慕罹小聲咕噥:“你分明就是在害怕,害怕等到了善逝叔叔成佛的消息以後,你會難過……”
“嗯?”我眯了眯眼。
慕罹當即改口,道:“啊我們下一個地方去哪裡呀?小鳳姐姐,不如我們去人界罷?”
我略一思忖,道:“好。”
大白,當是很久很久都沒來過人界了罷,往年弦衣阿叔帶它的那會兒,還去過人界吃館子,何其逍遙自在,後來在九重天上流錦小姑成了天后無法成日帶它嘻哈了不說,它還被悲催地困進了華表柱裡。
眼下重來人界,萬事萬物看在它眼睛裡都是新鮮的。
慕罹也是個饞嘴的,將將一入城樓,摧枯拉朽如秋風掃落葉,這頭虎兒便四處躥着,找到了一位賣糖葫蘆人的糖葫蘆棍子前,饞得流口水。
我氣定神閒地走過去,給錢打算買下整根糖葫蘆棍子。怎料對方還沒接我的錢,便將棍子往我懷裡一扔,慘叫人寰地跑走了:“我的媽呀~~~”
大白前蹄一刨,將糖葫蘆棍子刨到嘴巴邊來,張嘴就一口一根,連糖葫蘆籤也一併嚼了嚥下去,也不怕會扎到嘴巴。慕罹一邊囫圇一邊對大白不滿地大叫:“你能不能慢點吃?!你怎麼吃什麼都像是有人在跟你搶啊?!”
大白粗哼了兩聲,表示確實是有人在跟它搶。
慕罹頓了頓,又道:“誠然,我跟你擁有共同的身體,凡事都需得共享。但我們也應該和平地共享。糖葫蘆這個東西,你土氣沒吃過也不怪你,但是現在開始你要慢慢吃,要慢慢吃才能吃出感覺來吃出品味來。一次一小顆而不是一串,知道了嗎?……餵我說一次一小顆你怎麼還一次兩串了?!大白你是存心找茬兒是罷,你是存心挑釁我是嗎?……我踢死你!”
於是大街上,一頭白虎,一邊啃着糖葫蘆一邊時而在地上打滾兒時而撞一撞牆頭,身體裡的兩縷魂兒打得不可開交。
我想,這跟我們一向低調的行事作風有所違背。
是以,我順手逮住了大白的虎耳朵,將它從暴走的邊緣及時拉了回來,一手打掉它前蹄裡刨着的糖葫蘆棍,道:“夠了,再鬧就一個月沒得吃。”
大白跟慕罹這才安分了下來。可轉眼一瞧,街上原本熱鬧繁華的樣子,一下就變得冷清而空無一人了。
一人一虎,在大街上挑挑揀揀,有數不清的吃的玩兒的。既然沒有凡人,我也就放開了,撿了只梨啃着走,隨後不管大白跟慕罹打得有多麼的慘烈,整齊的街道愣是被那兩隻貨搞得滿目狼藉。
傍晚去茶館喝了一趟茶,順便思索着晚上去哪裡落腳比較好。可我們纔將將一進去,茶館裡頓時尖叫不止,從二樓跳窗尋短見的不在少數。
這個時候說書的人哆哆嗦嗦地收拾着東西,我便道:“你,再說一段書聽聽。要纏綿悱惻的愛情故事,唔或者熱血沸騰的江湖兒女故事也可。”
大白蹲在椅子上,兩隻前蹄夠去桌上試圖抱茶壺。我拍了它一拍,道:“你一隻虎兒喝什麼茶,你看你將人都嚇跑了,你怎麼這麼能折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