皇后當然覺得不可!這等意義重大之事,她怎麼可能允許傅縈出來分一杯羹?那樣她的主導地位何在,視線豈不是都被人給分走了?
然而皇后尚來不及表態,司馬信已經十分讚歎的道:“皇后娘娘和王妃有心了,老臣的家眷也願隨往,這祭天祈福,正是要真心誠意才能打動的了上蒼降福於我皇,於大周百姓,相信人多力量大,也相信朝臣家中的女眷都願同往的。”
“正是如此。”傅縈笑道:“皇后娘娘對皇上情深意重,對百姓如此關懷,竟肯親自去祭天祈福,當真是國母慈心,臣婦等真真自愧不如,臣婦等小小星芒,只願追隨皇后娘娘明月之光。皇后娘娘仁義厚道,定不會拒絕我們這一番好意吧?”
皇后面色鐵青。
這老狐狸竟肯與傅縈這小狐媚子一唱一和,莫不是早就商議好了的?
若是讓他們得逞,這意義重大的祭天一事就成了一羣女眷的祈福之行,着實與本意相差甚遠。
見皇后不言語,傅縈、蕭錯和司馬信都有些摸不清底了。
皇后並非是一個城府很深的婦人,從前皇上無恙時,皇后並沒有什麼出彩的表現,是以如今她強勢回宮,態度強硬,又如此注重國事,政治上也及有遠見的模樣,即便是提議被否,依舊能夠沉得住氣,這反應根本完全顛覆了皇后原本的性格和在衆人心中的印象。
在場之人就數傅縈對皇后的瞭解最少,都能真切的有了這樣明顯的感覺,更何況是蕭錯和司馬信?
如今暖閣內,怕只有二皇子還能淡然的垂眸而立了。
果真,皇后淡然的擡眸。方纔的怒氣已經蕩然無存,轉而道:“既然湘親王妃和司馬丞相都這樣說,女眷們既有這份愛國熱忱,男人們又豈能甘於落在人後?這樣,就請滿朝文武以及有誥命的女眷們都一同前往吧。”
這樣一來,一次婦人們的祈福又變回了政治意味濃厚的祭天。而主導者依舊是皇后。
一時間衆人都找不出理由去辯駁了。
且衆人更加肯定,皇后的背後必定是有高人支招。否則單以皇后素日來的脾氣和心智。斷乎做不到今日這樣程度。怕早在蕭錯面露威嚴時皇后就會先膽怯的。
皇后見衆人不言,心下得意麪上也掛了笑,便隨意擺手道:“祭天事宜就交由二皇子去督促禮部預備下來。”
“是。”二皇子行禮。
皇后面色終於露出悲傷。“翠哥兒的事查的如何了?”
司馬信忙道:“老臣正竭力追查。”
“竭力?本宮倒是要看看你們這些人是如何的竭力。若是不能給本宮一個交代……”皇后冷冽的斥責,隨即看向蕭錯與傅縈,彷彿纔想起他們還在這裡似的,道:“湘親王與王妃回來時已是事發之後。與此事不相干,便下去歇着吧。”
蕭錯自然懶得看皇后發威風。更不捨得傅縈受委屈,當即好不推辭的禮數週全了一番,就牽着傅縈的手離開了。
皇后望着二人背影,那交疊在一處的袖子看的人刺眼。心力憔悴之下,就只安排了是司馬信繼續調查四皇子之事,就吩咐二皇子和司馬信都退下。又叫人預備肩轝回坤寧宮去。
待到人都退下。一旁只生了宮女落霞,皇后便揉着眉心疲憊的嘆了口氣。方纔還挺的筆直的身子這會子也佝僂下來。
落霞面色不悅的質問道:“司馬信那老匹夫明顯負你所託。你爲何不追究他於四皇子案不利之罪?”
皇后卻彷彿並不在意宮女如此犯上,只是心不在焉的道:“蕭無憂不是已經打了他一頓板子了麼?這會子本宮還能做什麼?此事休要再提了。”
落霞鐵青着臉看着皇后,片刻後拂袖而去。
蕭錯下午去了一趟坤寧宮,吃了閉門羹後就一直留在傅縈身邊。
皇后回朝,二皇子組織禮部預備祭天大典,他滿心擔憂皇兄的安危,偏偏下午見了皇后時沒機會問,後來去內宮詢問,皇后卻避而不見。
蕭錯歪在臨窗的炕上看着傅縈做針線,心思卻早就不在這裡了。傅縈也知道蕭錯的壓力大,是以並不打擾他神遊。
到用過了晚膳,沐浴更衣之後,傅縈拿了帕子立在蕭錯身後爲他擦頭髮。
蕭錯道:“不必這麼麻煩,待會兒自個兒就晾乾了。”
“我閒着也是閒着,正想擺弄你呢。”傅縈看着他在燈光下黑亮的頭髮,手上動作就頓了下,緩緩道:“阿錯,皇后有備而來,咱們該怎麼辦?”
蕭錯轉過身拉着她坐在自己腿上,接過了巾帕爲她擦頭髮:“兵來將擋水來土掩,你放心,還有我呢。”
“祭天時我也會盡力而爲,不叫她得逞的。只是,我有個問題。”
“什麼問題?”
傅縈一把拉住了蕭錯的手,讓他停止了動作,擡眸望進他眼中。
“阿錯,若是皇上的毒就是二皇子與皇后聯手所下,他們母子聯手謀反,一旦皇上不治龍馭賓天,你當如何自處?”
蕭錯想不到傅縈會這麼問。
然而四目相對之時,蕭錯已明白了她所擔憂的一切。
“你放心。若真有那一天,難道這江山我蕭無憂就坐不得了?”
傅縈的心一下子就放下了,噗嗤笑道:“你這麼大逆不道,仔細到時候跟我一樣被定成個犯上謀逆的罪名。”
蕭錯當然明白傅縈說的是阻止皇后祭天必然會帶來的後果。皇后不論成功與否,與皇后針鋒相對的傅縈都沒有好果子吃。
“傻丫頭,你放心。”蕭錯揉了揉她潮溼的長髮,“我不是愚昧之人,更不是愚忠之人。我忠心於皇兄,可我更在乎你我相守的歲月。”
想要相守,二人都平平安安纔是關鍵。
傅縈釋然笑了。
若是蕭錯是個愚忠的人,將皇室正統和悠悠之口看的比她的性命還重要,恐怕此番下來第一個死無葬身之地的便是她了。
同一時間的坤寧宮中,正充斥着揮散不去的血腥氣,宮女太監們一個個被帶進偏殿拷問,皇后換了身家常衣服,就那麼端坐在一旁看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