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切都已經駕輕就熟,在後方搭軍帳,將所有要要用的東西準備好,顧若離站在軍帳前面,看着這兩仗一直隨着她的二十個士兵,以及新添的二十人,道:“今天的任務更加繁重,我要你們在前面,不管我們的人受傷多重,只要影響到他戰鬥力,就將人帶回來救治。”
“所有人,動作要快,決定要果斷。前面在拼命,我們要做的能做的就只有一點。”她看着衆人,大聲道:“就是保住他們的命,拼勁全力!”
所有人大喝一聲,“是!”
“我們是虎賁軍。”顧若離道:“是戰無不勝的虎賁營!”
大家應是,顧若離攥着拳頭靜靜立着,轉眸看着前面兩軍對壘的情景,秦大同和顏顯正在軍前和對方喊話,這是戰前的規矩,她聽不到他們在說什麼,但是,卻能感受得到緊張和憤怒的氣氛,像是一張網,緊緊的兜在他們的頭上。
“各自歸位。”顧若離擺手進了軍帳,歡顏和瑞珠以及毛順義和周大夫在她這邊,隔壁的軍帳裡是閔正興和齊戎帶着二妮,崔樹以及另外一位軍醫。
在他們的後方,還搭了七八個軍帳,爲了能安置受傷嚴重的士兵。
這一次的安排,比前兩次考慮的都要周密,甚至於周圍供大家躺着休息的地上都鋪着毯子。
戰爭不可避免的有死傷,也有死亡,作爲大夫她唯一能做的,就是將傷亡降到最低。
讓他們在前面能安心的衝鋒殺敵,能爲那死去的亡魂報仇雪恨!
顧若離在地榻上坐下來,端着水喝着,看着自己的腳尖發呆,她知道額森不簡單,若是簡單他就不會統一大半個草原,就不會這麼多年後,在被大周追打無數次後,他還能生龍活虎的,一邊逃跑一邊擴張領地。
若他沒有實力,趙勳也不會將他視爲強敵。
有來有往,好,好的很!
軍帳外鼓聲開始漸漸密集了起來,馬感受到緊張後仰天嘶鳴着,轟然一聲傳來,她猛然站了起來放了杯子,熟練的將自己頭髮編成麻花辮纏繞在頭上,包上帕子,在盆裡洗手微垂着着,靜靜站在牀前。
像是一種儀式,讓人不敢懈怠,卻又那麼沉重,壓在心頭沉甸甸的。
毛順義和周大夫站在她對面,三個人對視,點了點頭。
有奔跑的腳步聲傳來,隨即第一隊進來到了跟前,初步判斷傷勢,將人放在手術檯上,他們再奔跑出去,全程他們都沒有人說過一句話,發出一個多餘的聲音。
是胸口的傷,顧若離剪開衣服,歡顏喂上麻藥,瑞珠也不再嚇的哭,麻利的遞上工具。
接下來是消毒,縫合,上藥,包紮。那士兵一骨碌爬起來,朝顧若離抱了抱拳,抓了擺在手術檯腳邊的刀,頭也不回的衝了出去。
又下來一個,那士兵吵嚷着,“我就大腿傷了一點,等打完了再包紮也是一樣的。”
“不行。”顧瑞道:“不耽誤你時間,我們會以最快的速度,替你處理好傷口,你還可以再回去。”受了傷就會流血,沒有人的血可以無休止的流下去。
士兵看着顧若離的臉頓了頓,道:“行,顧大夫我聽你的。”
士兵褲子褪到小腿,還是刀傷,歡顏送上藥他一口喝了,麻藥的勁兒來不及上來,顧若離也沒有給他縫合,止血,上藥包紮又服了消炎藥,那人就跑走了。
人進來的頻率越來越高,顧若離開始一人做事,毛順義和周大夫已能單獨挑大樑,各自接診,白世英和歡顏以及瑞珠各管一個打下手。
隔壁亦是,閔振興每換一個病人就會去洗一次,那麼熟練而且自然,一樣三個大夫,一張牀兩條凳子。
夠不着就蹲着,蹲着不行就跪着,只求手法又快又好。
傷兵也是包紮了,喝了麻藥等勁上來就不覺得疼痛,提刀衝出去,又上了戰場,衝在最前面。
“將軍是在前面,還是回來了?”齊戎間隙問一個傷兵,傷兵搖頭道:“不知道,我沒有看到將軍!”
