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八十九章 殺與拋

無邏輯,便是隨機、隨興、隨意!

可一旦如此,那麼先前自兇手三次拋屍推想出來的兇手意圖、作案目的,甚至與十三年前碎屍案的關聯就得推翻重理!

衛海與冷倉然聽得目瞪口呆,顯然還在消化着陰十七這一番新推論的意思。

葉子落則與曾品正一樣,皆皺緊了眉頭,兩人皆同時想到了陰十七這番話代表的意義,這無疑給本就在趕路的三人又添加了更大的麻煩。

葉子落想着何時能破案起程,曾品正則想着倘若兇手真如陰十七所言,那可真是萬分棘手!

試想一個毫無常理邏輯的兇手與一個至少有行爲邏輯的兇手,這兩者的區別可謂巨大。

前者要找到幾乎大半靠運道,後者則還能靠着行爲分析推想出各種關於兇手的線索。

桌邊五人都被難住了。

陰十七重新理了理思緒,沒再去想兇手的意圖、目的,而是直接從最原始的死者身上所看到的線索開始整理,並往這個方向重新將兇手定位,片刻後道:

“我們現在重新理一下人皮碎屍案兇手的所有線索,從女死者頭顱上,我們推論出兇手對長髮情有獨鍾,身有蠻力,特別是臂力,作案手法殘暴不仁,剝皮、抽骨、掏內臟、碎肉、手撕頭顱等變態手法,可見兇手無論是精神還是心理,在某種程度上皆呈病態,分離碎屍刀法自衙門老仵作與老穩婆的屍檢結果也已得出,兇手下刀快速、精堪、乾脆,目標很有可能提前並非鎖定,而是隨機選擇,隨興作案,除了拋屍談不上隨意,其他皆屬無邏輯。”

陰十七說完停了下來。

一口氣理清並說出這些來後,她需要再好好想想,理出一個儘快排除出最有嫌疑兇手來。

至少在兇手最有可能的人羣裡,她得儘快區分一些出來,死者被殺的第一案發現場也得理一些可能性最大的地方出來。

這一點,她想明日肖大官或許可以幫她想一想,再理一些線索出來。

至於兇手所屬最有可能的人羣裡,她得好好想想,兇手這類人最大可能會待的地方會是哪兒?

聽着陰十七有條有理的清晰推論,雖然還不能算是最後定論,但冷倉然已然聽得一陣陣心驚。

兇手刀法精堪,下手隨興乾脆,這根本就是清城的一大隱患!

兇手行兇又毫無邏輯,也就是說十三年前碎屍案雖然跟現如今的人皮碎屍案相似程度九成九,可被陰十七這樣一推論,就等於是重新推翻定位。

陰十七的推論一點一點剝離分析,完全合理,他很是認同,可他爲什麼總覺得有哪裡不對勁?

冷倉然撓了撓腦袋,他有點煩燥。

他覺得哪裡不對勁,那個不對勁的點也藏得不深,就快要浮出來被他抓住了,可就是差了那麼一點點,就像剛要浮出水面,卻又噌一聲沉了下去,讓他看得焦急又無可奈何!

冷倉然的這種感覺,衛海也有。

可他比冷倉然要鎮定得多,至少表面上是這樣,他暗下努力地想着那一點不對勁到底在哪裡。

葉子落與曾品正也同樣在努力理着案情,順着陰十七給的方向努力地想着。

曾品正突然開口:“那兇手三回拋屍地點奇異地跟十三年前碎屍案的相關人事物重疊,那樣明顯的牽扯而反證出來的疑論又是怎麼回事?”

衛海與冷倉然這時皆雙眼一亮,同聲異口道:

“沒錯!”

就是這一點不對勁!

在兩人心裡硌得他們難受的不對勁就是這一點!

兇手三回拋屍明顯將世人的目光引回了當年已結舊案,從而引起現今清城的滿城疑論,這又該作什麼解釋?

陰十七道:“所以一開始子落提出的兇手或許根本就有兩個人的理論,我並沒有反駁,我也是這樣認爲,因爲這個可能性很大!”

冷倉然問:“爲什麼?”

