陸錚回府之後,就一直閉門不出,好像被召入宮,根本沒有什麼要緊事一樣。
他這般表現,大部分人倒也信了,可是,有些人卻始終不肯相信。
比如陸銘,又比如,汪德蒲。
陸銘不信陸錚被召入宮,是什麼事情都沒有,但是,卻苦於沒有辦法打聽。
終究還是手裡能用的人太少了,所以,纔會出現這種情況,陸銘嘆息一聲,望着窗外,暗暗決定還是要儘快培植自己的力量才行。
身爲陸家人的陸銘都打聽不出來什麼,汪德蒲便更加打聽不出來了。
護國公府守衛森嚴,尤其是陸錚的院落,防守更是重中之重,想要到陸錚的院子裡打聽消息,可不容易。
尤其是,聽說陸錚院子裡還養着兩隻猛禽,一見生人,立即會發出尖銳的叫聲。
動物的聽覺一向敏銳,再好的探子,躲得過人的眼睛,卻未必能躲得過那兩隻畜生的耳朵跟眼睛。
所以,汪德蒲着急,卻不敢隨意派人去打探消息。
宮裡就更是形勢不明瞭,大皇子回府後,便生氣不肯見人,汪德蒲派人請了兩次,都給駁回來了,無論如何,都是不能再派第三次了。
他到底也是大皇子的外公,雖說皇家一向是先論君臣,再論姻親,可大皇子如今,不還不是君麼……
還不是君,便如此不將自己放在眼裡,他日若真籌謀成了大計……
汪德蒲搖搖頭,不敢再想下去了。
世事無常,還是早作打算纔好,他已經失去了一個兒子,可不能再將汪家的家業,都敗光了。
很快,天色便轉暗了。
入了夜,東南風乍起,空氣中帶着溼潤潤的水汽,好像是要下雨的樣子。
陸錚在自己房裡待了幾個時辰,原本還拿着兵書看得入神,可風一起,卻好像忽然間看不進去了似的。
夜風突起,司契來問陸錚可要關窗,以防下雨,誰知,陸錚卻愣愣地看着窗口出神,好像沒聽見他的話一樣。
司契不由納悶,想了想,又小聲問了陸錚一句:“爺,可要關窗?”
話音剛落,原本還在發呆的陸錚,忽然站了起來,斬釘截鐵地道了一個字:“關!”
司契被陸錚嚇了一跳,愣愣地點頭哦了一聲,然後,趕忙小跑着去將窗子關上了。
待他關好了窗,便又聽陸錚說:“我要睡了,你也去歇着吧,我這裡不必留人了。”
陸錚往常也會這樣,他房裡一向不留人守夜,從無這樣的習慣,所以司契併爲因此覺得奇怪。
只是,才戌時剛到就睡覺,照陸錚往日的起居時辰,是不是略早了些?
心中雖有些疑惑,但司契也並未多問,點頭應了一聲之後,便退下去了。
主子的事情,他一向不多問,這纔是忠心的好奴才該做的。
要不是他能做到這一點,也不可能在主子身邊留這麼久。
司契離開後沒一會兒,陸錚便滅了房裡的燈,霎時間,房內便暗了下來。
今夜無月,天上星輝亦不多,又因來了大風,所以,外面瞧着頗有些陰沉。
陸錚滅燈後,卻沒有回牀上躺着,而是在黑暗的房內靜靜坐了一刻鐘的工夫,才動。
不過,他仍舊沒有回牀上去睡下,反而走到窗邊,確定外面沒有什麼動靜後,才推窗閃身而出。
夜裡風大,天又昏暗,他動作迅疾,幾乎只有一道黑影閃過,其他的,什麼也看不清。
跳窗離開後,陸錚腳步未停,趕着便離府而去。
路途中發現在自家周圍安插的暗樁數人,陸錚並未理會,而是全心隱着身形,往自己此行的目的地而去。
約摸着兩刻鐘的工夫,陸錚到了此行的目的地,永寧侯府。
看着面前的高牆,陸錚頓了一順,飛身而上,行容迅速而隱秘地,摸進了安笙所在的玉笙居。
玉笙居正房裡還亮着燈,證明安笙還未曾安睡,陸錚放心了些,調整了一下原本也沒有亂過的吐息,準備偷溜進正房。
倒座房那邊燈也未滅,陸錚甚至還能隱隱聽到裡面低低的交談聲。
不過,如今院子裡都是安笙自己的人,所以,陸錚就沒將這些人弄暈。
當然,這也是因爲想到了,憑着自己的身手,不可能會被幾個丫鬟婆子發現行蹤,所以,他纔沒動手。
哪成想,料定了丫鬟婆子們發現不了自己,卻沒料到,正房這邊,會有什麼不一樣。
陸錚快速閃身到正房門前,雙手蓄力,便去推門。
結果,一推之下,竟沒有推開。
陸錚以爲自己沒用上力呢,再一用力,房門仍舊紋絲不動。
這是插上了?
陸錚想,莫不是安笙已經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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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自己還進去麼?
好像也不是非有什麼要緊事,要跟安笙說……
可就這麼回去,總覺得少點什麼似的……
正猶豫呢,忽聽裡面傳來開鎖的聲音,接着,房門便開了,青葙的臉出現在房門口。
青葙直勾勾地看了陸錚兩眼,然後,輕輕打開門,無聲朝陸錚做了個請的手勢。
陸錚忍着那一瞬間涌上心頭的莫名尷尬,故作從容地邁步走了進去。
一進去,就見安笙坐在椅子裡面,好整以暇地看着他。
身後,是青葙關上房門的聲音。
片刻後,陸錚就見,青葙手裡拿着個黃銅鎖,走到了安笙身邊。
陸錚:“……”好像忽然間覺得哪裡有點兒不對?
青葙手裡拿的是鎖頭吧?是吧?
這鎖頭,是方纔青葙從門上解下來的,沒錯吧?
看着那把一看上去就十分堅固的銅鎖,陸錚腦海中靈光一現,好像突然之間,想到了什麼。
不知爲何,他總有一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錯覺……
正想着呢,便聽安笙道:“將軍漏液前來,可是有要事相商?”
安笙覺得,這句話,自己好像已經說過很多次了,有一種幾乎不必多想的詭異熟悉感。
陸錚這夜裡爬牆的習慣,可真是……
陸錚頓了一順,隨即頷首道:“確實有件大事,要與你商量,此刻前來,實在擾你歇息,日後……”
日後怎麼着,想了想,陸錚還是沒有明着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