那就是還沒有回來,要不然趙勳每次都是在最前面的。
這個時候他去哪裡了。
“做事。戰事怎麼安排不是你管的。”閔正興低聲打斷他的話,齊戎應了一聲專心去做事。
此時此刻,額森正坐站在軍帳前,不斷有人來回報前方戰事,那人回道:“他們來勢洶洶,好像一個個都不怕死,沒頭沒腦的往前衝。”
“傷亡呢。”額森很清楚,他的騎兵和趙勳的虎賁營能力不相上下,所以打鬥起來他最關心的就是傷亡。
那人回道:“應該是他們多一點,大怒之下只有強勇不用腦子,我們要佔優勢。”
額森點了點頭,笑了起來,“看來,偷襲一次將顧大夫嚇壞了,估摸着還受了傷……沒有她這個寶貝在後方助陣,看趙遠山還怎麼得意。”
他來回走着,忽然進了軍帳看了一眼桌子上鋪着的疆域圖,手在上面一劃,喊道:“隋景。”
“屬下在。”隋景應聲而來,“可汗有什麼吩咐。”
額森就招手喊他來,在疆域圖上點了點,道:“我給你五百人,你帶着他們繞到後方去,不用直插他們腰腹,就將他們的醫帳給我一鍋端了。”
“可汗好計。”隋景點頭應是,道:“屬下這就去。”
打吧,打吧,趙遠山如果能死在這裡,他就可以回中原去了。
隋景快速轉身出去,點了五百騎兵準備繞行六十里,去虎賁營的後方。
額森也大步出了軍帳,拿了千里眼朝前看着,昨天那一通偷襲讓他報了仇,真的是痛快之極。他自小在這裡長大,這裡的每一株樹每一顆草他熟悉的如同熟悉自己一樣。
有什麼近道,哪座山可以翻過,哪個沼澤是去不得的,他很清楚。
所以,趙遠山來他這裡,在地利人和上就吃了大虧。
等滅了趙遠山,大周就沒有人是他的對手,他就會打到中原去,也做他孃的皇帝去,天天好酒好菜好女人的伺候着……讓那些漢人俯首稱臣,喊他聖上。
想想額森就忍不住哈哈大笑起來,拿着千里眼一一掃過,虎賁營的人是厲害,趙遠山練兵確實有一套,捨得獎勵也下了狠心罰,所以,虎賁營才能和他的騎兵一較高下。
時間徐徐過去,他估摸着隋景應該到了,可是看虎賁營是一點反應都沒有,看來他們還不知道。
額森很興奮的搓着手,回去拿了自己的長刀來,喝道:“牽馬來。”
他也要上去,光看着實在太心癢了。
“可汗。”有人來報,“虎賁營撤退了。”
額森一愣回頭看着來人,問道:“撤退?什麼意思?”
“不知道。”那人搖頭,“列陣待着,我們也不知道什麼情況,不敢貿貿然衝過去。”
額森嘿了一聲,翻身上馬,帶着人衝了過去,繞過自己人他到了陣前,果然就看到虎賁營往後退了數十丈,靜靜等着什麼。
“搞什麼?這纔打了兩個時辰就打算休整了。”額森啐了一口,他覺得對方一定有事,可是有什麼事卻還不知道。
兩軍對陣,對方一片死寂的站着,這邊摸不着邊路不得不互相干瞪眼,等着他們下一步的反應。
額森拿了千里眼朝虎賁營的後方看去,隨即愣住,那些軍帳還好好的列着,隋景也沒有如他所料的到達這裡。
怎麼回事。
額森忽然覺得隱隱有些不安。
一陣風迎面吹來……遠處的青草被吹的窸窸窣窣的響着,就在這是虎賁營裡忽然有人跑了出來,兩個人一組,擡着一個很大的銅盆,盆裡燒着火,一時間幾十個銅盆排列燒着,冒着濃濃的煙,那煙躥的老高徑直朝他們這邊吹了過來。
額森先是愣了一下,忽然想到了什麼,一擡手喝道:“蒙面,有毒!”
