呂婆子自己嘀咕出聲,旁人自然聽不到。
方氏也不會特地派人,在府裡跟着個粗使婆子,因而,自然是不知道呂婆子如何嘀咕她的。
她倒是沒覺得自己摳門。
在她眼裡,呂婆子那完全就是個下等人,她肯用呂婆子辦事,都已經是紆尊降貴了,呂婆子還指望自己多瞧得起她?
簡直是笑話!
而且,就呂婆子送來這點兒消息,也不值得她花大價錢去買。
不用呂婆子說,她也知道,安笙是去鋪子裡買香料了,這消息早在安笙出門之前,她就已經從徐氏院裡知道了。
所以,能給一角碎銀子,都已經是她大方了,呂婆子難道還能不知足?
不知足又怎麼着?
她堂堂的永寧侯夫人,還能怕她個粗使婆子不成!
她的錢,還得留着給閨女置辦東西呢,哪能都花給這些個腌臢東西!
至於安笙,不提也罷!
不就是會點兒扎針診脈的本事麼,就由着她去討好那個老虔婆好了,等到她閨女嫁進文國公府,她倒要看看,徐氏那個老虔婆,還怎麼在她面前耀武揚威!
“大小姐的衣裳改好沒有?”方氏勸過了自己,轉頭問方媽媽。
方媽媽知道方氏這是不想再理會安笙那頭了,於是忙躬身答說:“已經改好了,下午就送過來了,大小姐也親自試了,沒什麼問題,那會兒夫人忙着對禮單,奴婢還沒來得及跟您說呢。”
方氏點點頭,站起身,道:“我親自過去瞧瞧吧。”
明日的賞花宴,那可真真是正正經經的羣芳爭豔,方氏可不想自己閨女在行頭上,就輸給其他家的小姐們。
要是開始就矮人一頭,這往後還怎麼出頭,怎麼爭了。
“是,夫人。”方媽媽頷首應是,扶着方氏去往顧凝薇的覓月閣了。
襲香被方氏留下了,要傳晚膳了,她得留下來安排晚膳事宜。
方氏帶着方媽媽跟荷香,去了覓月閣。
親眼見過顧凝薇的衣裳處處都拾掇好了,又看了一遍女兒明日要戴的首飾等物,這方氏才放心回去。
很快,便到了晚膳時分。
今日不是大廚房傳膳的日子,安笙用過小廚房做的晚膳後,便開始準備配香。
話已說出去了,總得做全了樣子。
這安神香,還是得儘早給徐氏送去。
安神香倒是不難配,雖然安笙不擅長配製香料,但架不住蘇遠擅長。
蘇遠教她配的這種,簡單易操作,只是末香,調配好各種香的用量和種類,混合均勻就行了。
安笙照着蘇遠給的方子,仔細稱好用量,然後,將幾種香都混合在一起,仔細搖勻後,放進了青葙取來的銅盒中,然後,將銅盒的蓋子蓋好。
“先拿去收起來,明日一早再送吧。”安笙將銅盒又交給了青葙。
青葙接過來,將銅盒放到了妝臺上。
這樣,即便明日一早起了,忘記了這件事,等安笙梳妝的時候,看到銅盒,也一定會想起。
配好安神香,時辰尚早,安笙便揀了一本書,靠在榻上看。
不過,看着看着,卻總覺得心神有些不寧,看不進去。
既看不進去,捧着本書,也是發呆,安笙索性將書放下了。
她略略坐了一會兒,開始回想白日裡見到文韜的情形。
當時就覺得文韜有些不對勁,後來……後來文韜的表現,果真也與尋常有異。
不過,當時因爲着急,安笙也沒來得及仔細想想,文韜到底怎麼了。
這會兒空下來了,她就忍不住開始多想了。
青葙見安笙拿着本書,看了一會兒又放下,放下沒一會兒又用手指搓書角,眉心也皺着,一臉深思的樣子,不由奇怪。
遂問:“小姐,您怎麼了?”
安笙聽到青葙問她怎麼了,愣愣地轉過頭,嗯了一聲,一臉疑惑。
那表情似乎在問,我怎麼了?
青葙無奈道:“您不是說要看書嗎?可奴婢瞧您並沒有看進去,只顧着發呆了,小姐,您是不是有什麼心事啊?”
其實,青葙還想問:雲公子離開那會兒,到底跟她們家小姐說了什麼?
雲公子離開的時候,臉色難看的厲害,可再看她們家小姐,一頭霧水的模樣,實在叫人看不明白。
不過,安笙回來之後,什麼都沒說,青葙也有些不敢問,就怕自己問錯了什麼話,惹安笙不高興。
誰知,還沒等她問呢,安笙自己倒反過來問她,“青葙,你說雲大哥,是不是不喜歡家裡給他定的未婚妻人選啊?我瞧着,他好像不怎麼高興似的?”
“雲公子家裡已經給他定下未婚妻了!”
安笙本來是心懷不解,才問青葙的,誰知,青葙聽了她的話,比她的反應還要大。
安笙轉頭看着一臉激動的青葙,點點頭,道:“是,雲大哥親口跟我說的。”
說到這,安笙忽然捂着脣,低低地驚呼了一聲。
該死,她在心裡暗罵自己道,她怎麼忘了,青葙似乎對雲大哥有意,怎麼還這麼大喇喇地,在青葙面前提起雲大哥的未婚妻呢!
真是該死。
不過,轉念一想,安笙又覺得這樣也好。
長痛不如短痛。
如今文韜家裡,已經給他定了未婚妻了,那青葙怕是沒機會了。
除非,青葙肯去文國公府做小。
可是,她還不願意呢。
青葙是好姑娘,憑什麼去給人做小啊。
想來想去,安笙還是覺得,既然明知沒有機會,還不如現在慧劍斬情絲,趁着青葙還沒有深陷您泥淖無法自拔之時,趕緊拉她一把,莫叫她來日陷入兩難。
“青葙啊……”安笙輕咳一聲,拿出打算跟青葙促膝長談的架勢。
可是,她纔剛開了口,還什麼都沒來得及說呢,便聽青葙先一步喊道:“雲公子定親了,那小姐怎麼辦!”
安笙:“……”
她沒聽錯吧?這裡邊怎麼還有她的事?
等等,青葙喊的什麼?
青葙說,雲大哥定親了,她該怎麼辦?
雲大哥定親了,她要怎麼辦,她除了能隱晦地表達一下自己的建議,還能怎麼辦啊?
怎麼總感覺,她跟青葙在這件事情上的關注點,有很嚴重的分歧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