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說這叛王的女兒,父親作亂已經給全家帶來了滅頂之災了,而自己傾心相許的丈夫卻又是有夫之婦,她又能夠接受爲妾的身份?昨日還是高高在上的王女,轉眼成了人下之人,如果被柯木智他們找到,還有可能被處死呢?相如就如同一根浮木,是她最後的希望啊。所以,離了相如,她有如何活下去?
隨着雲飛靈關城一個偏僻的角落,都說最危險的地方是最安全的地方,果然不假,想必這女子也是聰明之人。房屋是鄰里幫着建的,羌族女子裡裡外外都是一把好手。但見她臉蛋兒塗的黑黑的,眉毛還畫得濃了許多,嘴角還粘了顆大大的黑字。正挽着袖子在那裡劈柴,相如卻不見蹤影。只不過對於我這喜好易容之人,她那點道行還不在眼裡。嘿!懷孕了還幹力氣活,這羌女還真牛!這麼看來司馬相如倒也不完是以貌取人的傢伙,對他的看法倒是改變了些。
見我們幾個走來過來,似乎是衝着她來的,她也放下斧子,過來搭話。不過不知道文浩和她談些什麼,雖然學了大半個月,可完全不頂用。看文浩按下性子和她心平氣和的談,應該也不會出什麼事。說完,她把我們引進二樓的華堂,自己又出去了。
見我不解,文浩解釋說道:“我跟她攤牌了,說我們是她男人的家人,好不容易找到他,想見見。她找人去了。”也好,早晚都得說清楚。
一刻鐘後,司馬相如和他女人聯袂進來,他早已失去了玉面郎君的模樣,臉黑黝黝的,眼角處還有一道疤痕,是似刀傷,袖子也是挽了起來的,雙手粗糙了很多……全然地道的牆族兄弟。救命之恩,相濡以沫,再加上麟兒待產,他,能放下這一切嗎?
一來就用羌語問話,文浩說了一句,他也就轉爲了漢語。
“不知諸位造訪我家,所謂何事?”聽他這麼一說,文浩神色一暗,平復了一下心緒。
“公子可是忘卻前塵?”
“確實如此,惹真波重傷醒來後什麼都忘了,還好一切都有娘子照應,不然惹真波怕是已經是死人了吧,娘子與我情深意重,不離不棄,惹真波絕不相負。”說完還抓緊了她的手,以示決心,她也回了相如溫和一笑,這笑讓她那張帶着誇張裝扮的臉閃現出動人的光芒,鶼鰈情深,腦袋裡冒出了這麼個詞。難道說一切只能算是造化弄人嗎?
“難道說你沒有想過恢復記憶,沒有想過你遠方的家人?沒有想過你有可能有妻子,有孩子?有你所有的一切?”文浩憤怒的問着,惡狠狠的瞪着他。
“早先也想過要恢復記憶的,可談何容易?看了不少大夫,可他們開的那些藥根本沒起多大作用。記不起來,想又何用?我一輩子想不起來,就一輩子不用活了嗎?爹孃,或許會有哥姐相顧吧,再不然還有親友,我連自己都不知道是誰,也只有這樣想。至於妻子?只能說是我對不起她了。如果真的回去,她也還是我的妻子啊,我也會以禮相待的,相信她也一定能夠理解,成全我和娘子的。”
“理解?理解!夫妻多年,兩年苦等,換來你一句理解?呵呵……,既然如此,你也不必想着恢復記憶了,這記憶不要也罷!就當你死在外面好了,言盡於此,告辭!”
“夫君!尊駕等等。”那女人忽然發話,文浩也停下了步伐。“夫君,你不是一直都想恢復記憶嗎?想着要孝順爹孃,怎麼就白白放棄了呢?至於姐姐……,姐姐……”臉帶苦笑和堅定,“勒勒一定會求她成全我們的,我也會十分尊重她。”怕什麼來什麼,原來他真有妻子啊!是啊,他那麼美好的人怎麼會沒有呢,是我奢望罷了!可是現在,除了這樣還能怎樣呢?“求尊駕醫治夫君吧!”說完還跪了下去。相如連忙相扶,可她怎麼也不起來。沒奈何,相如瞪了文浩一眼。兩年多沒見,這司馬相如似乎變得鮮活了,不再用微笑隔絕人羣。看來這山清水秀的福地,還真是養人啊!