對方不可能無緣無故的燒東西放煙的,所以,這個煙一定有貓膩。
所有人聽令,立刻拿着各種各樣的東西堵住鼻子,屏住呼吸。
額森又啐了一口,拿着箭對着擺在中間的銅盆,砰的一聲射了一箭,將銅盆打翻,又彎弓搭箭連射了翻了六個。
“顏釋文,讓趙遠山出來,躲躲藏藏的,和龜兒子似的。”額森大怒,“就知道弄這種鬼把戲。”
顏顯含笑,搖頭喊道:“錯,此乃顧大夫送給你的,還請可汗收好了。”
額森臉色一變,目光在人羣裡找,當然找不到顧大夫,可也更加確定那些銅盆裝着的就是毒煙。
他一急,彎弓搭箭接着射銅盆,對方也不動也不過管他們。
“打!”額森沒了耐心,揮刀就朝對方衝過去,他也是蠢了,居然等在這裡吸菸,陣營動了起來速度極快,虎賁軍卻是連連後退,額森也不管卯足勁兒的衝過去……
“這煙沒用。”額森哈哈一笑,他們堵住鼻子,他們還燒個什麼勁兒,而且,他一點不適都沒有感覺到。
就在這時,他身上的馬兒忽然一撂蹄子嘶鳴了起來,原地打轉的蹦着,驚的額森一跳抓緊了繮繩,喝着馬。
不止他的坐騎,待馬兒頭轉到後面來,他才發現跟着他的後面的一排排士兵的馬都開始原地打轉,也不跑,就在哪兒傻了似的狂蹦亂跳打着鼻響撂蹄子。
“不好!”額森這個時候才明白過來,“他狗屁煙不是對他們人的,而是對馬的。”
“時機到,殺!”就在這時,對方的鼓聲急驟的響了起來,顏顯和秦大同齊喝一聲,幾千人朝他們衝了過來。
騎兵的馬比自己的腿還要重要,敵軍來了自然要不畏生死的往前衝,殺敵,後退,再往前,馬兒都有經驗也通靈性,受着他們的指揮。
可是此時此刻,他們卻只能原地轉圈,被馬顛簸的頭暈目眩,只能死抓着繮繩用力的去控制它。
這一切,發生的前後也不過兩盞茶的功夫,對方衝過來也不過幾息的時間,顏顯上來大刀揮舞,砰的一聲將額森身邊的隨從腦袋削了一半,那人噗通一聲倒栽地上,而他的馬卻依舊原地轉着圈,踩踏在他身上。
瞬間斃命。
顏顯揮刀直朝額森命門,額森揮手而上,忽然起身腳尖點了馬背,一腳踹到一個虎賁營的士兵,奪了對方的馬,迎上顏顯。
顏顯的武藝不必額森,迎了兩個回合陳達就頂了上來。
額森自保,可他身後的士兵,卻是一個個的被砍翻,倒在,瞬間被踩成肉泥。
額森大怒,間隙喝道:“前面下馬撤退,後面補上。”
煙能飄的距離有限,長了也就散了,所以發瘋的馬都是陣前那一批,這會兒被虎賁營的人乘勢殺了個乾淨,後方再補上來,便依舊是兩軍對敵,廝殺的難分難解。
額森想要甩開陳達,他和陳達的功夫不相上下,想脫身不易想甩開更不易,而陳達卻是一門心思的盯着他。
“這樣不行。”額森咕噥了一句,盯着那些發瘋的馬,他忽然策馬後退,揮手就砍了一匹馬的屁股,那馬疼的嘶鳴一聲,擡腳就朝虎賁營那邊衝了過去。
衝了前面幾個士兵猝不及防,亂了陣腳。
孫刃頂上來,一刀砍了上去。
額森乘機後退休整自己。
他滿頭的汗,看着打的難分難解的兩邊,又看了一眼地上,視線一轉又落在虎賁軍的陣營,就看到一行擡着擔架穿着白色衣服的人穿行其中,他眼睛頓時血紅!
顧大夫居然還在後方治傷,想到這裡他又去虎賁軍後方的地上,此時此刻才發現,他們的地上乾乾淨淨的,幾乎一具屍體都沒有都看到。
被轉移走了,還是根本沒有死人?
不可能,他知道他騎兵的戰鬥力。
他又忍不住看自己這邊,滿地的屍體,尤其是剛纔那毒煙,他的人坐在馬背上,像一顆顆白菜一樣,任由人砍了殺了,連反抗都來不及。
損失太慘重了,他粗估了一下,至少三百人。
“可惡!”額森太陽穴跳着疼,“趙遠山!”他喊了好幾聲,趙遠山卻沒有像以前一樣出現在對面。
奇了怪了,今天他還真做縮頭烏龜了?
額森後退,打了手勢,這邊休戰的鼓聲號角響了起來,兩邊開始後退,依舊對陣。
有人上前開始往後拖屍體清理戰場。
顏顯那邊則是開始吃飯,就坐在馬背上,有人擡着饅頭和水上來,每人都有!
