鄭媽媽一回去,就見安笙好端端地靠在牀上,青葙候在一邊,哪有方纔哭得不能自已的模樣。
鄭媽媽也不奇怪,快步走到安笙牀邊,低聲道:“小姐,人走了。”
方纔鄭媽媽並不在屋中伺候,所以並不知道顧安雅的來意,但是,能讓安笙裝病嚇走她,鄭媽媽便不知道出了何事,也猜得出,定不是什麼小事,至少,也是讓安笙爲難卻又不能直接拒絕的事情。
事實證明,鄭媽媽猜得不錯。
不必安笙替她解惑,便自有青葙忍不住先說了。
“可算是走了,她也真好意思,竟然這般誆騙小姐,還真當小姐什麼都不知道呢!”青葙對於顧安雅拿安笙當傻子待的做法,極爲不滿。
她最討厭顧家這些人,總是以爲自己是最聰明的,就拿別人都當傻子,以爲自己幾句話,便能唬得別人團團轉,也不看看小姐是什麼人,在小姐面前耍心機,真是不自量力!
“三小姐上趕着來騙小姐?”鄭媽媽卻對青葙的話有些存疑。
顧安雅不像是能做出這種事情來的性子,按她對這位三小姐的觀察,這也算是個有些心眼的,怎麼會做出這種事情呢?
青葙聽了鄭媽媽的話,不由更加生氣,“那是媽媽您不知道,三小姐來求小姐幫的什麼忙!”
“哦,是什麼?”鄭媽媽奇道。
“小姐前些日子,不是得了謝小姐的帖子,請小姐去文國公府赴賞花宴嘛,哪知道三小姐打主意,想讓小姐帶她去文國公府呢,可謝小姐帖子上單隻請了小姐一人,小姐憑什麼要帶她去啊,這不,見小姐不應,竟然編瞎話誆騙小姐,說什麼這京都裡的貴人們邀人飲宴,皆要帶個伴去,媽媽您是沒看見那位方纔的眼神,那個熱切呀,就差直接叫小姐帶她去了!”
竟是這麼回事!
鄭媽媽聽了青葙這番解釋,臉色也有些不好看。
三小姐也太過分了,竟然編這種瞎話來騙小姐。
若小姐這次真上當了,帶了她去,惹惱了謝家小姐和文國公夫人,小姐以後還怎麼在京裡走動!
三小姐爲了一己之私,竟是全然不顧小姐的處境,實在可惡,怪不得青葙氣成這樣!
“小姐,這些日子,奴婢對外便說您病情加重,不便見人了吧。”
鄭媽媽很快便猜到,安笙裝病的用意了。
既不能直接回絕顧安雅,裝病倒也是個極好的藉口,反正小姐本就在“病”中,病情反覆也是有的,倒也不惹人奇怪。
況且,等太子殿下大婚一過,老夫人和夫人定要騰出空來收拾那位方小姐呢,府裡水正渾着,小姐摘出來也好,任她們鬧去,小姐過自己的小日子,也是不錯的。
“就依媽媽所言吧。”安笙頷首應了鄭媽媽的話。
鄭媽媽所想,也是她想的。
如今因着太子殿下大婚,府裡暫時安靜了些,但是,等這件大事一過,方小姐那裡必然還有的鬧,與其到時候放着她們哪個不還好意牽扯自己,倒不如現在直接絕了以後麻煩,反正玉笙居自給自足也夠了,她又何必湊那份熱鬧。
不過,該做的樣子總還是要做的。
“媽媽,你待會兒做些安神湯,跟青葙一道送到松鶴堂去,就跟老夫人說,我憂思老夫人身子,恨不得日日守在牀前盡孝,奈何身子不爭氣,聽聞老夫人犯了頭疾,一急之下,病情倒加重了,讓老夫人寬宥我不能榻前伺候湯藥。”
“是,小姐,奴婢這便去做。”鄭媽媽福身應是。
小姐未叫她提三小姐的事情,不過,可沒說老夫人問起,要不要答。
小姐既然沒有特意囑咐,便是要自己實話實說的。
既如此,便該是怎麼答,便怎麼着答吧。
……
顧安雅從出了玉笙居,臉色就十分不好。
秀琴見她臉色這般難看,幾番思忖,最後還是小心翼翼地勸道:“小姐,您也彆着急,二小姐那身子從來都是這樣的,打小兒便是藥喂大的,這一個月裡,半月得躺在牀上,不過,到底也沒什麼要緊的毛病,您且放寬心,二小姐如今這樣,自然也去不得老夫人那裡了。”
秀琴猜着,顧安雅定是擔心安笙去了徐氏那裡,提到她方纔說的話,被徐氏戳穿,受到責罰,所以才這麼擔心的。
可是,她只知其一,哪知道顧安雅心裡還有別的擔憂呢。
顧安雅是害怕安笙去徐氏那裡提到她,但是,她更害怕安笙這一病又十天半月的不好,那文府的賞花宴,豈不是都錯過去了?
可安笙錯得起,她卻是等不及了。
若是,她那日沒有於偶然間聽見方氏與方媽媽說那些話,她或許還不會這樣着急,可是,她已經聽見了那些話,她又怎麼能不着急呢。
她早知道,自己的親事,方氏是有絕對的決定權的,可是,她沒想到這一日會來的這麼快。
她如今也不過才十三,過了年,纔不過十四,方氏竟然已經打算好將她許人家了……
若是心中沒有別的想法,她便也認命了,只要方氏給她尋的人家過得去,她便老老實實地嫁過去,可是,她心中有着那樣不可說的念頭,又豈會甘願嫁給別人?
這世間,求而不得最是苦痛,不想她小小年紀,便要嘗這人間至苦,實在是不甘啊……
秀琴見自己說完那些話,顧安雅並未理會,臉色反倒愈加難看,便不敢再說了,只老老實實跟在顧安雅身邊,不再作聲。
安笙那條路沒有走通,顧安雅只得回去想別的辦法。
可是,她一無人脈,二無金銀,一時之間,哪裡想得到什麼辦法,不由愁得不行。
就在顧安雅這邊一籌莫展之時,紫竹也將府醫請到了玉笙居。
府醫看過之後,說安笙得的是虛症,須得好生調養,不可操勞傷神,鄭媽媽等一一應下,拿了府醫給的方子,又將府醫好生送走了。
而就府醫剛一離開玉笙居的時候,徐氏那裡,便也得到了消息,心下奇怪,便遣了徐嬤嬤去府醫那裡細問緣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