宋瑾瑜的情緒在秦正和晏伯進入暖閣之後有了很明顯的好轉,尤其是當晚飯端上來的時候,作爲一個資深的吃貨,徹底被眼前的美食吸引了,徹徹底底把金菁和傷心給丟到了腦後。
“小茶,你不吃了?”宋瑾瑜看看專門來陪她的沈茶,只吃了一兩口就放下手裡的筷子,微微一皺眉,“你這個飯量是不是也太小了一點?”
“無論是燒烤,還是燉菜都略顯油膩,我現在在喝藥,自然是要稍微忌口的。”沈茶抹抹嘴,端起茶杯喝了兩口,指指坐在宋瑾瑜另外一邊的金苗苗,“這還有個監督的,我若多吃一口,她就該勸阻了。爲了不讓苗苗廢話,我還是少吃一點爲妙。”
“小茶這樣纔是乖乖聽郎中話的好孩子,哪兒像那兩個老小孩,生病了還不忘了貪吃。”金苗苗打了個哈欠,“公主殿下,我的手藝比宮中的御廚如何?”
“宮裡的御廚跟你是完全不能相提並論的,一個天上、一個地下。”宋瑾瑜嫌棄的撇撇嘴,“他們做的東西,說難聽一點就是樣子貨,好看是挺好看的,但是一點都不好吃,否則的話,母后和皇兄就不用在自己宮裡單獨設一個小膳房,專門做合口的飯菜了。這樣的菜色,放在宮裡,也是美味,就是樣子不大好看。”
“聽到沒?”沈茶挑挑眉,朝着金苗苗渣渣眼睛,“要提高你做菜的標準了,色香味俱全才行。”
“在咱們這兒,能吃飽、好吃纔是硬道理,那些華麗又不實用的玩意,還是少點好,大爺我沒那麼多的閒工夫。”金苗苗夾了一塊燉肉,放在嘴巴里嚼了嚼,嚥下去之後又繼續說道,“公主殿下,按理說,咱們第一次見面,有些話呢,我是不該多嘴,但事關我哥,我還是想問你一個問題。
“是想問我爲什麼一定要嫁給你哥?”看到金苗苗點頭,宋瑾瑜嚥下嘴裡的烤羊肉,“也不是非要嫁,這不過是小時候的執念吧,在我受欺負的時候,他是第一個伸出暖手的,後來又一起玩了很多天,所以,印象非常的深刻。”她擡起頭看看正在跟白萌碰杯的金菁,“後來又遇到了很多的困難,都是因爲心中有這一份執念,才能咬牙堅持度過的。”她的目光轉向了沈茶,“我們在假山那兒說的話,你是不是聽到了?”
“什麼話?”金苗苗好奇的看看宋瑾瑜,又看看沈茶,“你偷聽公主殿下和我哥說話?”
“不算偷聽,我們到的時候,你哥就知道了。”沈茶輕咳了一聲,“瑜姐姐,小菁哥的話都是肺腑之言。
“他……不,應該是你們,都是那麼想的嗎?”宋瑾瑜微微一皺眉,“邊關戰事繁多,但這也不是你們不成家的理由,是不是?”
“瑜姐姐,你想多了,不是不成家,而是我們的要求比較高,或者說,必須是志同道合。”
沈茶托着腮幫子,目光一直追隨着沈昊林,當兩個人的目光相交,同時露出了一個淺淺的微笑。
“就像……”宋瑾瑜順着沈茶的目光望過去,“你和國公爺?永寧伯爺和晏大人?還有表哥和菁哥他們那樣嗎?你們所謂的志同道合,就是捨生忘死、保國安民?”
“力保邊關不失,將入侵之敵徹底擊退。”沈茶和金苗苗同時說道,說完,兩個人相視一笑,又將目光落在了宋瑾瑜的身上,“如果沒有這樣的信念,在嘉平關城是生存不下去的。”
“這麼說……有點太過嚴重了吧?”
