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年前張玄居告訴朕,這右相之位將傳於自己的徒兒,想必你定是他親手培養出來的吧!”雲啓宇坐在案前,懶懶地看着眼前的人,那種熟悉的感覺還是縈繞在心間。
“是,微臣自小隨師父長大,也是師父親自指導。”
“既然如此,那你的能力自是不低咯!”雲啓宇這才緩緩道出重點。
“冷月從小跟隨師父,師父教導微臣即使捨命也要忠心於皇上,微臣願意爲陛下分憂。”
“如此是最好了,朕聽說前日備用賑災銀兩中有一大筆款子不翼而飛,冷大人如何看這事?”
“回皇上,臣以爲這樹大了自然是會有蟲。”
“呵呵,那便請冷大人徹查此事。辦案期間朕許你在宮內任意進出,給你三千御林軍隨意調配,不管那人是誰,有多大的後臺,都一一給朕揪出來。”
“是!”冷月知道這既是任務也是對他的一個考驗,他也很高興能爲他分憂。
雲啓宇看着他離去的瘦削的背影,默默地嘆了口氣,若是寒汐還在怕也和他差不多年歲了吧。或許是和寒汐年齡相仿,纔會覺得熟悉吧!
冷月出了書房不遠就碰見了沈棋和另一個人正在吵鬧,好像是無敵將軍蘇風。本想繞過去,誰知沈棋眼尖地瞧見了他,像看見救星似的向他奔來,絲毫沒有尚書大人的樣子:“我昨天就已經和冷大人約好了要一同喝酒,你不能讓我爽約不是!”
冷月看着沈棋一個勁兒地朝自己眨眼睛,而那蘇風也一個勁兒的朝自己眨眼睛,似乎有些明白這二人的關係,笑笑道:“我確實是和沈大人有約。”沈棋得意洋洋地望了蘇風兩眼,可冷月的話還沒說完:“不過,剛纔皇上派給我了個案子,怕是最近都沒空,不如就讓這位大人代勞吧!”
蘇風一聽這話頓時對冷月的好感噌噌噌地直升:“呵呵,在下蘇風,多謝冷大人了。”
“哪裡哪裡!是蘇大人幫了我的忙,該冷月謝蘇大人才對!我這有事在身,就不多陪二位了!”冷月笑着回答後便轉身離去,置身後的慘笑聲不顧。
都走開了好一會兒,冷月還是不禁笑了笑,自己何時能像沈棋那樣煩惱一次也好。也不做多想,直往內務府走去。
到了內務府,他那張銀色面具幾乎就成了活招牌,內務府的人見了他既沒有問他要手諭也沒讓他出示官印。在那夜晚宴之後一個消息就傳遍了整個皇宮,說是宮裡來了個風姿卓絕的面具右相,只是這些冷月自己不知道就是了。
冷月坐在庫房門前的桌上,翻出最近年五的賬本細細查看,手持着筆細細記錄着,待看完這些賬本都已經是黃昏了。
收拾一下記錄好的資料,想着再不回去聽風怕是該急了,便起身回家。一路上冷月都被一種滿足感塞得滿滿的,儘管他不知道自己的真實身份,可自己能夠這樣陪着他就已經足夠了。
到家時果然看見聽風倚在門口焦急地張望,看見冷月的身影就雀躍着跑出來:“快回家吃飯,福伯吩咐人做了好多好吃點的。”就進門這點路聽風都嘰嘰喳喳地說了好多事。假山上有個鳥窩啊,府裡的丫鬟晨曦很會踢毽子啊,管家李伯叫他認字啊……事無鉅細,把他這一天發現的都告訴冷月,冷月只是笑着聽他說也不出聲。
一起吃過飯,冷月叫來李貴:“李伯,聽聽風說你叫他識字?”
李貴有些怕這個看不出喜怒卻總是帶笑的主子,戰戰兢兢地回到:“是。”
“既然如此,那還麻煩李伯以後每天都抽點時間來教聽風識字可好?”
“呵呵,這是老奴的福分啊!”李貴很是喜歡這個機靈的聽風。
冷月把聽風叫到自己的小院,從抽屜裡拿出一本劍譜遞給聽風:“這是從家裡帶來的,本是想留個紀念,但是現在先拿給你學,你自己琢磨着裡面的招式,琢磨透了再來找我,有什麼不懂的也來問我就是。等你把招式學會了我再教你心法可好?”