“居然還有肉。”瓦剌這邊看着吞口水,天色漸漸暗下來,兩邊牛肉燈和火把把亮若白晝,所有人都對峙着,戰場被清理乾淨,又是一輪進攻……
隋景還是沒有消息。
額森有些燥,他發了軍令對屬下交代道:“回去,將剩下的人都帶來。”他有大本營,就在烏拉山的山腳,所有士兵的妻子兒女包括他留守的兩千人,都留在那邊。
那邊三面山環繞,進口有人守着,不說趙遠山能不能找得到,就算找得到,易守難攻之下他也進不去。
烏拉山山頂積雪百年,冰川裡封住不知多少人的屍骨,它的險峻就算是他也不敢貿然上去。
所以,他很放心。
他的屬下受了軍令,正要出去,忽然看到一騎飛奔而來,到了跟前噗通一聲栽在地上,他立刻上前扶着他,問道:“怎麼了,你從哪裡來的。”
“快報可汗,隋景受傷失蹤,我們帶去的五百人也全軍覆沒了。”那人跪地一身的血,“他們好像知道我們會繞去後方,早就派人在半路等着我們。”
額森聽到了唰的一下掀開帳子,喝道:“你說什麼,全軍覆沒了?”
跪在地上的人悲愴的點了點頭。
難怪啊,都半天了隋景也沒有消息回來,虎賁軍的後方還是安然無恙。
“是趙遠山帶人等在那邊?”這個時候他想起來,趙遠山不在陣前,那就是在後方等着他的人偷襲。
那人搖頭,道:“不是趙遠山,是他手下的周錚和一個不認識的人帶兵。”
額森罵了一聲,那邊五百這邊還不知數,估摸着這一天他折損了近千人,他氣的直抖,大喝道:“給老子殺,殺光他們進河套,所得財物各入各手!”
這是巨大的誘惑,河套富不富他們看在眼裡,他們進去就是洗劫,女人,金銀,等等財物不計其數。
他們最高興的,就是進城了,回來時雖要上繳一部分,可留下來的足夠他們吃喝好些時候。
這一次,居然都不用上繳。
聽到的自然很興奮。
額森再翻身上馬,策馬往前衝,夜裡涼風漸大,兩邊旗幟被風吹的啪啪的響着。
他跑到前面,陳達再次迎了過來,額森舉刀應敵可就在這時,在很遠的地方一顆煙花騰空而起,雖遠,可亮光在毫無遮掩的草原上,像星星一樣突亮了一下。
噗嗤一聲,陳達的刀砍在額森的手臂上。
額森血紅了眼睛舉刀回去,削了陳達頭頂的髮髻,頭髮頓時散了下來披在頭上,頭頂赫然缺了一塊,頭皮血紅的冒着血珠。
立刻有人上來喊道:“陳將軍,您受傷了,快去後方包紮。”
陳達應了一聲,又是兩個回合,額森無心戀戰連連後退。
“將軍到了!”陳達哈哈一笑,看着額森,“你當烏拉山神仙難過,額森,今天就是你的死期。”
額森頭髮都立起來了。
剛剛那個煙火,就是烏拉山的方向,而那個信號彈也是趙遠山發的。
他居然用了一天的時間,翻過了烏拉山,去了他的大本營。
他的老婆,孩子,他的牛羊家產還有兩千的騎兵,他這十多年的積累,都沒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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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媽的趙遠山,居然讓他翻過了烏拉山,去抄了他的家!
難怪一整天都不見他,他是瘋了吧,居然去翻烏拉山。
額森氣的眼前一陣陣發黑,怒道:“撤,去烏拉山。”
他就算死,也要拉着趙遠山墊背!
