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樑姨!”沈忠和看着樑潔雀,非常無奈的說道,“您稍微控制一下,誇讚的不要這麼的明顯,好不好?聽得怪尷尬的。”
“這不是誇,這是陳述事實。”樑潔雀看了他一眼,輕輕嘆了口氣,說道,“雖然你二叔做了錯事,但他也因此丟掉了自己的性命,算是他罪有應得。但我們不能因此而抹殺他的全部,對吧?他該是什麼樣就是什麼樣,我們必須要實事求是。總不能說這樣一個罪大惡極的人,從他出生的那一刻就是壞的,這樣就太過於武斷了,對不對?那些人變壞,變成我們不認識的樣子,都是一點一點改變的,並不是一蹴而就的。”她看了看沈昊林、沈茶,又看了看薛瑞天,“對吧?”
“您說的沒錯。”沈茶輕輕點點頭,“不能因爲他做了一件錯事,哪怕是大逆不道的錯事,就直接否定這個人的一生,這樣是不對的。”
“大將軍英明。”樑潔雀朝着沈茶笑了笑,轉過頭白了一眼沈忠和,“難怪你這麼大年紀了,也做能到現在這一步了,格局和見識就是不一樣。”
沈忠和想要說點什麼,擡頭看到薛瑞天朝着他搖了搖頭,就把到了嘴邊的話給吞了回去。他不着痕跡的朝着薛瑞天笑了笑,假裝一臉委屈的看着樑潔雀。
“你這麼大年紀,就不要做出這種表情了,讓人看着不舒服。”樑潔雀哼了一聲,繼續說道,“其實,你二叔是個很聰明的人,是很多長輩口中別人家的孩子,學什麼東西都學得很快,學什麼又都學的非常的好,你看他文武科舉都考中了舉人,就知道他腦子多靈光了,一般的人是做不到這一點的。”
“這倒是真的。”
“這種小孩在長輩、先生們眼裡,那就是妥妥的乖孩子、好孩子,是動不動都要掛在嘴上誇獎一番的,可是在同齡人的眼裡,尤其是那種小肚雞腸、比較記仇、看不得別人比自己好的同齡人眼裡,你二叔就是他們的眼中釘、肉中刺,是非常不喜歡的存在。而這種人在你二叔從小到大的這段讀書時光裡面,還是挺多的。”
“能想得到。”沈忠和點點頭,“那這個路一丞呢?”
“怎麼說呢?剛去白鷺書院的時候,你二叔年紀很小,他們整個書院年紀都是最小的一個,路一丞跟他差不多大,但比他還大一歲多。所以,那個時候,他並不是書院裡面特別顯眼的存在,很多人沒把這個小孩當回事的。後來,也是因爲先生們都誇讚,所以,纔算是正式進入了那些眼高於頂的同窗的視線。不過……”樑潔雀輕輕嘆了口氣,“就算是這樣,大部分的人也只是看着,並不往他的身邊湊。”
“爲什麼?”
“年齡相差實在是太大了,根本就玩不到一塊去。”樑潔雀笑了笑,“但這些年長的人也不會欺負他,還會給他帶點好吃的、好玩的,就真的好像是照看家中的弟弟一樣。”
“看來我二叔走到哪兒,也是被關照、疼愛的那一個。”
“這就是他的本事。”樑潔雀輕輕嘆了口氣,說道,“唯一一個例外就是這個路一丞。”
“爲什麼這個路一丞會是個例外?”
“怎麼說呢?一來是兩個人年紀差不多大,整個書院裡面最小的倆人,山長都把他們兩個安排在一起坐着。二來,就是這個路一丞很會纏,非常的黏人。”樑潔雀很無奈,聳聳肩膀,說道,“之前不是說了麼,他就像是一塊狗皮膏藥一樣,黏在你二叔的身上,怎麼撕都撕不下來。”
“您詳細說說。”
“我記得大嫂曾經跟我說過,路一丞出現在二哥的生活裡,應該是二哥在白鷺書院的第二個月,那個時候,大哥還在府城陪着他。”
“還在?”薛瑞天一愣,“是讓沈二爺習慣了府城生活之後,沈大爺再回家嗎?”
“是的,原本是這樣打算的。”
“原本?”薛瑞天一挑眉,“後來是發生了什麼變故?”
“變故倒是談不上,主要還是二哥剛剛到府城的時候,出現了一些水土不服的症狀,最開始的時候,是渾身上下都起了疹子,奇癢無比,後來請了郎中來看,開了沐浴用的藥,洗了幾次,好了很多。但疹子起完了,人又開始低熱,反反覆覆折騰了小一個月的時間,這些症狀纔算是徹底消失了。雖然二哥好了,但大哥不是很放心,所以就決定多留幾天陪着他,等他完全適應了,確定不會再出現任何問題了,他再回家也不晚。”
“這麼一看,沈大爺還是非常疼他的,對不對?”
“這個是當然的,雖然小的時候有這種或者那樣的誤解、誤會,但終歸還是解開了,大哥不是那種記仇的人。”樑潔雀笑了笑,說道,“只不過,就在大哥要離開府城的時候,那個路一丞頻繁的開始糾纏起二哥了。先是用討教功課的理由,經常性的黏着二哥,被二哥拒絕了之後,他也不氣餒,不生氣,依然出現在二哥的周圍。二哥實在沒辦法,直接找到了山長,跟山長說路一丞已經嚴重的打擾了他的生活,希望書院可以管一下。”
“那山長管了嗎?山長應該不負責這個吧?”
“山長管倒是管了,不僅山長管了,平時總給二哥送零食的那幾個年紀比較大的同窗也管了,找上路一丞,讓他不要再纏着二哥了,否則就不客氣了。”
“路一丞還纏着?”
“書院裡不纏着了,但選擇在外面纏着了,跟二哥做了鄰居。”樑潔雀嘆了口氣,說道,“在書院外面纏着,二哥就沒有辦法跟山長說了,況且,他要回家,人家也能回家,總不能說人家爲了纏着他,在他家旁邊買了個院子吧?這麼說也太自作多情了一點。所以,他只能忍受每天早上有人等着跟他一起去書院,晚上有人等着跟他一起回家。”
“光是想一想就很有壓迫感了,如果有這麼一個人纏着我,我可能早就動手打人了。”沈酒趴在桌上握緊了小拳頭,“沈二爺脾氣還這麼好,一直讓他纏着,這種情況持續了多久?”
樑潔雀看了看沈酒,伸出了兩根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