“嚴重?不!”沈茶搖搖頭,“只不過是事實而已,母親、薛伯母都是這樣的,不是嗎?瑜姐姐,你忘了,往年回西京述職,京中豪門貴女都是用什麼樣的眼光看我的?除了武將世家的那些女孩,大多數的小姐,見到我都像是洪水猛獸一般,表面恭敬、奉承,背地裡避閃不及。”
“你這麼一說,我倒是想起來了。”宋瑾瑜嘆了口氣,“還有人勸我不要與你交好,免得被你也帶得舉止粗魯,有失禮儀。更有甚者,希望我下令,禁止你進入後宮,和女眷在一起。她們認爲,女孩既然當了領軍的將領,就應該被劃分到男人的陣營去。”她冷笑了一聲,“這幫人被我罰了板子,也不敢再說這樣的狂言妄語了。”
“瑜姐姐何必跟她們一般見識,若她們的父兄有朝一日犯了錯,就請陛下把一家都罰來邊關,她們就知道自己錯的是有多麼離譜了。”
“這個提議好。”宋瑾瑜點點頭,“上樑不正下樑歪,能教出這樣的女兒,父兄也不是什麼正直的人,恐怕私下裡沒少說邊關將士的壞話。等我回京之後,我會向皇兄進言的。”
“瑜姐姐,我說笑的,不要當真,邊關可不要他們那種肩不能扛、手不能提的廢物。”看到宋瑾瑜的表情有些暗淡,她伸手拍拍對方的肩膀,“這話不是說你的,不要往心裡去。但小菁哥拒絕你,也是在心疼你。邊關的人,無論是將帥,還是普通兵士,過得其實都是一種前途未卜、朝不保夕的生活。”
“小茶這話說的沒錯。”金苗苗贊同的點點頭,“不說別的,就是小茶遇襲的那回,真是給我驚出了一把冷汗,那把刀再偏一點點,就是大羅神仙下凡,也是救不回來的。公主殿下,你想想,文武雙全的小茶尚且如此,你沒有武功,若是讓外族的細作們知道你在這裡,你覺得他們會怎麼樣呢?”
“瑜姐姐,別忘了薛伯母的前車之鑑。”看到宋瑾瑜瞪圓了的眼睛,沈茶嘆了口氣,“我們都知道她是冤枉的,陛下、小天哥、兄長、我、小菁哥,這麼多年來,也沒有放棄追查真相、還伯母一個公道。但與其事後彌補,不如未雨綢繆,讓這樣的事不再發生纔是最好的。”
“我懂了!”宋瑾瑜點點頭,“雖然很多人都這麼跟我說,但沒有你們跟我說的這麼明白,放心吧,我不會糾纏不清的。等過完了正月十五,就會跟大統領回京去的。”
“說起大統領……”金苗苗看看跟薛瑞天喝酒的白萌,又看看宋瑾瑜,“公主殿下,你不覺得他纔是最好的選擇嗎?”她賊兮兮的湊到宋瑾瑜的跟前,促狹的說道,“你對他沒有點感覺嗎?”
“我……我……”也不知道爲什麼,旁人一提起白萌, 宋瑾瑜就有點不好意思,她揉揉自己的臉,夾起一塊烤筍放進嘴裡,“我也就是跟你們說啊,不許再跟別人說了,國公爺、我表哥、菁哥都不可以。”
“好!”沈茶和金苗苗交換了一個眼神,“我們答應你,你說吧!”
“每次見他,我都有點犯怵,本能的害怕他。”
“犯怵?”沈茶不解的問道,“爲什麼?大統領雖然嘴欠了一點,但本質上還是好的,還是很和善的人。”
“不知道呀!”宋瑾瑜一臉茫然的搖搖頭,指指自己的胸口,“每次跟他接觸,這裡都會亂跳不停。”
“啊?這是什麼奇怪的病症?”沈茶朝着金苗苗招手,着急的說道,“苗苗,給瑜姐姐看看吧!”
“哎!”金苗苗很無奈的看着面前的這兩個人,“這根本就不是病,是心動的感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