爲什麼會有一個兇手殺人,然後會有另外一個人拋屍,並將世人的目光引向陳年舊案?

殺人的是兇手,那麼拋屍的另一個人會不會也是兇手或幫兇?

這兩個人就是當年與現今新舊兩件案子的兇手,還是說當年兇手是第三個人?

心裡急得像被火燒一樣,冷倉然一聽陰十七說完,便脫口而出爲什麼三個字來,完全的沒頭沒尾。

可在場的四人卻奇異地盡數聽懂了。

除了冷倉然,在場另四人腦子都很精明,即便是近日大受挫折的衛海也有一顆還算聰明的腦袋。

正如冷倉然所問,爲什麼?

四人沉默了下來。

冷倉然目光掃了一圈之後,落在陰十七臉上,他無疑已徹底將陰十七當成了主心骨:

“陰公子!你說說,這是爲什麼?”

“兩個案子的兇手到底是前後兩個人、三個人,又或者從始自終僅有一個人,現在還不好說,但有一點可以肯定。”陰十七道,見冷倉然已然急得又要問出話來,她趕緊招手示意冷倉然無需再問。

陰十七頓了頓便接着道:“人皮碎屍案的兇手是一個人,拋屍的應該是另一個人,在兇手沒有精神分裂症的情況下。”

別說冷倉然懵了,完全沒懂最後一句話的含義,就連其他三人也沒能徹查明白過來陰十七最後關於“精神分裂症”這個詞的意思。

瞧出桌上四人的疑惑,陰十七略微解釋下:

“精神分裂症,是以基本個性改變,思維、情感、行爲的分裂,這種病症的起病時期多在青年期,不惑之年過後發病率較低,男女發病率持平,最重要的一點,這種病症有遺傳性!”

說完,陰十七發現桌面四張臉還處於一種茫然的狀態,其中以冷倉然爲甚,她再想了想,挑簡單與重點,也是她想表達關於案子的要點來說:

“簡單點來說,就是在兇手有精神分裂症的情況下,兇手的精神症狀最有可能是邏輯障礙,就是兇手有非邏輯性思維、矛盾觀念、病理性象徵性思維或自創新詞,其他幾點就是字面上的意思,比較好理解,我就不多說了,我要着重說的一個就是‘病理性象徵性思維’中的象徵性思維,這個象徵性思維屬於概念轉換,以無關的具體概念代替某一抽象概念,不經患者解釋,旁人無法理解。”

除了邏輯障礙,其實還有其他幾種障礙。

但她覺得就目前人皮碎屍案兇手殺人與拋屍的矛盾行爲來看,就其中這條邏輯障礙最是符合兇手情況。

所以她也就只挑了這一條來細說,光這一條,她便怕他們理解不了了。

再多說幾條只怕更亂,他們更無法理解,她也解釋不清楚。

當陰十七說簡單點來說,四人還同時重重點了下頭。

四人皆以爲會比陰十七上一番話說的好理解,沒想到陰十七說完,四人發現陰十七嘴裡的簡單點來說,其實於他們而言,是更復雜了!

陰十七也發現了四人更加茫然不解了,幸在前世現代裡,她接到一個委託,其中的關健人物就是這麼一個精神分裂症患者。

爲此,她賣力研究了關於這方面的書籍,研究到一知半解,總算多少能瞭解這類患者的起因與各種常人無法明白的行爲象徵。

這些行爲象徵都代表着患者的思維,有時患者不想說話或不會表達某種思維,患者就會以象徵性的行爲向世人展現,表達出患者想要表達的事情。

其中有一個例子,她就在度娘上有看到,很好理解,她覺得這會可以拿出來比如一番。

清了清喉嚨,又喝了半杯茶潤潤喉,陰十七開口說出那個例子:

“關於象徵性思維,可能你們都聽得一頭霧水,那我來打個比方,可能就比較好理解了。”

四人再次齊齊點頭。

陰十七道:“比如說有一名精神分裂症患者,他經常反穿袍服,就是把袍服毫無點綴與特意的里布穿到外面,而把袍服外面光鮮亮麗的紋路或精繡,反而穿到裡面去。”

四人當然能聽明白陰十七說反穿袍服的意思。

見四人明白,陰十七方繼續往下說:

