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北陌和溫以陽還帶着一個負傷的顧北煬,能在皇宮中全身而退,實乃不易之事,可想而知他們的武功已經凌駕於很多人之上。
顧北陌的武功到底有多深厚,多厲害,溫以陽目前還不太清楚,最起碼每次他看見顧北陌出手的招式都是與上次不一樣,變化多樣。
三人終於以飛快的速度逃離皇宮,很快甩開官兵的追殺,來到一處荒郊野外的山洞裡,天還沒亮,這邊地勢高聳,又正值初秋,雲霧比較大,很快,那些官兵在山下就迷了路。
“我說顧北陌,你是怎麼知道這裡有個這麼好的山洞的?”他們等人鑽進山洞後,溫以陽疑惑。
看顧北陌這熟門熟路的樣子,感覺他以前像是住在這兒一樣,熟得像家一樣。
肩膀上還架着因受傷已經昏迷過去的顧北煬,聞言,顧北陌的腳步稍頓,山洞裡沒有光亮,溫以陽看不到顧北陌的神情,只是過了良久,溫以陽都沒有聽到顧北陌的回答。
顧北陌二話不說,架着顧北煬坐在不遠處的大石頭上。隨後,溫以陽聽到一陣袖風,顧北陌飛到山洞的上頂,用力搬開上頭的一塊石頭,石頭搬開的瞬間,整個漆黑的山洞頓時被月光填滿。
輕柔的月光透過上面的洞口打下來,投射子在地上,印出洞口的形狀。
溫以陽微微錯愣,顧北陌是怎麼知道上面的石頭可以搬開的?心中這麼想着,他就問出了口。
“你怎麼知道上頭的石頭可以搬開,還可以借月光?”溫以陽問道。
不知道爲什麼,他總感覺顧北陌會的東西太多了,是一個他參不透最神秘的人。就算之前他對他的來歷有去查探一番,但現在還是不太知道他到底是什麼人。
溫以陽低頭看了一眼顧北煬,“他的傷勢看似很嚴重,箭頭必須拔出來,要不然傷口就會感染至死,到時候皇帝出了什麼事兒,我們就成了罪人了,朝廷那邊是不會放過我們的。”
顧北陌擡頭看了一眼溫以陽,問道:“你會處理箭傷嗎?”
溫以陽愣了一下。他這意思是想要他替皇帝處理傷口?
溫以陽笑了笑:“你不會處理傷口?我還以爲你無所不能呢。”
顧北陌不理他的譏笑,直接坐下來,“他是被自己兒子射傷的,本就不關我的事,你給不給他處理傷口,你隨便。”
說着,他就往裡面走,身影最後隱沒在黑暗裡。
“顧北陌!他可是你帶出來的!他可是皇帝啊,你膽子也太大了吧!”溫以陽在後面喊着,可顧北陌就像沒聽到一樣,消失在轉彎處。
溫以陽疑惑地上前,發現石壁轉角處有一個很小的空間,那個空間比較隱蔽,地面是個很大的石頭,可以當牀來休息。
只見顧北陌坐在石頭上,把身體全部隱藏在那個小空間裡,這邊比較暗,溫以陽不知道他怎麼了,只是對他的
動作感到很奇怪。
顧北陌整個身體都縮在那個石洞裡,感覺那個石洞對他來說就像是個安全的港灣,他只有縮在那裡纔有安全感。
溫以陽不免擔心,“你怎麼了?”
寂靜的山洞裡時不時有“滴答滴答”的滴水聲,溫以陽的關心在這安靜的空間裡顯得有些無力。
顧北陌沒有回答他,而是低着頭就這麼一直坐着。
溫以陽變得有些急躁了,“不是,你到底怎麼……”
“顧北煬的傷口,你就給他處理下吧,我不想看到他,讓我在這兒靜靜。”顧北陌忽然打斷溫以陽的話。
溫以陽愣了愣,忽然發現顧北陌的情緒有些不對,至於哪裡不對,因爲什麼不對,他又說不上來。
溫以陽不再問什麼,轉身離開。他血風教一向以藥在江湖上享譽,對一般傷口的處理他還是會的。
溫以陽走到顧北煬的身邊,藉着月光仔細端詳他的臉。
一襲黃色龍袍加身,頭頂插着雕刻着龍紋的金簪,原本一絲不苟的頭髮,現在略顯凌亂,額際有幾縷髮絲垂下來,帶來淒涼感。
顧北煬估計是痛暈過去了,脣色慘白,一向意氣風發威嚴的皇帝,此時帶了些許狼狽。
顧北陌的膽子可真是夠大的,本以爲拿到藥救不會挾持皇帝出宮的,可到半路,他們明明已經可以丟下皇帝,全身而退的,可顧北陌卻堅持帶着顧北煬到這裡。
顧北陌怎麼膽子那麼大?在會被衆多御林軍包圍的情況下,竟還毅然選擇跳下去挾持皇帝?以他的聰明,這般衝動的事不像是他所爲。
溫以陽在御書房中,可是全程觀察了皇后、太子、皇帝和顧北陌這四人的反應,從眼中的神色來看,顧北陌好像認識他們?
