屋裡的人連跑出來彙報孩子性別都沒能來得及就因容妃似乎有血崩跡象慌了神,但最初那個接生嬤嬤喊出血崩的話之後卻忽然又沒了動靜。
外頭一干人等等了半天也沒見有人出來,急得要命。
鳳煜也在考慮着要不要派人進去看看情況,卻聽步妖妖道:“皇兄放心,之前進去的那個醫女會幫上忙的,這會兒怕是正忙着救容妃呢。”
鳳煜當即打消了念頭。
又過了片刻,屋裡總算傳來腳步聲,伴隨着的還有沒停歇的好像貓叫一樣虛弱的嬰兒啼哭。
出來的正是之前被交出來的接生嬤嬤,懷裡抱着一個襁褓,臉上少了恐慌,帶着一絲笑容地對鳳煜報喜道:“皇上,是個小公主。”
小公主啊……衆人表情微妙。
鳳煜在接生嬤嬤將孩子捧過來給他過目時輕描淡寫地看了一眼,對身後的幾個御醫一擺手:“你們幫朕看看她身體狀況如何。”
御醫們之前也沒能派上多大用場,被點了名,也不耽誤,行過禮後便連忙過來幫這位艱難地降生在這世上的小公主查看身體狀況。
其實不用細看他們也大概能猜得出,在母體中憋了這麼久纔出來,聽那氣弱的好像貓叫的哭聲,這孩子怕是身體不會太好,說不定還先天不足,能不能平安長大都是個問題。
尤其裡面容妃怎麼樣了還不知道呢,要是有個萬一……沒了母妃護持,本身身體又孱弱,宮中也從來不缺福薄夭折的短命公主。
倒是也有人想起了步妖妖在青城時據說給何家旁支外嫁女的一個先天不足的女兒調養好了身體,如果她願意出手幫小公主養身,活命的機會可能會高出許多來,但這年頭也就是在那人心中一閃而過,到底是沒真的說出口。
“回皇上,小公主略有些先天不足,恐日後會時常受病痛折磨,需要好生調養方能有所改善。”
聽清楚了,即使是好生調養也只能改善而不能完全養好,最大的可能性,不夭折多半以後可能也會常年臥病在牀,離不了藥。
診斷結果一出口,氣氛又有些低沉,衆人摸不清皇上對這個孩子是什麼想法,也不敢多言。
鳳煜沉默了一會兒,也不對此診斷髮表感想,只問那接生嬤嬤:“容妃如何了?”
接生嬤嬤條件反射地看了一眼步妖妖,卻被其身側的鳳軒凌厲的目光給嚇退,滿頭大汗地垂下頭,道:“原本容妃生下小公主後有血崩的跡象,但醫女不知使了何種精妙的針法,往容妃身上的幾處穴道上紮了幾針,又在容妃身上推了幾下,流的血便很明顯地逐漸止住,再用了些天準備好的藥粉,目前情況已經穩定。”
具體容妃的身體狀況如何,接生嬤嬤不是御醫,也不敢亂說什麼,不過根據她這些年來接生的經驗來判斷,容妃便是勉強撿回了一條命,也已經元氣大傷,最少兩三個年頭裡可能都下不了牀,必須靜養。
幾位御醫聽了接生嬤嬤的話,下意識地就朝步妖妖看了過去,之前她拉着醫女耳語的動作他們可都看得清楚。
幾位老御醫對那醫女的醫術,鍼灸水平也都有了解,雖說的確是個能力不俗的,但要說孕婦面臨血崩的危險狀況能迅速幫人止血把人從鬼門關拉回來,便是他們都沒這本事。
其中究竟是誰的功勞,不言而喻。
鳳煜一直陰沉着的臉此時也總算緩和了下來,給安盛公公比了個手勢,道:“今晚在容妃寢宮中忙活的人盡皆有賞!”
接生嬤嬤和幾個御醫們立即跪下謝恩:“吾皇萬歲萬萬歲。”
鳳煜擺擺手道:“先將小公主待下去好生照料,容妃那邊也記得留人伺候着,朕乏了,先回去稍作休息,皇弟,弟妹,你們也在宮中歇下,就不要再折騰一趟出宮了。”
鳳軒微微頷首:“臣弟也是這個意思。”就算皇兄不說,他原也打算這樣請示的。
大半夜的連個覺都不讓人好好睡,孩子生了,容妃命也保住了,難不成還能把人用完就扔?沒得這麼坑人的事兒。
鳳軒出宮建府之前也住在宮裡,幼年時住的寢殿也一直保留着,偶爾回京要在宮中歇下時便在那裡睡,今天也正好和步妖妖歇在那裡。
回程中正好和鳳煜的寢宮有一段通路,其他人都和他們相隔着一段距離,鳳煜也沒怎麼避諱地便問步妖妖容妃的具體情況。
她雖然一直也沒進去過,但肯定比其他人對容妃的狀況最瞭解吧?至少該知道她拿出來的藥湯效果如何,醫女下針後容妃身體會有怎樣的變化。
步妖妖已經從鳳軒那裡知道了鳳煜對容妃的態度,也沒避諱,直接說道:“三五年內容妃都不可能好得了了,即使能下牀走動了,稍微受點風也很容易染病,女子生產本就是從鬼門關上走一遭,難產再加上差點血崩,運氣好一點,仔細調養後還有再次孕育的可能性……不過我估摸着多半是沒機會了。”
太醫院的御醫們是絕對不可能說出這樣的話來,哪怕他們診斷出的結果也是如此。
鳳煜聽罷也沒太大的反應,表情很平常,以步妖妖的觀察來看,似乎看起來心情還挺不錯?
嘖嘖,估計這回容妃,或者說是其背後人的舉動真將這位帝王給惹惱了吧。
她聽鳳軒說朝堂上三五不時地就有人吃飽了撐的彈劾他,暗示他功高震主,該收回他手中的兵權,還有邊疆那邊守着的將士也該換一換位置,不能讓他親自帶起來的親信把持着,又或者再從其他方面想打壓他的風頭。
可鳳煜心裡估計很清楚自己這個兄弟根本沒有半點要謀逆或是想與他並肩的意思,反倒是今日,不管搞小動作的是不是容妃那邊的人,分明都有不將他這個帝王威嚴放在眼裡的跡象。
假傳皇帝口諭?呵,鳳軒都不敢貿然做這種事情,看鳳煜眼眸深處偶爾劃過的一抹冷光便知,今晚這事,沒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