鸞蕊正色道:“小姐平素最喜吟詩作對, 若她爲人出的題目人家一日不解,便惦念一日,日念夜思, 總不能靜下心來。殿下如今正值忙碌之時, 下人們都在私下說, 殿下書房的燈, 一亮就要亮到半夜, 可見定是瑣事纏身,哪裡能抽得出閒來?奴婢跟在小姐身旁,旁的並不會什麼, 唯有一手湯羹、作兩句尚看得過眼去的詞句。如今廚上的事情不需奴婢去忙,續一二詩詞, 還是勉強可以的。”
三皇子心中更是驚訝, 他早先只當這是個俏丫鬟, 不過姿色、風姿可與許清荷比得了幾分。可如今看來,其溫柔體貼, 倒更勝許清荷幾分。起風姿顏色,也絲毫不弱於她!如此胸懷、偏又如此身份,真真是……可憐可嘆啊。
心中輕嘆一聲,不由上前兩步,握住一隻柔荑, 見面前那女子小鹿般驚慌失措地擡頭看向自己, 三皇子微微一笑:“蕊兒會做湯羹?本王, 倒是想好好品品呢。”
許清荷自幼從沒學過做湯羹, 更沒記過菜譜。於她來說, 下面送上來什麼,吃什麼就罷了, 不過都是酒肉穿腸而過的果腹之物罷了,因此根本不會對此上心。於相思之人也是如此,見不着會想、會思、會惦記,然決計不會讓人去找、去問,免得自落身份。
三皇子也知,她是個不食人間煙火之人,那裡還會盼着她去學做湯羹?
可如今面前這個人,分明清冷之意更甚,卻反而讓人想試試她的手藝……同她這人的滋味。
見面前那人清清冷冷的面上顯出驚慌之色,隨即又爬上兩朵紅雲,如今三皇子哪裡還忍得?附身上前,吻上那對櫻桃般的小口,挑開紅脣,勾出舌頭,細細品味。
許久,帶懷裡的人再站不穩,方鬆開她的口。
鸞蕊似這會兒纔回過神來,略略掙扎着想要從他懷裡逃出:“殿、殿下,小姐說、說您是君子……”
三皇子邪邪一笑:“君子亦要行人倫大禮,這是聖人也不能免去之事。”
鸞蕊滿臉通紅,眼中噙着淚珠,原本冷冰冰的臉上此時只剩嬌羞愧慚:“殿下,不可……奴婢是小姐的丫鬟……”
“來日,不就是本王的丫鬟了?”三皇子一附身,打橫將她抱起,踹開書房的門,將人直接抱進屋內牀上。
院中原本伺候的下人,都低着頭,裝作沒聽見、沒看見的樣子。殿下想要的人,這整個院中誰敢攔下?就是他現下去後頭,將那許清荷辦了,也沒人能說出半個不字來!如今不過是她家的一個丫鬟罷了。
屋內傳出一陣驚呼,帶着衣裳扯破的聲音,不多時,女子的痛呼,漸漸轉爲嬌呼聲,足足一個時辰,才漸漸停歇。
鸞蕊靠在三皇子懷中,聽他在耳畔低語:“你家小姐今年過門時,不是會將賀家那個小姐當作陪嫁一併嫁進我府上?一個妾也是娶,兩個妾也是嫁。你莫要擔憂,待會兒我便送書信回京,讓許府把你一併當作陪嫁,嫁到我府上。”
鸞蕊的嘴角揚起,只她低着頭,頭又貼在三皇子胸口上,他並沒看見。只聽懷中那人柔柔弱弱的輕應了一聲——“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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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周郎,還有三日水路,徐公子怎麼又來信說,不用咱們在渡口處多停一日了?”呂雲兒捏着一紙書信,再三看過確認無誤後,方送到燭臺上引燃,直接燒了個乾淨。
周嘉搖頭道:“不知,不過既然是公子他們的意思,咱們照辦就好。”
呂雲兒笑着坐到他身旁:“這些日子,按着徐公子的主意,你的醫術倒是果有不少進益。”
周嘉佳人在側,這些日子舟上行醫,比之早先,又不知暢快多少,這會兒聽她如此說,也不禁笑着摸摸下巴上剛剛續起的一小撮鬍子:“只這法子,也太捉狹。不知她出這主意到底是在試我的本事?還是拿咱們打趣着玩兒。”
“就算是打趣着玩兒又如何?如今,我這渾然不通醫術之人,也竟成了名鎮川流之上的‘女醫仙’!這好大的名號,我可得多用幾天!”
“是是、夫人說得是。”
他二人,在許驕陽他們剛在鵠城落腳之時,就幫他們結成連理。只如今呂雲兒的身份名牌剛剛辦好,還都在京中劉栓手上,等他們這回回京後,就能讓呂雲兒堂堂正正的恢復女兒身了。
許驕陽在北上之前曾言道,若他們一路北上能打出名號來,等他們回京之後,就給他們開上一家醫館,算作是送他們二人的賀禮。只平時,這二人還是要住在十一皇子府上,是他家的御用大夫,平素沒事時,纔好去醫館坐堂。
兩人各自有了身份、又有了這份產業,後頭還能有十一皇座當靠山,傻子纔不依!