一個商人怎麼會認識皇宮裡的人?還是,顧北陌剛剛說,不想看到顧北煬?難道他與皇帝之間有什麼仇恨?可既然有仇恨,爲何還要他救顧北煬?
想不通……
山洞旁白還有一些幹樹枝,溫以陽拾來一些柴火,堆起來,用石子摩擦出火苗,一下子,柴堆燃起,整個山洞都明亮了起來。溫以陽掏出隨身攜帶的匕首,在火上翻轉烤了幾下,隨後扶起顧北煬坐好,用刀子割開龍袍,輕輕挑開肉,以迅雷之速把那箭給拔了出來。
顧北煬疼得悶哼一聲,微微睜開眼,整個臉都皺了起來。
傷口噴出的血濺在溫以陽的衣袖上,與紅色融爲了一體。隨後,他從胸前衣襟裡拿出一個小瓶子,抖着手指,把藥粉均勻地撒在傷口上,撕下自己身上的一塊布,給顧北煬做最後的包紮。
“要不是看你是皇帝,國家不能無君的份兒上,本座才懶得理你的傷口,讓你自生自滅!”一向很喜歡自己衣服的溫以陽撕下一塊布令他是多麼的心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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給顧北煬包紮好後,溫以陽已經額頭冒汗,累死了
。
溫以陽坐在火堆旁,看着火勢嫋嫋升起的煙霧,不由得響起含香靈來。
他掏出懷中的清血活靈,打開盒子看着,看着看着他不由得愣了神。
這麼容易就拿到清血活靈是他萬萬都沒想到的,不僅沒想到這個,就連把皇帝擼來更是想不到。
“水……渴……”這時,顧北煬痛苦地嚶嚀一聲。
溫以陽回過神,看他痛苦的樣子,纔想起從進來這個洞,這皇帝老兒都還沒喝過一口水。
他把藥重新放回衣襟裡,起身想出去找點水。
“你在這裡看着他,我去給他找水。”這時,前方石壁轉角處有人影移出來,顧北陌走出,沒有看顧北煬,而是對溫以陽說道。
一說完,修長的腿漸漸消失在山洞口。
徒留在大火撩過稀疏影子凌亂的溫以陽……
不一會兒,顧北陌就端着水走進來,肩頭有些溼,帶進了些許薄寒。
顧北陌是用芭蕉葉折起來裝的水,走到溫以陽的面前,看了他一眼,然後把水遞給他:“你幫忙餵給他。”
“……”溫以陽垂在腿間的手抖了幾下,嘴角一抽,“你不會喂啊?他可是你給拎回來的!”
顧北陌依舊沒有說話,還是維持那個遞水的動作,臉色僵硬如冰,帶着執拗。
溫以陽實在受不了他這冷冰冰的樣子,就鬼使神差地接過水給顧北煬喂起來。
顧北煬喝到了水,乾裂的嘴脣得到水的滋潤,變回了正常脣色。
溫以陽放下芭蕉葉,聽聞顧北陌想離開的聲音,急忙叫住他:“站住。”
他站起來,走到顧北陌的面前,氣定神閒地撥了撥自己的衣袖,擡頭盯着顧北陌的眼睛,問:“當今皇帝名叫顧北煬,而你叫顧北陌,同姓就連名字的結構都差不多,你跟我說說,你跟皇帝到底是什麼關係?”
顧北陌終於擡頭與他對視,對視的眼裡有激烈的撞擊聲,“在這世間,同名同姓的人很多,這不足爲怪。”語畢,一副不想再深談下去的樣子轉身就走。
“可這天下只有皇家才姓顧!”溫以陽在他身後喊了一句。
顧北陌的腳步頓住,不覺間,他寬大衣袖裡,手掌已經慢慢緊握。
良久,顧北陌纔回道:“如果不是因爲母親,我早在十幾年前就想換姓。”
他這句話中,有太多的恨意和不情願,溫以陽聽得出來,他這是不屑這個“顧”姓嗎?
如果猜的沒錯,顧北陌就是一名皇子。
溫以陽不再問什麼,看着顧北陌漸漸又隱沒在黑暗裡的身影,感到有些惆悵。
有多大的仇恨,纔想親自動手弒父?又有多大的愛,纔在弒父中下不下去手,只是把其丟在一旁,自生自滅。
正所謂,愛極生恨,恨極生悲,也不過是顧北陌此時的心裡寫照。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