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日可有什麼事?”十一也是起來後, 見三丫兒去廚房,知道許驕陽醒了就直接過來,並未吃東西。這會兒兩人對坐在堂屋, 正在吃飯。
十一搖搖頭:“兩處的人犯都拿下了, 正在獄中審着。這會兒他們正在峽谷那裡搭橋, 待橋通了, 這兩地就好打理了。”
承春被叛黨一行人佔據前, 與雲渡城這裡本是有幾座橋通着的。吳太子等人退守承春之後,才斬斷主橋,只留下深處幾座不起眼的小橋用於往來。如今叛黨既然被拿下, 自然大可再將那幾處的斷橋續上。
“承春、安洲這裡還好說,之後慢慢來也就是了, 要緊的是得先審出來, 他們那些死士到底是在哪裡養出來的?或是西面、或是北面。”想起三丫兒的話, 許驕陽眉頭微皺,筷子懸在半空, 一時不動。
十一提箸布了些菜進她的碗中:“他們正審着,這事急不得,人多嘴雜,早晚能審出來。”
許驕陽點頭:“也是……”說罷,纔看見, 自己碗中冒出了好大一堆, 都是被十一佈下的菜。再放下去……就要掉下來了!
滿是無奈地看了他一眼, 十一手上還夾着一筷子, 見似乎無處可放了, 亦擡眼向她看來。
二人相視,十一不由移開眼睛, 兩頰微紅。許驕陽失笑搖頭:“這些就儘夠吃了。”
安洲急報回京,消息傳到,震驚朝野。
十一皇子帶兵到了雲渡城外,如今不光打下了承春,更將弒父、勾結前朝餘孽欲圖謀反的世子水鄆一併拿下!
皇上聽聞後大喜,犒賞三軍,又封賞無數。
聽得此消息後,尋常人家,只當果如奏報上所言,洛王世子欲意謀反,才弒父勾結叛黨,被派去的大軍並十一皇子看破,一併拿下。朝中之人則在暗自思量——這莫非是皇上的算計?一石二鳥的計策?當初派那隻軍隊過去,就是衝着這兩地去的?
且洛王世子到底有沒有同前朝餘孽勾結還是兩說,指不定是十一皇子故意找得這個藉口,纔將這髒水潑到洛王世子頭上去了。
誰知,不過兩日,就又有奏報上京——果然找到了世子同洛王世子勾結的鐵證!
當日,刺殺洛王的刺客,正是前朝餘孽派去的人,可這人,竟然是洛王之女的新歡!若水郡主素來風流,那日白天帶了兩個新瞧中的面首回王府,入夜時分,那兩人潛入洛王臥房,將其斬殺。
如今,已在承春府中拿下了不知何時被悄悄帶到承春的若水郡主。若兩邊再無勾結,這麼個大活人,哪能就這麼被帶過去?
更不必提,雲渡城早有傳聞,說那位世子同其親妹妹若水郡主有染,又因其以此脅迫索取各種好處,心中記恨,方在事成之後,將若水郡主送與叛黨吳太子爲玩物……
安洲、承春之事亂成一團,洛王府裡的破爛事更是說不清道不明。反正如今這些人都被捉拿在案,若水郡主人在承春,此事是真的。世子與承春叛黨的私信,這些也是真的。別說洛王世子,就是洛王自己,也與叛黨那裡多有勾結。誰讓這兩處離得這麼近、且洛王早前待叛黨一衆極爲曖昧不清呢?
反正屎盆子自然有人戴,此事他們誰也脫不了干係。
十一皇子接到皇上諭旨,帶洛王世子、前朝餘孽等人,押解進京,不日啓程。
收到奏報,留下皇上派來接管此處的人手,十一命人將一干人犯押解上路,浩浩蕩蕩啓程北上。
翻山越嶺,到了運河之上方乘船一路北上。途上衆人快馬加鞭,生恐半路上跳出幾個劫道的,若是這些人犯有了閃失,早前的功勞可就全都煙消雲散了,最好也不過落得個功過相抵。
路上緊趕慢趕,總算在九月中旬一過,就回到了京中。十一率先進京,入宮向皇上覆命。那浩浩蕩蕩的一串囚車,讓京中百姓們瞧了個新鮮。只可惜,一路上奔波勞累的,那些人犯進京之後,沒那個能喊得出聲、叫得出話,任爛白菜臭雞蛋丟得滿頭滿臉,也吭不出半聲來。
許驕陽沒跟着去宮中,更沒跟着去大牢,在城門口同人交接後,便拍馬回到了十一王爺府。
站在門口的羅長史同安公公,兩人笑得眼睛都眯成一條線了,遠遠見許驕陽一行人回來,巴巴地迎了過來,一個牽馬、一個扶人。
“徐爺回來啦?徐爺辛苦。”
“徐爺,府裡已經預備好了洗澡水,又預備上了您最愛吃的玫瑰酥。”
“徐爺,這邊請,您的屋子都收拾好了,若是累了,也可先歇歇?”
