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倪一回玉泱就和大黃顛顛兒地往竈房跑去張羅了,我與孟桓卿道:“桓卿,你先回去歇一下,爲師,去看看你師叔。”
“嗯。”
纔將將往前走兩步,孟桓卿忽而拉住了我的手,我不明所以地看着他。他亦定定地看着我,一字一句道:“你是我的。”
那種篤定和霸道,讓我打心底裡一暖。我咧嘴笑,拍拍孟桓卿的臉,道:“桓卿不要擔心,爲師有分寸的。”
他再道:“我們之間的事情,師父先不要跟師叔說,我會親自向師叔稟明。”頓了頓,他又補充了一句,“不會再讓師父失望。”
我對孟桓卿抱有十二萬分的信心,點頭:“好。”
推門而入,院中梨花勝雪,落了一地。
白衣飄飄的人,便是立在那梨花樹下,飄渺美好得似錦華一夢。宋連慕不曾轉身,我在門口看了一會兒,纔開口道:“師弟,別來無恙。”銀色衣帶飄拂,宋連慕於花間轉身過來,溫溫潤潤與世無爭,少了一絲人氣,似多了一絲仙氣。“恭喜師弟,看來,師弟離得道不遠了。”
宋連慕溫溫笑:“師姐回來了。”
我在宋連慕這裡敘了一陣。宋連慕煮茶給我喝,連清茶裡也夾雜着若有若無的梨花香。他問:“出門在外,可還順利?”
我捧着茶盅,茶水的溫度傳到我的手上,我“嗯”了一聲,道:“後來還好。”
他淡淡一挑眉:“孟桓卿找到你了?”
“找到了。”
我將這幾年在外面走過的地方和遇到的哪些趣事和宋連慕講,他聽得偶爾點頭偶爾揚眉。細細算起來,師姐弟倆自師父走了以後互掐過不少相互扶持協助的也不少,但甚少這般心平氣和地說着話,大多時候我不願將我在外經歷的事情講給他聽,他身爲掌門也沒用多少時間和耐心來聽我說。
這種感覺,有些彆扭,卻意外地安寧。
“他,對你好麼?”宋連慕突然這樣問。
我險些被一口茶水給嗆住,捏着衣袖拭了拭嘴角,含糊道:“唔……挺、挺好……”
宋連慕意外地平靜:“也只有他能讓你回心轉意回到玉泱來。”
他說這話的時候,我心裡頗不是滋味,故而一直到一壺茶罷,都沉默不語。
第二天,換孟桓卿單獨來找宋連慕。從早上,一直到傍晚,兩人都閉門不出。我實在忍不住了想進去聽聽,他們究竟有多少話要說能說這麼久。
結果纔將將一蹲在門口,便聽見宋連慕憤怒地跟孟桓卿說:“你想一邊修道一邊跟以尋在一起,說得倒是輕巧!走火入魔是其次,到時候只怕不僅修不成仙道,稍有差池還會墜入魔道,這樣你也願意?!”
屋子裡沉默了一會兒。我緊着心,還是聽到孟桓卿道:“弟子願意,請師叔成全。仙道,魔道,只要能夠長生不老。”
倏爾想起那日,孟桓卿伏在我耳畔,說的那句話。
“你告訴我,除了修道,還有什麼辦法,能夠讓我老得慢一些,能夠讓我多陪你幾年……我不想,你嬌顏如花的時候我卻已經容顏華髮……”
孟桓卿,他一直是一個固執而目的單純的人。修仙,修魔,只是爲了能夠長生不老?爲了能夠伴我一世?
得君如此,夫復何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