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那頭,如今氣氛倒也還好。
杜奕衡親自出面,帶大夫給蕭良看傷,在一衆世家公子面前,也算給足了他面子。
蕭良自覺找回了場子,也就不再鬧了。
當然,這其中自是也有,顧及杜家面子的緣故。
在右相府上鬧事,蕭良還真有些不敢。
他雖是宗族子弟,但是,卻不得帝心。
要知道,很多時候,簡在帝心的朝中重臣,可比不得志,不受寵的宗族厲害多了。
在天家面前有沒有話語權,纔是你在這京都的地位顯現。
德郡王府,在皇上面前一直說不上什麼話,也不過是憑着一個空架子,唬唬人罷了。
說實話,蕭良若不是天生跟陸錚“犯衝”,也是絕對不敢得罪陸錚的。
陸錚一個,名聲就夠響亮了,更別說,他背後的護國公府。
可少年人麼,總有幾分“血氣”。
在陸錚面前,什麼家族聲勢,地位名聲,蕭良都記不得了。
心中只有一個念頭,不能叫陸錚將他比下去。
他很小的時候,心中就有這個念頭了。
也正因爲多年沒有將陸錚“比下去”過一次,這件事,漸漸就成了蕭良的執念。
執念若深了,幾乎就像入了魔。
所以,蕭良只要一見到陸錚,就多半要失去理智。
現在坐在暖閣裡,讓侍從幫着冷敷那隻受傷的眼睛,蕭良才忽然生出幾分後怕的心思來。
陸錚剛纔是真下手揍他了。
這麼多年,除了小時候不懂事的時候,捱過陸錚的揍,已經很久再沒見陸錚動過手了。
陸錚當時那個眼神,狠厲冰冷,如今想起,是真覺得挺嚇人的。
“世子爺,您眼下的烏青消去不少了,奴才看着,再敷一會兒,應該就看不出多少來了。”侍從小心翼翼地道。
蕭良沒有睜眼,只是淡淡地嗯了一聲。
倒是杜奕衡,溫文一笑,如釋重負般地道:“蕭兄好了就好,我也能放心了,若是蕭兄在相府重傷,我可如何向德郡王爺和郡王妃交代呢,爹和祖父也定要教訓我,蕭兄宏量,不計較此事,杜某在此先謝過了。”
杜奕衡這話,可算是給足了蕭良面子。
其實他本不必如此說的。
不管方纔的事情是真是假,蕭良這事,說出去都討不到什麼便宜。
但是陸錚畢竟動了手。
有些時候,動手便落了下風。
杜奕衡就是怕蕭良以後借題發揮,再找陸錚什麼麻煩,所以才這樣說的。
他這也算是用心良苦了。
不過,就蕭良此人的心計頭腦來看,還真就未必能領會他的意思。
蕭良倒是真沒“辜負”杜奕衡對他的“期望”。
杜奕衡話音剛落,他便推開侍從的手,坐了起來,笑道:“杜兄客氣了,這話從何說來,說到底,這事我也有不對,杜兄不怪我,已是給足了我面子,可萬別再說這種話,如此豈不顯得我們生分?”
杜奕衡聞言,眉心幾不可見地動了一下,隨後朗笑道:“蕭兄所言極是,既如此,這生分的話,咱們就不說了。”
蕭良含笑點點頭,一副正該如此的模樣。
“那蕭兄先在這裡敷眼睛,今日客多事忙,杜某就先去外面招呼了。”說着,杜奕衡便衝蕭良拱了拱手。
他這樣說,倒也不是託詞,是真的忙得很。
蕭良自然也知道,所以便叫杜奕衡先去忙。
杜奕衡走之前,特地交代暖閣裡伺候的杜家僕從,要他們好生照顧蕭良,萬不可再出差池。
奴僕們都明白杜奕衡的意思,遂恭聲頷首應下。
杜奕衡這話,看似是在“關懷”蕭良,實則卻是藉着關懷之名,行監視之實。
也不知蕭良到底知不知道杜奕衡的真正用意,反正面上倒是挺美的。
杜奕衡出去後,跟諸家公子寒暄了幾句,便藉口事忙,又離開了。
不過他並未急着回前頭,而是先去找了陸錚他們。
四人在清風園深處遇見。
杜奕衡自要將事情的始末問清楚。
陸錚便又將方纔與文韜和林子軒二人說的話,跟杜奕衡又說了一遍。
杜奕衡聽罷,便拍了拍陸錚,道:“我雖不好迴護你,但也贊同你的做法,蕭良自詡風流,實則下流,若叫他見了顧家二小姐,說不定還要出什麼事,你教訓得對,不過,你這情急之下忽然想到的法子,也是叫我佩服,蕭良剛纔臉都綠了,你們看見沒有,哈哈,真是好笑!”
杜奕衡說着,便忍不住笑了。
其他三人聽了他這話,想到蕭良方纔那副見鬼一樣的德行,也是忍不住笑了起來。
就連溫和如林子軒,都笑得快要打跌。
片刻後,四人止住笑聲,同往清風園中心走去。
他們離開的太久,畢竟不大好。
有些必要的交往,躲是躲不過的。
何況杜奕衡今日是主,消失太久,實在說不過去。
杜奕衡回去之後,便與幾人分開,去了前面。
陸錚、文韜還有林子軒三人,則與清風園中的公子哥們交談起來。
都是世家公子,自小所受教育非同一般,表面工夫做起來,竟然也算得上滴水不漏。
這樣也好,沒人再提方纔的事情,倒是件好事。
當然,這也是因爲陸錚威名在外,幾乎沒幾個人敢在他面前,明目張膽地議論他之故。
畢竟,像蕭良那麼膽大妄爲的,也是沒幾個的。
陸錚要真是那麼好得罪的,這京裡想要得罪他的,都能從南城門口,排到北城門去!
嫉妒陸錚的多了去了,還都能付諸行動麼?
也要掂量掂量,自己有沒有那個能耐,夠不夠那個分量!
氣氛愈漸熱烈。
一羣少年公子圍在一起,品着香茗,吃着精緻的小點,說說笑笑,倒也熱鬧。
後來不知誰說的,光喝茶沒甚趣味,要比試詩文對子。
衆人一聽都覺這主意甚好。
他們都是自小便開始讀書認字了,還有不少人,入了國子監,少年意氣,都覺得的自己學問不差,自然想要比一比,爭個高低。
這種比試,陸錚自然是不會參加的,
不過文韜和林子軒倒是興致勃勃。
陸錚便在他二人身後,觀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