由於暫時我身上沒有那麼多閒錢,便跟李景鬱這黑心黑肺的縣太爺打了商量,明日再將錢取來給他。李景鬱本名不叫李景鬱,而叫李鬱。特麼的,下山來就栽在他手裡,算老子倒黴。
原先我以爲李鬱這個人好說話又大方,是個很知己的朋友。哪裡想到,他竟是一開始接近我就存了壞水兒。在我的強烈要求下,李鬱陪我一起坐在迴廊上,將燭臺端來,安上小竈煮酒。一邊品酒一邊賞雪景,不然我那五百兩銀子都喂狼了太虧了。李鬱樂得願意,盡職盡責,當然我全然不覺得他還跟我講朋友義氣,從他的眼裡我準確地讀出一個信息:一切都是爲了銀子。
其間我抿着酒杯問:“老實說,在玉清樓要不是你認出了我,會將我當做是朋友而借錢給我嗎?”
李鬱驚異地將我看了一眼,道:“都不認識你還指望本官借錢給你,你腦子進水了嗎?”
我一口灌了酒,啐道:“那你說說你哪兒來的那麼多錢,還不是魚肉百姓得來的,不是什麼好鳥!”
李鬱極爲陰陽怪氣地笑兩聲:“不允許本官搞搞副業做做生意?你以爲你比我好哪兒去了,道家之人,還去煙花之地……”
“打住,你是要跟老子死皮賴臉嗎,那你繼續,五百兩銀子,老子不還了。”
“……”詭異的沉默之後,李鬱率先緩和氣氛,給我添了一杯酒然後友好地笑一笑,“其實總的來說,你這個人還不錯。喝了這杯酒,我們還是好朋友。”
這特麼還像句人話。
我表示我就在他府上賴着不走了他也欣然接受。回房的時候,我走不穩路,李鬱將我搖搖晃晃地扶進了房。我一進屋就靠着門坐下不肯走了,他想去點燈被我冷不防拉住了,整個人一頓。
“怎麼了?”
我輕輕笑出聲,道:“沒怎麼,只是這樣黑着挺好,你不要去將屋點亮。”
李鬱在我身旁安靜地坐了下來。我頭埋進雙膝間,聽聞他道:“你變了許多,死氣沉沉的,是不是因爲你徒兒?”
我道:“你問這麼多幹什麼。”
半晌他才道:“我不介意交你這個真朋友。”
他伸手過來攬我,我呆了呆,旋即緩緩靠了過去。頭埋在李鬱胸前,頭腦昏沉,他亦什麼都不再說只和我一起享受這黑夜。從他身上,我總算,感覺到了一絲安慰的溫暖。
李鬱手指摸索着伸了過來,撫了我的眼角,低低笑:“沒哭就好。”
我眨眼道:“你太小瞧我了,還不至於。出門在外,滴血也不會滴淚,讓人看了笑話。”
從前是我太執着,孟桓卿不愧是我的徒兒,竟也學了這樣的執着,不僅沒有回玉泱去好好修行,反倒前前後後地跟着我。不管我去哪裡,不出十丈,總能看到他的影子。
去酒館喝酒的時候一個人頗顯得寂寞,我便與人拼桌,和幾個漢子坐一起。一邊聽他們說新近城裡的八卦一邊學習拼酒划拳。能喝酒是好事,雖然現在纔開始頻繁接觸也不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