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太太那方前腳剛走,後腳二嬸和傅芸那裡就得了消息,蔣嬤嬤雖然對老太太是忠心耿耿的,但不礙着她在不傷害到老太太的前提之下用消息換點小錢。早一開始二嬸就與蔣嬤嬤暗地裡走的很近,若非上一次蔣嬤嬤在東跨院吃壞了東西,他們的合作早就成了,還會拖到這會子?
傅芸便冷笑了一聲。
“能想起去找徐仙姑,也算祖母還有那麼點頭腦。”
二嬸將果盤推給傅芸,拿了小竹籤示意她自己吃,笑着道:“人惡自有天來收,對付老太太那樣的,咱們什麼都不用做只冷眼看着就是了。她的腦子裡想法太多,人又太蠢笨,就算旁人不給她出難題,她自個兒也早晚都將自己給玩死了。這種連親孫女都害的人,長久下去上天神佛也都看不過去,最棘手的卻是宋氏。”
“娘?”傅芸蹙了眉頭,道:“您還在想三嬸之前說的事兒嗎?”
“我怎麼可能不想。芸姐兒,如今你也老大不小的了,若非要守制,這會子都該說親的年紀了。你三嬸先前與我商量了一番,她中意的是蕊姐兒與唐公子,覺得你與顧墨軒是天造地設一對兒。其實對於你的親事,我一開始是相中了趙子瀾的。”
站起身,二嬸溫柔的對傅芸道:“我當初只想着咱們原本就不是什麼高門大戶,說白了就是你父兄都去了,用命換來了一些體面,但也是有限。咱們還照舊是要依靠着長房的。長房的女兒是不愁嫁的,別瞧你是嫡出,可傅薏那小蹄子即便是個小娘養的也照樣是武略侯的女兒。是以我覺着,要找個與你門當戶對的人最爲妥帖,咱們不必高嫁也不必低嫁。高嫁了高攀不上,低嫁的……你祖母和我都是低嫁,以爲婆家會領情覺得虧欠了就會對自己好,那真是錯了注意的。”
二嬸嘆息着走到窗畔,望着空曠的院落幽幽道:“所以自古就有門當戶對這個詞,並非沒有道理。我那時候才覺得出身商賈的瀾哥兒是個好的。只可惜他現在毀了。”
“娘。”傅芸動容的到了二嬸身邊,一把摟着她的手臂:“女兒不嫁好不好,就永遠都留在你身邊。”
“傻丫頭,都幾歲了還撒嬌?娘也只能再留你兩年半而已。”二嬸含淚道:“你放心,娘一定將顧墨軒的事情辦成。這樣你與蕊丫頭的未來都有着落,我和你三嬸也算各取所需相互扶持,彼此也都記得一份好處。畢竟我們二房和三房,只要還住在武略侯府就都是被邊緣化的。還能指望長房對咱們多好?”
傅芸蹙眉道:“可是咱們吃住的都是長房的,我們……”
“咱們吃住的是你死去的父兄的!”二嬸忽然轉回身,面色冷厲的道:“沒有你父兄的死,能成就出他傅老大的侯爵之位嗎?他那就是在用自己兄弟子侄的命給自己的身後功名鋪路,你以爲傅老大是個什麼好東西?!”
傅芸被母親疾言厲色的搶白嚇的噤聲。仔細想想,其實她說的也是有道理的。畢竟寄人籬下的滋味實在是不好受。
“娘,那你往後打算怎麼做?”其實傅芸的心底裡也沒有真正喜歡哪一個人。最開始覺得趙子瀾儒雅,趙家家底兒也厚,是個良人,可趙子瀾如今已經殘廢了還被下了大牢,能不能放得出來還說不準,是以她也不做他想了。
後來覺得外院那個蕭錯好。生的俊俏不說,還是個一身武藝的好漢。她雖是個千金小姐,嫁給那樣的人算是低嫁,可勝在她身份高。
只是後來蕭錯受唐鳳儀那樣貴公子的尊重,叫她對他的身份產生懷疑,就覺望而卻步了。
如今在聽生母提起門當戶對之言,也就打消了對蕭錯的念頭。
倒是被母親說是,又覺得顧韻很好,顧韻年輕有爲,英武俊朗,家底不薄,而且嫁給他過去就是主母,上頭有沒有公婆,左右也沒有妯娌。將來小兩口過日子自然是舒坦的。
這麼一想,傅芸也覺得母親想的都是對的,果真顧韻是個良人。
只可惜,顧韻現在一門心思都在傅縈的身上,竟無從下手的感覺。
傅芸便覺得一陣挫敗。當初的趙子瀾是盯着傅縈。現在顧韻又是。傅縈有什麼好?驕縱不說,還又懶又饞又不懂規矩的。她除了能帶來個沐恩伯的光環,還有什麼?
她這麼想着,心內就有了些忿恨。
二嬸正好也沒想好如何回答她,恰傅芸正在沉思,她也就不再多言,心中默默的想着要如何爲與三嬸聯合起來各取所需。
二嬸就命人將老太太去請徐仙姑的事情告訴了三嬸。
而三嬸處一得消息,立即去了傅敏初的書房。
“敏哥兒,你二嬸得了的消息特地悄悄地告訴我,說是你祖母去外頭請徐仙姑了。”
傅敏初這兩天又染了一場風寒,今日纔好了一些,見母親興奮的眼睛放光的模樣,不僅覺得額頭疼:“娘,這事兒是祖母做的不地道。”
“怎麼說?”三嬸爲愛子端來茶水潤嗓,才問:“你給娘分析分析。”三嬸當傅敏初是主心骨,有時覺得兒子的決策很有用。
“祖母的性子您是知道的。”原本還想細說,但一想自尚且不言父之過,祖母祖父就更不該在多說,便只嘆息了一聲道:“總之,那徐仙姑雖大家都稱呼他仙姑,她卻是真正沒有仙氣兒的人,平日裡靠着所知所學遊走於大戶高門府邸,認識的人多了一些,人脈也就都有。大家都捧着她,久而久之她說的話也就有了分量。祖母找她,哪裡是爲了除邪?爲的應該是抹黑七妹妹罷了。”
三嬸凝眉道:“這話說的不錯。今日我聽你的沒去東跨院,不過聽人說,七丫頭的確是看着很邪門兒。”
“您若是聽兒子的,現在就想法子與大伯母和七妹妹說一聲,叫他們提早也有個防備吧。娘,不是咱們的,咱們即便爭奪來了也未必有命守得住,又何須如此造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