瓦剌騎兵說走就走,打馬回頭也不再管落在後面死在虎賁軍刀下的同伴,拼命的逃走。
兩戰,他的六千多人還剩下下四千不到,呼啦啦的往烏拉山方向奔走。
“我們追!”顏顯回頭,周錚已經回來了,道:“讓隋景跑了,不過他受了重傷,掀不起多大的浪,等殺了額森他也沒有活路。”
不足爲懼。
顏顯點頭,衆人策馬追了過去。
顧若離收拾好最後一個人,也不停下迅速收拾自己的藥,她擺的時候就是用過心,所以收拾起來非常的方便,前後一刻鐘他們已經打包轉車,丟了醫帳,四匹馬拉車去追虎賁軍。
“抓緊時間休息,積蓄體力。”她掀開車簾子對衆人道,大家應是,或躺在車裡閉眼休息,或坐在馬上邊走邊抓緊吃東西喝水。
速度極快,顧若離抱着藥閉眼躺着,身下是木板硌的她生疼,瑞珠看着心疼拿毯子給她墊着,她擺了擺手道:“我沒事,你也快休息吧,今天一天也沒有歇過。”
瑞珠應是,靠在車壁上打盹。
車廂很小,他們三個人躺在裡面只能蜷縮着,歡顏迷迷糊糊的睡了過去,夢裡面不停的說着話。
顧若離腦子裡的弦是繃着的,很困極乏,可是根本睡不着。
但凡閉上眼睛,就有人在她眼前倒了下去,她的手不停的在顫抖着,機械的好似還在手術檯上,重複着每一個動作。
全身像是被塗抹了一層泥漿,幹掉了,就那麼硬闆闆的繃住了身體。
趙勳說,這就是戰爭,有的事情你可以預見,有的事卻是難料。
對手越是強勁,才更加能證明他們的虎賁營的所向披靡。
額森的厲害是有目共睹的,若不然當年他能虜獲先帝,能帶着幾千人衝散了大周十多萬的兵,能打到京城腳下,就差最後一步他就衝到了大周的皇宮。
他說,他站在京城的城樓上,額森坐在馬上在下面笑着,那份得意和囂張,他許多年都刻骨銘心。
那時候的額森更加的年輕,更加的熱血,而他的經驗遠不如對方豐富,應變能力更加不能相比。
最後雖然額森退兵了,可大周的損失更加慘烈,聖上被俘,士兵死傷數萬,百姓的財產和性命幾乎無法統計,瓦剌人每過一個城都會洗劫一番,等他們離開,那座城是血城,是空城……
顧若離想到方朝陽爲什麼那麼恨先帝,因爲那一場的損失實在太慘烈。
她睜開眼睛,看着歡顏熟睡的臉,皺着眉頭睡的很不安穩,她也嘆了口氣,兩個丫頭跟着她來這裡,算是吃盡了天下的苦。
成長,她們每個人都在成長,在沉默和死亡中長大,變的更加的堅強。
她復又閉上眼睛,逼着自己休息。
後半夜時,馬車停了下來,幾乎同一時刻顧若離醒了,推歡顏和瑞珠,三個人從馬車跳下去,前面已經列陣,她看到額森的大本營此時是什麼情況,也看不到趙遠山在哪裡,但是她能感受得到,他一定就在這附近!
她和閔正興,和齊戎和白世英和毛順義各自都下了車,閔正興目測的距離,指着左後方,道:“就在那裡。”
他話落,他們一隊三十幾人的軍醫小分隊,立刻各司其職,紮營,放牀,鋪醫用工具,架竈起火煮藥……
“我幫你把頭髮重新梳一下。”白世英拉着顧若離坐在地上,她彎腰在她身後,拆開她亂糟糟的頭髮,撿了枯草拍了拍灰,柔聲道:“白天一戰你的新辦法效果非常好,閔前輩說我們只有幾十個兄弟死了,大傷留在後方的只有兩百多人。”
因爲救治的快,所以死亡率大大降低。
“嗯。”顧若離點了點頭,將夾子遞給白世英,白世英固定好髮辮有用帕子包住她的頭,顧若離起來看着白世英,道:“我給也你梳梳。”
白世英道好,坐在地上,顧若離跪在她身後,拿着梳子一下一下梳着,前方好像有人在喊話,還有火光騰天而起。
“等滅了額森,你有什麼打算。”白世英問道。
顧若離回道:“我和七爺都想在河套留一段時間,河套是寶地,總有一天她的富裕和繁榮,會讓所有人驚訝。”
“那我和你一起。”白世英含笑道:“這樣的生活,就算是死了,也是壯烈和精彩的。比我以前渾渾噩噩不知好了多少。”
顧若離嗯了一聲,將白世英的圓髻固定好,也是包了頭,那邊擔架擡着人來了,兩人對視一眼無聲的起身,快速的進了軍帳。
又是一輪。
此時此刻,額森坐在馬上,看着他的大本營上空飄揚的虎賁營的大旗,氣的幾乎要從馬背上栽下去。
他失策,沒有料到趙遠山會去冒險翻烏拉山,鑽到他的後方。
------題外話------
額森是額森,他是奠定這個文格局的人物,因爲他抓了先帝,所有才有這個文接下來的所有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