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和珏就一直在凌霄殿門檻上蹲着。他讓我進會場繼續聽佛,我覺得無聊不去,他帶我回東極我心事未了更不可能隨他回去。故而,珏只好陪着我一起蹲門檻。
好不容易,五千年一度的講佛大會總算是結束了。
佛光籠罩着九重天,他們將梵語銘文念得深深淺淺。
稀疏的人相繼從裡面走出,我站直了起來候在門口焦急地向裡張望着。孟桓卿遲遲不出來,結果流錦小姑和姑父先出來了。姑父走在前面顯然餘怒未消,流錦小姑便將我拉到一邊,看了看四周問:“你燼哥哥呢?”
我一邊留意着殿門口一邊道:“回了回了,他回去懺悔了。小姑,你抽個時間去看看他就成,莫看面上他若無其事,心裡苦得很。”
流錦小姑嘆息一聲,道:“我何嘗沒去看過他,他心門緊緊鎖着,誰也窺不進去。往後,還得靠小尋,幫姑姑多多開導他。”
“沒問題沒問題。”
將流錦小姑哄走了以後,殿門口已經零零落落幾乎沒有幾個人了。千層日光重重疊疊明暖泄輝,我翹首期盼的時候,冷金色的衣襬終於躍入眼簾,比日照還耀眼。華袍銀髮的青年不緊不慢地走出來,身邊跟了一位白衣小仙官,從容不迫地從我身旁掠過,而後走在菩提樹下,一路走遠。
樹影婆娑,不及他長髮搖曳生姿。
我一時愣傻在原地。他甚至都沒有看我一眼……莫不是認不出我來了?畢竟在夢裡的時候我倆俱是着的道袍,沒有做何打扮,如今認不出來也情有可原。
“桓卿!”我望着他的背影大聲叫他,他不回答我也不停下腳步。
“阿尋你在叫什麼?”我擡步就往前跑去,珏倏爾拉住了我,凝着眉問。
我掙了掙,指着那抹俊朗的背影,着急道:“珏,他,你看見了嗎,我原以爲我再也找不到孟桓卿,他就是孟桓卿!我夢裡的,一直陪伴着我的人!”
“一直陪伴着你的人……”珏失神地輕聲囈念。
我撒開珏的手便追了上去,那樣似近似遠的距離,我一直跑,追隨着那一縷飄飛的銀髮,卻怎麼也靠近不了。“桓卿!孟桓卿!”眼看着他將要消失在九重天,我一個急氣攻心,不假思索便擡手抽出了泠琊劍,往劍上捏了仙訣拉長了劍身,泠琊劍自手中飛脫而出朝銀髮青年襲去。青年背影一閃,泠琊劍赫然穩穩地擋在了他的身前阻去了他的去路。
怎料他停頓了片刻,繼而又擡步繞過泠琊劍。
我大聲道:“前面那個人你給我站住!”
他才總算是停了下來,側身,面無表情地平靜地看着我。“連名字也叫錯了。”
下一刻,我難掩欣喜一個沒忍住便衝了過去,將他抱了一個滿懷。他身上有着淡淡的好聞的藥香,就是清冷如石,我嘿然道:“桓卿,莫跟我開玩笑。別以爲你裝作不認識我,我就認不出你來了。不是說好了,我等你的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