“像這種反穿袍服,就是精神分裂症邏輯障礙的一種象徵性思維表現,他在以這種反穿的行爲表示自己爲‘表裡合一、心地白’,這種行爲倘若患者不解釋,旁人根本無法猜透,很是難理解!我們正常人也有象徵性思維,如柳與留諧音,柳象徵留,有相留之意,我們正常人的象徵以傳統和習慣爲基礎,彼此能夠理解,而且不會把象徵當作現實的東西。”

陰十七又停了下來,看着桌上四人聽完她最後的解釋,各自在消化理解的神色。

曾品正最快消化完,因爲他想到了一個人:

“十七哥,是不是跟世寶一樣,一會兒清醒純淨如孩童,一會兒瘋魔化身爲惡魔?”

陰十七知道曾品正說的是李世寶,葉子落在一旁聽着也想到了李世寶,衛海與冷倉然不知道曾品正口中的世寶是誰,只隱約覺得這個世寶大概跟陰十七方纔解那些他們從未聽過的東西有關。

瞬間四人又豎起了耳朵,仔細聽着。

陰十七努力回想了一下上輩子看到的那些書籍中的講解,理了一理,挑一些易明白的解釋說出來:

“李世寶是人格分裂症,也就是一個身體裡有兩個完全不同的李世寶,與精神分裂症都屬於精神病症,但又有些不同,是完全不同的兩個範疇,精神分裂症是一種典型的以幻聽妄想的精神症狀爲代表的症候羣,存在明顯的意識障礙,人格分裂症則是指在多重人格支配下操縱自己的行爲,以達到自己的保護自己的目的,也就是人格分裂的人不一定存在意識障礙,精神分裂的則一定存在。”

曾品正聽着本來有點明白,這會越聽越發亂了。

特別是其中一些他從未聽到過的詞語,他努力地理解消化着。

其他三人也跟着再聽了這麼一大段關於兩種病症的不同之處,半晌後都有些瞭解陰十七的意思,可又不完全明白,包括曾品正,索性都不再想,直接問起陰十七問題來。

葉子落年歲比曾品正大,又是燕京葉家的第三人,心智思路都要比曾品正理得快些,他不糾結於那些聽不太明白的詞語,而是直接發問案情重點:

“那倘若兇手真的你所說的‘精神分裂症’呢?那殺人與拋屍是不是就是同一個兇手?”

衛海本來就將陰十七的解釋理得有五分明白,一聽葉子落這樣問,他很快附和道:

“沒錯,像你剛纔解說的這個病症,兇手一旦患上,那殺人與拋屍便極有可能真是同一個人,而非兩個人!”

這一點陰十七贊同,她點頭道:

“是!倘若兇手真患了精神分裂症,那麼一個人同時做出兩種矛盾的行爲,便完全可以解釋得通了。”

曾品正問:“那兇手殺人,又做出引發當年舊案重查的拋屍舉動,代表了兇手的什麼象徵性思維?”

曾品正腦子轉得很快,葉子落與衛海還在想人皮碎屍案殺人與拋屍的行爲是否是同一個人時,他已在思索兇手這樣矛盾的行爲代表着什麼。

可惜他想不出來,分辨不出來。

在想兇手可能患有精神分裂症的情況下,陰十七便已將兇手殺人卻又矛盾拋屍的行爲做了一番分析:

“假設兇手就是精神分裂證患者,也就是說,我們先排除了殺人是一個人,拋屍又是另一個人的推論,殺人與拋屍都是同一個兇手,那麼殺完人之後,兇手又爲什麼以拋屍來警示世人當年碎屍舊案的疑點?爲什麼要以拋屍地點的敏感處來引起世人對當年王二柱是否真是兇手一事進行質疑議論?之前這些在我們看來都很矛盾,可現在呢?”

冷倉然先前插不上嘴,因爲他根本就跟不上大家飛快思維,可這會他終於能搶上話了:

“還是很矛盾啊……難道、難道不矛盾了?”

冷倉然應着陰十七的話,應着應着,突然就不自信了。

他將目光輪番掃過其他三人,可三人都沒能給他答案。(未完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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