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個應該是耶律嵐他們自己的臆想吧?據我們瞭解的情況,目前還沒有發現類似的苗頭。”沈昊林看看沈茶,又看看金菁,“耶律爾圖不是一直挺相信他這唯一的嫡子嗎?雖然這個孩子跟他的關係不那麼的親近,但在關鍵的時候,他們父子還是很齊心的。”
“這個只是我的猜測,或者說是耶律南和齊志峰的猜測。”金菁摸摸下巴,看看一直沉思的沈茶,問道,“小茶,在想什麼?認爲我說的對?”
“有可能會出現這樣的情況,但……至少不是現在。耶律爾圖目前看上去風光無限,大權在握,說一不二,實際上,日子過的還是挺艱難的,他身邊沒有一個真正可以依賴、信任的人,就是他以爲非常可信的兒子、侄子,背地裡也是另外一個模樣,等到他發現的時候,他們的羽翼已豐,他再想像今天這樣呼風喚雨,可就沒那麼容易了。”沈茶調整了一下坐姿,“只不過,這都是後話,現在他們父子、叔侄有共同的敵人,在這些共同的敵人沒有被完全清除掉之前,他們還是會選擇站在一起的,以他們爲首的耶律家族,他們的利益纔是最最最重要的。”
“這麼說來,耶律爾圖暫時還沒有那個精力去管其他的事情,一心一意的對付以蕭家爲首的那些人?”看到沈茶點頭,金菁微微皺眉,“想想也是,畢竟年紀大了,精力不濟,沒有辦法方方面面都顧上,即便知道他的兒子、他的侄子們沒有表面上那麼的千依百順,他也是無能爲力的。”
“耶律嵐、耶律南都是人精子,即便是那個看上去傻乎乎、沒什麼心機的齊志峰,都不是好相與的,他們在私下裡做的那些,是不會讓耶律爾圖知道的。”沈茶往沈昊林的身上一靠,“小菁哥,可不要小瞧這些長在京中的公子哥兒,一個個的心眼、手段多着呢,我們這些人是萬萬比不上的。”
“茶兒……是在說我嗎?”沈昊林低下頭,看看自己肩膀上的那顆小腦袋,“我可是很純良的。”
“純良?”金菁嫌棄的撇嘴,“就算小茶同意你的觀點,那些被你算計的遼金大將可不同意,他們明裡暗裡吃了你多少的暗虧呀!”他擺擺手,往桌子上一趴,“聽小茶那麼一說,我突然覺得耶律爾圖算是天下最可憐的人了。”
“可憐?哪裡可憐了?”沈昊林哼了一聲,“那些因他而無辜慘死的人,纔是最可憐的吧?”
“哪裡不可憐了?他處心積慮的坐在瞭如今攝政王的位子上,和王位只有一步之遙,但到了最後,所有的心血都會付諸東流。不,不是付諸東流,
而是爲他人做了嫁衣裳,自己則是竹籃打水一場空。這麼一想,我都要爲他掬一捧同情淚了。不過……可憐之人必有可恨之處,他有今天,也是自己一手造成的。”
“小菁哥,耶律嵐可不是他人呀,那是耶律爾圖的親兒子,唯一的嫡子,哪怕他登基稱王,百年之後,王位還是要留給耶律嵐的,難道還要留給蕭家人不成?在說了,你怎麼知道,耶律爾圖所做的這一切不是爲了耶律嵐呢?”沈茶挑挑眉,“耶律爾圖是自私,但對於耶律嵐,還是有一份愧疚的。”
“愧疚?因爲耶律嵐的母親嗎?”
“對,因爲耶律夫人,不過,會不會真的出現我們想象的父子反目的情況,耶律爾圖會不會對耶律嵐留有後手,就看他的這份愧疚是深還是淺了。”
“愧疚很深,就任憑耶律嵐隨便折騰,只有一點點愧疚,就要把耶律嵐推向自己的對立面。”金菁點點頭,“如果我是耶律爾圖的話,應該是後面那個,國公爺以爲呢?”
“第二個。”沈昊林點點頭,“如果耶律爾圖有很深的愧疚,就不會任由他夫人的那件事情發生了。而且……”沈昊林冷笑道,“耶律爾圖曾經說過一句話,這句話應該是他無心之言,但正是因爲無心之言,才透露了他內心真實的想法。”
“什麼話?”沈茶和金菁都很好奇的看着沈昊林,“耶律爾圖不是從來不提及他的夫人嗎?”
“那次他喝多了,酒後之言。”沈昊林想了一下,“他說,夫人雖因某而死,但從此之後,某不曾娶妻、不曾納妾,也算是一種補償、一種贖罪了。”沈昊林臉上的冷笑更深,“有意思的是,當時他說這話的時候,耶律嵐就在身邊。”
“酒後吐真言,耶律爾圖是認爲,自己用這樣的方式就可以彌補耶律夫人的死,可以讓耶律嵐少狠他一點,可惜……事與願違,他的這個說法,會讓耶律嵐的心離他越來越遠。”
“小茶說的沒錯,如果說,當初母親死在自己面前,是仇恨的種子種在心裡,那麼耶律爾圖的這句話,就是讓這顆種子生根發芽了。耶律爾圖認爲自己不娶繼室、不納妾就是彌補,可耶律嵐會認爲這是對他母親的一種蔑視。”
“可耶律爾圖是意識不到這一點的。”
“他要意識到了,就不會有這種想法了。”金菁長嘆一聲,“所以啊,耶律爾圖是被自己給玩死的,無論落得什麼下場,也不能怪任何人了。”
“這些年,耶律嵐表現的非常平靜、自然,可在這表象下面,確實是波濤洶涌。他的恨意就像是陳年的酒釀,隨着時間慢慢的推移,會變得越來越濃烈的。”沈茶輕嘆一聲,“等到了真正要清算的時候……耶律爾圖……有他好受的。”
“誒,他好受不好受,就跟咱們無關了。”金菁看看沈茶緊握得有些發白的手指,和沈昊林交換了個眼神,“對了,這小遼王過世可不是一件小事,你們這麼瞞下來,是不是不太好?”
“並沒有瞞下來,你看到十三離開,是我讓他進京向陛下通報此事, 這件事情瞞任何人,都不可瞞着陛下。”沈茶搖搖頭,“再說了,人家遼國都沒有發喪,我們這給人家大肆宣揚,是不是不太好呀?”
“說得有些道理。”金菁點點頭,“萬一小遼王留戀人世間的美好,又突然復活了呢,是不是?”他看看沈茶,“可這並不能說明,你爲什麼連侯爺都瞞着,你……是不是還在懷疑紅葉?”
“這個是自然的,紅葉的身上還有很多疑點,這些疑點一天沒有解開,她就不會從我的懷疑名單上消失。而且……”沈茶端起茶杯,喝了一口,說道,“那個傳聞中的大皇姐,神龍見首不見尾的,誰知道她會在哪裡偷偷注視着我們、監視我們的一舉一動呢!我們還是小心謹慎一些,免得給小珉他們帶來麻煩。”審查放下茶杯,看看金菁,“不說這個了,有件事情,我要告訴你一下,你要有個心理準備。”
“什麼準備?跟小瑜有關?”
“嗯!”沈茶點點頭,“在馬匪出現的那個晚上,他們……同牀共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