面對着幾張如出一轍期盼的小臉,普雲大師還是很給面子地點頭認可了。
“不錯,辛苦你們了,這樣粗細的藥藤絲,用來編織軟甲,正合適。”
得到普雲大師的誇獎和認可,幾人都非常高興。
慧通大概第一次聽到師傅這麼直接的誇獎,甚至還紅了臉,惹得安笙她們幾個嘿嘿笑了起來。
她們一笑,慧通的臉就更紅了。
小孩兀自害羞了一會兒,忽然擡起小下巴,高聲道:“再來比,我一定要贏一次!”
安笙聽見小和尚這話,就不禁想捂額嘆息。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啊……
“師傅……”安笙討好地衝普雲大師笑了笑,企圖揭過,是她帶着慧通做這種帶有”賭博“性質的比賽。
雖說,她們這實在算不上賭博,但是,慧通可是小和尚,要守戒律的,跟她們不一樣呢。
她這樣做,算不算帶着慧通犯戒了啊?
正擔心着呢,便聽普雲大師道:“陸將軍把藥材都送上來了,你先將這抽絲的活交給他們幾個,跟我去處理幾味藥材。”
說完,普雲大師便又轉身離開了。
安笙愣了愣。
師傅都沒提她帶着慧通賭博比賽的事,那是不是,這事就算過去啦!
“磨蹭什麼呢,還不快點兒。”正出着神呢,便聽普雲大師又催促道。
“來了,師傅!”安笙哎了一聲,忙將手裡的笸籮放好,讓青葙她們三人先在這裡抽絲,自己則追着普雲大師出去了。
到了禪房,普雲大師將幾個藥包放到臨窗的小案子上,然後,說了幾樣藥材,讓安笙挑出來先處理一下。
安笙一邊聽師傅之命,挑選藥材,一邊小心地看師傅的臉色。
可惜,師傅一張臉跟平時完全沒有不同之處,所以安笙也看不出師傅生氣了沒有。
“慧通雖自幼失怙,卻是個至純至善的孩子,他年少悽苦,又跟着爲師,守在這青燈古佛之地,很少會接觸到外面的世界,但師傅能看得出來,他對弘濟寺以外的地方,心中也是有諸多向往的,人這一生,走什麼樣的路,實在是不好說,慧通雖被養在佛寺,但爲師也不敢妄言,他此生都會侍奉在佛祖身邊,我佛慈悲,亦不會強留任何人,爲師知道你喜歡慧通這孩子,只有一句話要交代你,若慧通來日想要離開,望你替爲師照拂他一二。”
安笙沒想到,師傅會這樣說。
愣了一瞬後,她立即頷首,應道:“師傅請放心,若真有那一日,安笙必會將慧通當做親弟弟照看的。”
她不知師傅爲何突然跟她說這些,但是,師傅既這樣說了,總不會是沒有理由的。
佛說萬事莫強求,師傅沒有解釋,她自然也不會多問。
至於她做的承諾,俱是出自真心。
無論將來師傅說的事情會不會出現,她都會隨時做好,兌現自己承諾的準備。
普雲大師說完了那番話後,果然沒有再多說,專心地分配起了藥材。
他不說,安笙也不多問,師徒兩個,配合默契,沒一會兒,就將陸錚帶來的藥材,分揀好了。
在戰場上,最有用的藥品,莫過於治療外傷的了,所以,普雲大師主要要做的,還是這些。
當然,像是一些治療內症的,也得準備。
比如治療痢疾的藥品,西北苦寒,一向缺醫少藥,所以即便只是痢疾,一旦處理不好,很多時候,也能要了人命。
還有尋常的解毒藥,戰場上局勢瞬息萬變,多少不知名的危險潛伏着,所以這些藥品也要準備着,以備不時之需。
當然,大軍出征,這些藥品皇上也會讓人準備。
但是,尋常的軍醫,如何有普雲大師的醫術高。
其他的且不說,若論解毒的藥品,尋常軍醫會的,確實跟普雲大師比不了。
大師既算出陸錚此行有劫,自然就是準備在解毒的藥品上,多下功夫了。
正好安笙對這個也算有些研究,所以,普雲大師才叫她來幫忙的。
幫着普雲大師收拾完了藥材,安笙就被大師趕回去,給藥藤抽絲了。
用大師的話說,這纔是安笙要做的,最要緊的事,得分清主次。
師傅有命,安笙自當遵從,因而,便老老實實地又回了耳房那裡。
忙忙碌碌的,時辰過得很快,轉眼間,便到了午膳時間。
午膳是在寺裡用的,清湯寡水的齋菜,青葙和紫竹都吃不慣,但是也知道不能隨意浪費糧食,還是都吃光了。
安笙吃的倒是挺好,一碗飯很快就吃光了,白菜豆腐湯也喝了個乾淨。
吃過午膳,稍事休息後,大家就又回去忙了。
時間緊迫,陸錚出征在即,要趕在他離開之前,做好護身軟甲,可不是個輕省活。
另一頭,陸錚和陸文在外辦完了事,便先分開了。
陸文回京郊大營,陸錚則回了護國公府。
普雲大師讓他跟母親帶的話,他還沒帶去呢。
他回去的時候,護國公府正準備擺午膳。
陸錚回到自己院子,略收拾了一下,便去了母親屋裡。
陪着母親一同用了午膳後,陸錚便將大師的話,轉達給了母親。
護國公夫人一聽完兒子的話,登時就愣住了,滿臉都是不敢置信的神情。
好半晌後,林氏纔回過神來,緊張地看着兒子,小心翼翼地問了一句,”大師,大師當真如此說的?”
“自然,母親面前,兒子如何敢誑語。”陸錚頷首,肯定答道。
“阿彌陀佛!”林氏見兒子這樣肯定,登時喜得道了一聲佛號,”我佛慈悲,大師慈悲!”
陸錚見母親如此激動,本想說,八字還沒有一撇呢。
但是,又有些不忍打擊母親,所以,猶豫了一下,還是沒有將這話說出來。
林氏唸叨了半晌,謝了佛祖,謝菩薩,喜得在屋裡來回走了好幾趟,臉上盡是欣喜的神色。
走了一會兒,林氏忽然停了下來,說:“不行,我得去趟老夫人屋裡。”
說着,也不管兒子了,擡腳就出去了。
陸錚剛要攔人,沒想到,林氏竟然已經帶着丫頭出了外堂的門了。
想到祖母和母親這些年,爲了他的婚事,愁悶不堪,陸錚伸出去的手,最終還是又放下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