看着這狀況,文浩正欲甩袖走人,我拉了拉他衣袖,示意他安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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忽然,外面似乎來了一大隊人,整齊如雷的腳步聲紛至沓來。我和文浩對看了一眼,都是不解。這時大家都走到門口,向外望去,兩排士兵包圍了這地界,他們張弓對着門口,後面也沒有出路了。我看着被司馬相如攙扶起來的女子,一定是她暴露了吧。她神色略帶慌張,全然不知所措,兩手緊緊的攀着相如的手臂。相如只好安慰她,用另一隻手拍了拍她的雙手,想說一切有他。
看着情況,是我們打亂了他們平靜的生活了。柯木智派人跟着我了吧,雖然他是好意,想保護我,可誰成想發現了死對頭的女兒,也就有了如今的一幕,而文浩不知道柯木智的身份,也就是一頭霧水的了。
他們也不想攻擊人,一個頭頭出來喊話,這人確實瓦拉,也就證實了我的猜測。
司馬相如安撫好了他的娘子,出去和瓦拉交涉。看是還神色鎮定的和瓦拉談,後來漸漸激動起來,像是在吵架。文浩只是盯着他們,並沒有上前幫忙的意思。
談話間,瓦拉吩咐兩個手下上來帶走女人,相如立馬衝過來,意欲攔截,卻徒勞無功。反而是那女人說了些什麼,安慰相如,相如一臉悽然,身子一軟坐在了地上。那女人也是雙目含淚,心痛如絞,最後深深的看了司馬相如一眼,說了句話,就跟了那隊人走了。瓦拉跟我點頭示意,也隨着隊伍離開了。
相如忽然意識到什麼,像我們衝來過來,眼看着就要打上文浩,卻被毓賢他們攔下。
“是你們?是你們把人帶來的是不是?你們怎麼可以這樣?雖然我忘卻過去,可也應該沒有做什麼傷天害理的事吧,你怎麼能讓人帶走我娘子呢?我娘子有什麼罪,一定是你們,你們想讓我家破人亡是不是?就算我對不起我的家人,對不起我家裡的妻子,管你們什麼事?要懲罰就懲罰我啊,娘子她有什麼錯……”這人一激動就沒大腦了。一頭黑線~~~~~~,文浩也不想理他,意欲走人,相如見狀就撲了過去,死死的抱着他的腿,怎麼也不放。才說他變得情緒化,就立馬來個大爆發,這文弱書生的瞬間攻擊力也不容小窺啊!
大家就這樣僵持着,誰也沒動。等司馬相如終於沒了力氣,放開文浩,文浩才轉回來,坐椅子上,取出桌上的壺和杯給自己倒了杯水喝,氣定神閒的等着司馬相如恢復理智。看來他也平衡些了,收拾起理性,思考着當下的狀況。我也就放了心,讓他們也一道坐下歇息。一室安靜!
“發泄過了沒?沒夠繼續。”文浩冷冷的放出這句話,司馬相如的神智似乎清醒了許多,至少沒再歇斯底里,沒再過來拽着文浩。
過了好一會兒,終於問了一句:“這究竟怎麼回事?人是不是跟着你們來的。”
“抱歉,大概是柯木智王子派人保護我,卻發現你娘子匿藏在這裡,就派人過來捉人。”這次是我搭的話,確實也是我帶來的問題。
“匿藏?王子?我娘子是什麼人?怎麼會得罪王子?怎麼會需要匿藏?”看來他什麼都不知道啊,真是戲劇,和那白娘子和許仙的橋段有些相像呢!
“這個,該你那娘子或者那王子來告訴你吧。”文浩說道。聽我說的,文浩也瞭然了,他該是想起我救的那個羌人和我讓他送的信了吧。其實回去後柯木智也應該會跟我交代的,瓦拉也應該知道那女人是相如的娘子了,更清楚相如就是我們要找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