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不僅出乎我的意料,更讓我大跌下巴。正直固執一根筋如孟桓卿,會說出這樣的話來,任誰聽耳朵裡都覺得是天方夜譚。他一向對自己的姿色不鹹不淡,今日竟拿了自己的姿色與毓清樓的小哥們相提並論。
我看着他微眯的眼,掩映着燭光淺淺,忍不住嚥了三口口水,問:“孟桓卿啊,你,這是遭魔魘了嗎?”
“正常得很。”
下一刻我極力掙扎,道:“那還不快滾,滾回去修你的道,在這裡瞎摻和什麼!你就是現在想倒貼,老子也不稀罕!”
房間裡一通摔桌扔椅,乒乒乓乓片刻就一片狼藉。我和孟桓卿在這方靜雅的空間裡大打出手了一場,但凡能扔的能摔的都難以倖免。
“鳳公子……”門外有人聽了動靜,提心吊膽地喚道。
我提氣喝道:“不許進來,不管發生什麼事,統統都不許進來!爺就不信,收拾不了你!”
孟桓卿依舊用保守手法只守不攻,他躲閃的本事倒是一流。
“我曾下山來找過師父。爲什麼這麼久都不回來。”
我心緒一漏,掌風弱了一分。繼而再接再厲,能將孟桓卿扔出窗去最好,不能扔出去便揍趴下了讓人來擡出去。
“師父走了多久我便找了多久。一直不敢相信,總是陪着我趕也敢不走的人會頃刻之間就消失不見……”
我掌風又弱了一分。
“我果然是着了魔”,孟桓卿自嘲地落寞地笑,“找了你兩年,你倒藏得緊。我不知道,要是一輩子都找不到,我會怎麼樣……興許不是修得仙道去得天堂,卻是一敗塗地墜了深淵地獄……”
我掌風一再減弱,最後竟沒了興致再打下去。“物是人非,你放了你自己罷,兩個人都好過。”
孰知,孟桓卿撤下守勢,登時反被爲主,突然對我出手步步緊逼。我猝不及防,居然聽信他的可憐之詞遭了他的道兒步步後退。地上全是碎裂的木屑瓷器,腳跟不慎被絆了一下,孟桓卿趁機突然欺近一手撈了我的腰。緊接着不等我出手****,他揚臂就將我扔了出去。
將我扔在了唯一完好的牀榻上……我剛想起身,立刻被孟桓卿壓了下來。
我冷笑:“桓卿這是後悔了的意思麼?可這個世上哪裡又有後悔藥。那日桓卿可是當着你師叔的面說了不會後悔,現如今又這樣對爲師大不敬,是想悖逆你當初的意願?”
孟桓卿雙臂撐在我兩側,髮絲如綢滑落,眸光繾綣哀傷,與我輕聲道:“別走了……可不可以?”
我雙手緊握成拳,閉眼深呼吸。可呼吸之間,滿滿都是孟桓卿的氣息,即便是一別兩年,如今仍舊還是方寸大亂。正如他頭一回來毓清樓,我蒙着雙眼,初初抱他初初感受他的呼吸時那般。
“好不容易……”我道,“我覺得我可以跨過這道坎兒了……我不想再重蹈覆轍……”
“可你,已經是我的人了。”
一句話,讓我整個人徹底驚醒。石沉大海的心情,頓時像是在人前被剝開讓人觀看評頭論足。我側過頭去,喉頭髮緊道:“那件事,能別再說了麼,我沒想過要你負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