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鬼身上的傷確實有點多,處理起來着實花了她不少時間。
期間,剃掉那些爛掉的肉的過程中,小鬼身上無意識地微微抽搐着,這傢伙卻一直一聲不吭,忍耐力倒是相當不錯,不過,當步妖妖上好藥擡起頭時,還是看到他臉色煞白,額頭也冷汗津津。
“還挺能忍的。”步妖妖戲謔地笑了笑,心道,這忍功也不知道這忍耐力是不是以前受了不少罪練出來的。
小鬼看了她一眼,抿了抿脣,什麼都沒說。
此時步妖妖早就恢復了臉色,其實她什麼糟糕的傷沒見過?槍傷,被人砍了十幾刀的刀傷,甚至是別的千奇百怪的傷勢都治療過,這回主要還是一時沒做心理準備,加上小鬼年紀也小了點,反應才大了一點。
“好了,吃飯吧,打包回來的飯菜都要涼了。”步妖妖指了指放到旁邊桌上蓋起來的飯菜道。
小鬼重新把衣服換上後,也默默地走過去坐下,掀開蓋子看到裡面四菜一湯,葷素搭配,色香味俱全的飯菜,忍不住吞了吞口水,很快又好像意識到什麼似的飛快地看了看她,見她只是整理着用完的手術刀還有其他東西,才放下心來,然後也不客氣,拿起筷子飛快地吃了起來。
步妖妖不着痕跡地看了一眼,脣角無聲地勾起來。
小鬼還挺要面子。
步妖妖讓夥計打包的都是天香閣已經退出的具有補身效果的藥膳,小鬼剛吃了幾口就好像感覺到了什麼,但卻什麼都沒說,繼續埋頭狠吃。
“說來我還沒問你叫什麼呢。”
小鬼手上的動作微微一頓,卻沒有說話。
步妖妖見狀,自顧自地說道:“你要是不說,我就隨便給你起個名字了,看你跟個小啞巴似的不愛說話,不如就叫無言怎麼樣?”
小鬼毫無預警地驟然擡頭,看向她的目光中含着一絲震驚。
步妖妖愣了一下,一個想法浮上心頭,又是好笑又覺得挺不可思議:“該不會你就叫這個名字吧?”
小鬼默默點頭。
這下步妖妖也無語了,也未免太巧了吧?
她不知道這小鬼只是不想告訴她真實姓名才故意做出這樣的表現,還是他真的就叫這麼個名字,總之……
“那我以後就叫你小言吧。”
小鬼……或者說是無言並沒有反對,繼續將剩下的飯全部扒拉進了嘴裡。
過了一會兒,才抹抹嘴,然後端正地坐着扭頭看向步妖妖,平靜地說道:“你在這些飯菜裡放了什麼藥?你帶我回來,是想拿我試藥,讓我給你當藥奴嗎?”
藥奴?步妖妖面上不顯,心中也相當驚愕。
無緣無故她找什麼藥奴?這小子這種想法是從哪兒冒出來的?難道和他的來歷有關係?
步妖妖意味深長地看着她,道:“如果我說是,你打算怎麼辦?吃了我的飯,傷了我的藥,還想跑不成?”
暗中的某暗衛:“……”明明沒這個意思還要故意嚇唬人,步姑娘,你這麼調皮,主子知道嗎。
“我不會跑。”無言皺了皺眉,道:“只要讓我吃飽飯,當藥奴也沒關係,只希望你留我一條命,我以後還有事情要做。”
收到後半句時,冷靜的眼中有一抹濃濃的恨意一閃而過,使得步妖妖和那暗衛都不着痕跡地擰了下眉。
這小子……
“逗你玩的。”步妖妖忽然伸出手用力搓了搓他的頭髮,又捏捏他有些乾燥的臉頰道:“我不需要什麼藥奴,這些飯菜也只是隔壁飯館新推出的藥膳,方子還是我提供的,吃了對人的身體有不錯的補益作用。你既然能吃出來裡面放了藥材,應該也是懂得一點醫理吧?難道還分辨不出那些藥材的作用?”
“……嗯。”他是能夠吃出來,只是,不敢相信真的有人會這樣無條件對自己好罷了。
“我給人看病用的手段和其他郎中不太一樣,需要培養一個助手,如果你能保證以後不管我教你什麼都按照我說的做,不會去質疑,懷疑,那就留下來給我當個預備助手吧,學得好,就讓你一直留在這裡。”
說完,正好外頭夥計叫她過來給新來的病患看診,又道:“來病人了,你跟我到前面去看看,順便我告訴你以後都需要做些什麼。”
天醫館現在每天都要迎接至少五六個病患,多的時候也有十幾個,大半都是一些小毛病,傷風感冒,或者是有一點皮外傷需要處理,偶爾也有吃壞肚子的,反正都不是什麼大病。
小毛病所需的配方,她早就叮囑了夥計,就算她出門時,夥計也可以按照方子,比照藥櫃上的藥材名字和櫃檯上的秤,給人抓個藥。
跌打損傷的藥酒也有以前老爺子配的剩餘的可以拿來用,但步妖妖查看過那藥酒,感覺效果只能說是中等吧,這也和這裡的酒水本身發展比較侷限有關,她也想弄一些藥酒,但原材料讓人不滿意,只能先作罷,或許晚一點,可以再和月蘭邪談一筆酒水生意?
月家不就是開酒樓的嗎?
無言無意識地摸了摸還殘留着之前觸感的發頂,站在她身後不遠處專注地看着步妖妖爲他人診脈,心中有種異樣的感覺浮現出來。
暗中的人察覺到無言的神情變化,頓時警惕起來,心頭生出一些危機感。
總覺得自家主子如果知道消息,定然會雷霆大怒……
儘管如此,暗衛卻仍然不敢隱瞞這個消息,迅速用特殊方法把消息傳遞了出去。
當天夜裡,鳳軒黑着臉再次翻牆而入,輕車熟路地往步妖妖的房間走,卻沒等他走到地方,被不知何時出現的無言給攔住了。
“你是什麼人!?”無言滿臉警惕地看着鳳軒,直覺眼前的人給人的感覺非常危險。
看見無言,鳳軒的臉色更黑了。
就是這個小子?
鳳軒以挑剔又審視的目光上下打量了一下無言,臉色反而稍稍好了一點。
不但年紀比妖兒小,身材也乾巴巴的毫無男子氣概,還男生女相,妖兒的眼光不會這麼差,舍了他選擇這麼個毛頭小鬼。
不過……
鳳軒冷哼一聲,“我是妖兒的男人,你說我是什麼人?”
無言眼神微微一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