馬兒歡快地嘶鳴迴應一聲,下一刻車身往懸崖邊上傾兩傾,馬蹄和車輪滑得有些收不住腳了。孟桓卿抽着眉角極力拉着繮繩,黑臉道:“師父莫鬧,栽下去了就開心了?”
我一翻轉躺回了裡端,悠閒道:“那你喜歡嗎?”
“……”
我作勢又往轎窗趴過去,道:“不回答那爲師就再問一遍。”
孟桓卿脫口道 :“喜歡!還不快往裡穩住馬車重心!”
一波未平一波又起。
師徒倆還未能翻越雪山,眼見到了半山腰了,忽而晴天轉陰,日照隱去,徒留一山皚皚白雪刺目得緊。霹靂一聲,在雪山裡清脆顯耳。孟桓卿適時穩住了馬車,停留在下山的路上。馬兒前蹄難以支撐整個馬車的重量,車身往前傾了一傾,旋即馬兒仰頭長鳴。
我一驚,掀起車簾,卻見孟桓卿一臉神色變幻莫測。我咧嘴坐在他身邊,掇了掇他的手臂,順了順馬兒的鬢毛,道:“再不走,莫不是還要等一會兒雪崩?”
孟桓卿抽了抽嘴角,擡手默默地往雪山山巔指去,示意我看。氣勢恢弘的一座雪山,竟裂開了一條細微的縫,隨着我一聲抽氣馬兒一聲粗哼,又往外裂開了一點……孃的,老子只是隨便說說,居然來真的?
師徒倆兒對視了一眼,在孟桓卿的手勢下,輕手輕腳地下得馬車。可是我和孟桓卿這廂悄無聲息,那廂馬兒它不夠淡定啊,我們將將雙腳落地,它就很孫子地揚一揚前蹄逃之夭夭了!
千鈞一髮之際,山巔幾乎同時大雪崩,以霆鈞之勢向我們滾下來。雪塵瀰漫四濺飛散,只消頃刻之間便能將小小的生命掩埋。
“尋兒快走!”只顧着欣賞這磅礴光景了,倏爾腰間一緊,孟桓卿撈起我便往山下狂奔。他足尖點雪無聲,衣袂與長髮迎風飄揚,薄脣微抿,眉宇間滿是英氣和肅殺,一雙眼裡目色星寒。
即便孟桓卿掠若疾風,怎快得過身後奔騰而來的滾滾石夾雪呢。但越是這樣危急的時刻越要沉着淡定。遂孟桓卿撈着我跑時,我便不緊不慢地解下泠琊劍來,往那些巨石雪塊掃了兩下。巨石雪塊被削成了細塊,轟隆一下我擡眼看去,眼皮一抽。臥槽居然還有更大的!
“師父,御劍!”
我起初也是這麼想的,後來確實也那麼做了。
馬兒跑得沒有我們快,孟桓卿趕上它了並將它落在了後面。它很倉惶很害怕,縱然是繼續這麼奮力跑下去也免不了被大雪活埋的悲劇。隨着馬兒驚恐的嘶鳴,泠琊劍很配合地往它腳下一掃,將它託了起來,在半空中搖搖晃晃,飛走了。
孟桓卿額前青筋不住地抽搐,道:“師父平素怎不見這麼慈悲爲懷?”
我摸到孟桓卿的腰間,揭下孟桓卿的劍,道:“行大善,要看心情。”
孟桓卿尾音兒擡高三分,語氣輕佻得要命,道:“這麼說,師父此時此刻的心情很不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