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笙跟顧安雅聽到宋氏說要跟她們倆一起去看方氏,自然不好拒絕,因而只能頷首應下。
宋氏見她們倆都點了頭,便說:“那咱們這就走吧。”
“三嬸先請。”安笙跟顧安雅不敢越矩,紛紛請宋氏先行。
宋氏倒也沒再客氣,轉頭帶着人先走了。
方氏一聽說宋氏要來看她,立即眉心倒豎。
她可不會天真地以爲,宋氏真這麼好心,會特地來看她。
“這女人必然沒安什麼好心,”方氏眉心緊緊皺起,“襲香,你快去看着點兒,等那女人來了,先看她如何說,你再進來告訴我。”
“是,夫人。”襲香福身應道,然後轉身出了內室,到院裡迎人去了。
襲香走後,方媽媽便低聲道:“夫人也不必這樣小心,奴婢料想,當着這麼多人的面,三夫人必然不敢做什麼。”
“這女人一肚子鬼主意,可說不準。”方氏仍然不敢放鬆。
“那奴婢也注意些。”方媽媽頷首道。
宋氏帶着人來了聽雪堂,一進院門,便見襲香迎了上來。
宋氏見狀,一雙杏眼微微眯起,心思瞬間一轉,快走了幾步,跟襲香正面碰上。
襲香福身見禮,“奴婢見過三夫人,見過二小姐,三小姐。”
“快起來了,”宋氏親自扶了襲香一把,故作擔憂道,“我聽說大嫂病了,着急過來看看,怎麼樣,大嫂現在如何了啊?”
襲香垂首答說:“勞三夫人惦記了,夫人剛吃了藥,已經好些了,並沒什麼大事。”
方氏因怕自己病了的消息被放出去,管家權被分走,所以,只讓襲香她們對外說,自己的病,並不算很嚴重,只要吃幾副藥,就好了。
這樣一來,等徐氏聽完了戲,她就對外放出消息,說自己好了,什麼都不耽誤。
宋氏妄想分走她的管家權,做夢!
“大嫂怎麼好好地,就染了風寒了?”宋氏一臉擔憂,說着,又往方氏房間的方向看了看,然後,問襲香,“我們進去瞧瞧,可使得?”
襲香聞言微微一愣。
方氏剛纔倒是真沒交代她這個,只說讓她盯着宋氏來做什麼。
現在宋氏要進去,她是該應下呢,還是找藉口回絕了?
襲香正猶豫呢,方媽媽從房間裡出來了。
“奴婢見過三夫人,見過二小姐,三小姐,夫人聽說幾位來了,叫奴婢請幾位進去呢,三夫人可是稀客,可得好好喝杯茶,再走。”方媽媽笑得很是親熱。
“哦?大嫂請我們進去?那可真得進去看看才行,正好,我還想親眼見大嫂一面,確定她確實病的不重,才能放心呢?二小姐跟三小姐,怕也是這樣想的吧?”宋氏說着,回頭看了看安笙跟顧安雅,狀似在徵求二人意見。
“三嬸所言極是。”安笙跟顧安雅紛紛附言。
方媽媽跟襲香一左一右地站着,請三人進去。
她二人直接將宋氏等迎進了方氏的臥房。
一進去,就見方氏靠在牀頭,見她們來了,便扯着脣輕輕笑了一下。
“三弟妹來了,襲香,快請三弟妹坐下,將我收着的雨前龍井拿出來,三弟妹最愛喝這個茶,快去泡了拿過來。”
宋氏聞言,立即快步迎到了牀頭,一把拉住了方氏擱在牀邊的手,“大嫂怎麼好端端的,就染了風寒呢?莫不是夜裡吹了風,吹傷了?大夫怎麼說的,確定只吃幾副藥,就能好了?”
宋氏連珠炮似的,一口氣問了好多個問題。
方氏被宋氏拉着手,強忍着沒有抽回來。
剛要跟宋氏說,她沒什麼事,不用宋氏記掛了。
便見宋氏又轉過頭,急巴巴地對安笙招了招手,道:“二小姐醫術那般高明,想必治個風寒,自不在話下,你母親如今病了,二小姐可要好好給你母親看看啊,最好是,能有什麼特效藥,一副藥下去,便叫你母親藥到病除,纔好呀。”
安笙聞言,不由暗暗嘆息了一聲。
她就知道,宋氏不會無緣無故拉着她來看方氏,原來是在這兒等着她呢。
不過,宋氏既然已經這樣說了,她便不能拒絕。
再看方氏。
宋氏剛說完那句話,她的臉色便微微變了一下。
雖然很快又恢復如常了,但是安笙還是注意到了。
看來方氏是不願意叫她看病的。
其實不用把脈,她也看得出來,方氏並沒有病。
這房中藥味雖然非常濃重,但也就能騙騙外行。
騙她,是不行的。
這藥味是硬生生薰出來的,可不是吃藥染上的藥氣。
方氏聰明反被聰明誤,做的太過了。
她以爲將藥味弄得重些,便能唬人,殊不知,倒起了反作用。
真正吃藥的話,是不會留下這麼濃重的藥味的。
不過,這樣唬一唬宋氏她們這樣的外行,倒也唬住了。
要是她猜的沒錯,宋氏之所以叫她去給方氏看病,一是因爲懷疑方氏沒病,要嚇唬方氏;二麼,也是知道方氏不待見自己,故意來給方氏找不自在呢。
總歸都是爲了給方氏添堵。
最煩她們這些沒完沒了,層出不窮的小算計了。
關鍵你算計也行,別將她牽扯進來啊!
宋氏手伸的實在有些長了,幾次三番藉着她來給方氏添堵,卻沒問過她願不願意給她當這個槍使!
看來宋氏最近也是太得意了,纔有這閒心,屢次拖她下水。
“二小姐想什麼呢?難道給你母親看病,還用多想麼?”宋氏故作疑惑地看着安笙。
“三嬸這話,實在叫安笙惶恐,”安笙聞言,便恭敬垂首道,“母親病了,我着急還來不及呢,哪裡會多想?就算是想,也是在想三嬸方纔的話。”
說着,安笙便擡起頭,直直地望進宋氏的眼中。
她的眼神清澈透明,眼珠黑亮,帶着一股奇特的力量,彷彿能一眼看透人心。
宋氏跟她一對視上,立即有些狼狽地錯開了眼。
安笙見了,心中輕哼一聲,道:“安笙是在想,三嬸說的那個特效藥,到底有沒有,不過,想了一圈,還是沒有想到,師傅教我醫術的時候,曾經說過,這世間任何事情,都講究熟能生巧,萬沒有一蹴而就之說,這延醫問藥也是一個道理,所謂的特效藥,幾乎都是虎狼之藥,雖一時看着有效,但對人的身體,卻是百害而無一利的,這樣的藥,安笙實在不敢給母親用啊,三嬸您說,安笙說的,對不對?”
宋氏一聽安笙這話,眉心便輕輕皺了起來。
安笙說得確是有道理,她無從反駁。
人家給自己嫡母用藥,自然不能用虎狼之藥,所以說,她問自己對不對,自己也只能回答她對了。
可這樣一肯定,又有種自打嘴巴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