“好啊,好啊!我早就想學了。”接過冷月手中的劍譜,在茶桌邊上坐下就開始翻看,一邊看一邊學,倒還是有模有樣的。
冷月也坐下來,開始翻看自己記錄下來的賬目。不一會兒就發現其中的蹊蹺之處,每隔兩月運往西北的軍餉和賑災的銀兩的賬目就會有一部分記賬款項不明,金額模糊,應該是被人做過手腳。但應該數額都較小,所以才未被察覺。冷月仔細看了看連續五年的賬目發現都是如此,想必積累下來也是筆可觀的數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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冷月心裡揣度着,自己手中只有近五年的賬目,可這積累下來的財富也是相當嚇人的了。而最近這次一下子缺失近千兩銀子,動作實在是太大,故此才被發現,若非如此,這漏洞怕是危及到社稷的根基都還覺察不到呢。而最近採取這樣大的動作,寧願冒着風險也要那些銀子,怕是會有什麼大事發生了。
放下手中的筆,捏了捏眉心,讓聽風回房去休息了。冷月踱步到院中,坐在湖心的亭子裡,借月色細細察看池中游動的魚兒。月光肆意地傾瀉在他素白的衣衫上,如絲如緞的黑髮上也泛起耀眼的光澤,映襯着他俊俏卻疏離的臉龐。雙眼柔情地看着水面,粉色的嘴脣翹起一絲弧度,怎麼看都是一副令人驚歎的容顏。
冷月習慣地擡起頭,望着下弦月,好似天邊出現了那人的眉眼,引得他一陣癡笑。可心中的某個地方微痛,如果他知道了我是雲寒汐,他必定還是會毫不猶豫地殺死我,我只能借冷月這個身份在他面前,陪在他的身邊。心中有些不甘,可又無可奈何,苦笑着搖搖頭,起身回屋。
正想吹燈入眠之時,突然感覺到有陌生人的氣息飛馳而來。冷月索性坐了下來,品着茶等着來人。
不一會兒一個黑衣人輕手輕腳地從窗戶進來。落地有聲,而且門是開着的何必走窗戶,冷月在心裡評價着眼前這人。
那人用如機械一般的聲音響起:”麻煩冷大人隨我走一趟,我家主子想要見您。”
不用猜也知道他家主子是誰,他冷月才入京幾日,皇上交代的差事還沒開始,得罪不了人,倒是主動來招惹他的人就只有那唯一的一個,冷月掀起眼看着那黑衣人的眼睛,銳利的眼神竟引得黑衣人全身一顫,冷月用淡淡的聲音道:“回去告訴大皇子,我在這裡等着他。”
當說出那個名號時,冷月成功地看到了黑衣人眼中的震驚。那人逃一般地回去覆命。
冷月在心裡暗歎,那人的兒子還真是不安分。
沒過多久,一陣破風聲響起,所到之人果真是大皇子本尊。冷月依舊自顧自地品茶,完全無視來人。雲驍倒也不氣,大方地坐下望着眼前的美人:“你就不想知道我來所爲何事?”
“既然是你找我有事,那你自然會說,我又何必問?”冷月反問道。
雲驍笑起來:“右相大人果然能說會道,我喜歡!”冷月不言,等着他的下文。雲驍看他果真耐得住性子,便也不拐彎抹角了:“那我就打開天窗說亮話,我對你一見傾心,你跟了我如何?”
“跟你?”冷月反問道,心中一陣冷笑。
“是,跟我!當然你這身體也得跟了我。我外祖父是西北大將軍,鎮守邊關,在朝地位舉足輕重。我母親是父皇當年的寵妃,而我又是嫡長子,你說要是你跟了我你這一生還用愁嗎?”
“當年的寵妃?”冷月心裡想到,這當年的寵妃也值得他拿出來炫耀?
“十年前父皇就未踏進後宮一步了,太醫查看過偷偷說父皇沒那方面的毛病,也不知爲何就再也沒有寵幸過任何一個妃子了。不過還好父皇也已經有了這麼多兒子了,那幫老臣才就此罷休。”雲驍以爲他開始衡量起他所說的話,耐心地解釋到。
冷月心中默默想着,十年前麼?十年前他身上究竟是發生了什麼事?不過現在無暇關心這事,得把眼前這個人先解決掉。纖手玩弄着手中的玲瓏剔透的杯子,飲盡了杯中的茶,這才把視線放在雲驍身上:“如果大皇子爲的是此事,那麼請回吧!今夜的事我就當做沒有發生過。”
雲驍面帶嘲諷地盯着他:“呵!還真給臉不要臉,你還真……嗯……”雲驍話還沒說完就響起一陣悶哼,雲驍就直直地跪倒在地上,膝蓋正好壓碎了被冷月當做暗器使的茶杯。
雲驍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溫文爾雅的冷月,沒有想到他竟然會武功,而且還這麼好,自己生於武將之家,從小習武,在精銳的御林軍中都少有敵手,可方纔他連他怎麼出手的自己都沒看清,心中不禁騰起一陣懼意。色厲內荏地恐嚇道:“我可是大皇子,你想怎樣?”
聲音依舊風輕雲淡,彷彿剛纔的事都未曾發生過:“不怎樣,只是教大皇子一個道理,有些人不是憑權勢就惹得起的。”身上爆發出的那種不怒自威的氣勢徹底震住了跪在地上的人。
說完,又捻起一個杯子向他擲出,雲驍就被那個杯子所帶的力撞出門外。雲驍狼狽地跌在地上,冷月喚來他院中的丫鬟:“雪兒,叫李伯送客。”
冷月不再理會門外的雲驍,關了房門,寬衣臥在牀上,他並沒有放過剛纔雲驍說過西北大將軍是他的外公,看來這大皇子和那案子怕是脫不了干係了。冷月冷笑一下,就算單從他自己來說,他也希望這大皇子在裡面插過手。要不是看在雲驍是他兒子的份上,恐怕他早就命喪黃泉了。
他冷月的何去何從什麼時候要他人來安排了?更何況他的心裡早已認定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