“徐爺……”
見這兩人的這副殷勤模樣,許驕陽不由失笑起來,拿手點點二人:“這些日子府上可有什麼事?”
兩人忙笑道:“哪有什麼正經大事?”
一個道:“十一爺的捷報傳回,府上倒是收着各府送來的不少禮物,如今都堆在西院的空屋子裡,單子也都放在西院裡面,徐爺若是有功夫,回頭可要去瞧瞧?”
另一個道:“到還有件喜事,這回咱們爺打了勝仗,皇上又將附近的一片地方劃下,賞了咱們十一爺,如今那些地方的人家都已搬出去了,等咱們爺一回來,選個好日子,就可開工動土了。”
許驕陽挑挑眉毛,點頭道:“禮物的事不急,回頭慢慢清點,都記清有些什麼,回頭回禮要用。宅子的事情也不急,等十一回來再說。”如今的王府已然夠大了,這多出來的地方也沒那許多人住。回頭看看十一想修成什麼,若沒什麼用,就乾脆修成花園子,原先的那個園子有點小,如今到可以好好打點一番。
安公公忙又道:“上個月間,三皇子府上添了位小爺,這個月初三的滿月。咱們爺沒在,倒是送了禮過去。這是三殿下府上的頭一個,只怕百日時要大辦。”
許驕陽愣了下,三皇子的手腳可夠快的?“上個月生的?王妃所出?”
安公公搖頭道:“是金側妃。”
金側妃?
羅長史忙在一旁提醒:“聽說是王妃陪嫁的個丫鬟,因懷了孩子,被貴妃提爲側妃了。”
擡手按按太陽:“他府上如今有兩位側妃?”
“正是。”一爲王妃,兩位側妃,如今哪個皇子府上也沒他府上配備得齊全。這如今正是京中官宦子弟羨慕的齊人之福呢。
安公公見許驕陽問此事,還當她也愛聽這些,又笑道:“聽說三皇子妃最是和善的,管那些側妃、妾侍們都叫姐姐妹妹。又說不善交際,對外一應都是那位姚側妃從中打點……”
許驕陽邊聽邊點頭朝裡走,心中不由暗自慶幸,還好如今自己不是女兒身,若不然,就算不嫁給三皇子,她也不願意同三皇子的內宅家眷們打交道。
若是他日,三皇子當了皇帝還罷,皇后不管事,只管在上頭當佛似的供着也就罷了。可平常人家……誰知道要怎們同他家交際?登門後去先見誰?莫不成也學那位謫仙似的人物,見誰不管大小一應姐姐妹妹的叫?
宮中,十一立在書桌前,皇上老懷寬慰地看着這個小兒子,點頭道:“我叫人將醒園那處分成了幾個院子,明日你去瞧瞧,喜歡哪處的風景,就劃給你當花園子。”醒園不比其他地方,那裡可是早先的太子居所,若輕易賞人,難免不會讓下面臣子、皇子多家猜測,皇上乾脆大筆一揮,讓他們隔成幾份,回頭賞給有功的皇子也就罷了。
十一垂首道:“不必去看,這是父皇的賞賜,兒子不敢妄言挑選。”
皇上笑着搖頭:“你呀,就是太老實了。”
說罷,想了想,點頭道:“你說說,喜歡什麼樣的景緻?”讓他去自己挑選,也難保讓人非議,倒不如自己問後直接賞給他來的便宜。
十一略一思索,道:“不要主屋。”見皇上挑眉,忙又道,“兒子府中住得地方已經夠多了。”
不要主屋?這也是避嫌之舉。
皇上聞言,不由再度笑着搖頭:“那景緻呢?”
“能有水……種些荷花就好。”十一忽然想起,當初在羅漢山上,許驕陽就喜歡蓮花湖那裡。
“那就是幽水居了!”皇上笑了起來,“當日我在紫祥園住時,就偏好那裡。那個園子裡一大一小兩處湖水,幽水居的那處雖然小些,卻建在山間,四處悠然清遠,精緻非常,你定喜歡。”說罷,點點桌子,“我讓人收拾出來,明後哪天,你歇息過來就過去瞧瞧,哪裡要改、哪裡要建,都隨你自己喜歡。”
謝過皇上賞賜,十一退出之後,又去太后、皇后處轉了一圈,方回到府上。
許驕陽痛痛快快地泡了個澡,這會兒頭髮半乾,正斜靠在榻上,聽十一說皇上賞賜院子的事情。剛說道“那瞧瞧明日若是無事,就過去看看?”。
忽聽外頭來報,說有宮裡的賞賜。
許驕陽不便出去,只十一自己走出,過了一陣,方黑着臉走了回來。
“怎麼了?”不是說有賞賜?怎麼黑着臉回來了?
十一擡眼看了她一眼,忽坐到她的榻旁的腳蹬上,取過放在一旁的帕子,給她擦起頭髮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