如今,許驕陽和十一兩人,正一頭冷汗的站在當初那個小院地下的暗室之中。
這裡頭自從當初交給三丫兒之後,他們兩人就來過一回,那一回……兩人就險些被嚇了個半死——京外那處景園地窖中的東西,尤其是後兩間屋子裡的珍寶,幾乎全被這個傻丫頭扛回來了!!
而如今,連上頭那幾間空屋子裡,也都放滿了各色金銀。
這要是進來一個賊,還不得喜歡瘋了?
“這行子,你究竟是怎麼扛回來的?”許驕陽指着那個比她還高的珊瑚樹,嘴角直抽抽。
三丫兒瞪着一對死魚眼:“揹回來的,可輕啦,比上頭那堆金旮瘩銀旮瘩輕的多。”
無奈搖搖頭,頭疼,她真頭疼。
十一瞧上去可比許驕陽好得多,左右看看,吩咐道:“那裡面你今晚再查一邊,若確實沒東西了,就把裡頭堵死。”
上頭的那些銀子,已讓劉栓取用,金子也多少換了一些銀票,然可不敢多換,免得讓人起疑。
如今,十一要每日去兵部,研習軍事、戰事。許驕陽也打着十一皇子家門客的幌子,整日同京中勳貴交際。
她同那些人家倒也相熟,雖當初交際得多是那些人的家眷,卻多少知道他們的脾性,只要不吃酒,就是遊刃有餘的。
如今,他二人要趁着那些皇子都不在京,好生布置一番。
現下兩人有了這許多金銀,更不必行事畏手畏腳,自然可以放開手腳去做。
只該拮据時還是要拮据,可不能讓皇上覺着他們污了多少銀錢似的。
劉栓在外頭轉了一整日,回府後跟兩位報上這幾日京裡京外的新鮮消息:“鵠城的消息傳來了,到了的人裡,如今知道的有二、四、五、六、七、八、十……幾位皇子的人,剩下還有皇后、周貴人、王貴人……幾位主子家的人。此外,似乎還有太后孃家的人,朝中幾位首輔家的下人、洛王的人……似乎,還有些承春口音的人——疑似,前朝餘孽。”
許驕陽二人呆呆看着那張書得密密麻麻的紙張,不由倒抽一口涼氣,這小小的鵠城,竟比京城還要紛亂,如今這水,已然混得什麼都瞧不清了。
許驕陽瞧了一圈,搖了搖頭:“只怕還差些個沒看出來的——聖上的人。”
十一點頭,父皇必然會派人去。尤其如今此事鬧得這般紛亂,就算某一處的人被皇子收買,沒說出去,可這麼多放人馬,他們哪能都不給皇上報信?
劉栓一臉的恍然大悟,拍拍腦袋:“說得是,倒是疏忽了。”說罷,又偷眼看了許驕陽一眼,咳嗽一聲,“許相爺府上,如今又在採買嫁妝……”
許驕陽挑挑眉:“難道是庶女也要嫁人了?”如今許府要預備許清荷的嫁妝,倒是賀家那位表姐的東西自有賀家人自己打點,那母女二人也只是暫借住在許家。如今,怎麼又在預備嫁妝?
劉栓忍笑搖頭,道:“說是預備陪嫁妾氏的東西……”
“妾?”陪嫁的妾,不是賀家的三女兒嗎?“難道是又要陪嫁一個過去?!”
劉栓重重點頭:“正是,聽說是許家大小姐身邊丫鬟。”
許驕陽“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擺擺手:“不愧是風流王爺,真真讓人望其項背,比不得啊、比不得!”
要娶人家小姐,結果人還沒過門呢,就要陪嫁她家丫鬟,可知,這必是兩人間有了什麼!
賀氏倒也不嫌難看,竟就這麼點頭同意了?若非如今都成國風氣開化,不然,只這一事,許家餘下的女兒也就別想嫁人了!
如今的許府,賀氏並不以此爲患,反正那丫鬟的身契在她手上,人也是她送給許清荷的。
許府之中,許漢平素不管這些瑣事,更根本不知道被自家妻子要走的、當初在書房服侍自己的那個尤物,這會兒竟裝作了雛兒,爬上自家爲來女婿的牀。
倒是賀家母女聽到動靜後,在吳姨娘、方姨娘幾個時不時的挑撥下,生了一肚子的氣。更有許家四姐兒天天過去嚼舌頭,讓那母女裝了一肚子許清荷是如何“燒死”許驕陽的辛秘。
如今,就連宮中,皇上在聽見此事時,沉寂一會兒,方嘆道:“朕本以爲他素來端方,謙和有禮,倒是個能成大事的。哪想到,他剛一出京,就露出了風流本色。如今,更是下流貪婪!連他二哥都比他強上百倍!”
秘寶之事,人皆有私心,這些兒子的動作他氣雖氣,可也沒想真就因此下什麼殺手。
然那老三不止貪着秘寶的錢財、偏又盯上賀家的家產,要娶賀家的女兒爲妾。
這也就罷了,他如今竟然光明正大的睡了人家還沒出門的小姐身邊的丫鬟!!
他急個什麼?等人家過了門,多少丫鬟他睡不成?如今這般,他還要不要皇家的臉面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