她有些情意,想將她娶回段家的話,是絕對不可能的。只因她出生輕賤,無財又無權,只會弄些拳腳。
這些,不過都是段夫人當時側面敲打秦妙,想讓她爲自己成爲段庭之通房丫鬟而感恩戴德的話。她彼時聽着沒什麼感覺,現今她認識了榮央,心中才真正有了些感觸。
榮央此時受傷,日後就是連那拳腳刀劍都攪弄不起了,當真可憐。
“你爲何不說話?”榮央喉中哽咽。一切沉默都有其緣由。秦妙雖不作聲,卻已給出了答案。
榮央進入鎮魔司,只想成爲段庭之的左膀右臂,幫他降妖除魔,完成大業,報他當日救命之恩。
可如今,她再提不起刀劍,對於鎮魔司已是一絲利用價值都沒有了。
日後,她該當如何?難道,她就連待在他身邊,偷偷看着他也不可以了嗎?
段庭之與方儒從萬寶齋回來,二人竟都是一副失落神情。
段庭之走到榮央的房門前,且擡手輕叩屋門。
“秦姑娘,榮央她醒了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