桐王很不理解,那位聲稱是自己兄長的人究竟是怎麼想的。
他口口聲聲是自己的親人,是想要領自己回家、認祖歸宗的人,但做的事情卻偏偏是最能傷害到他、傷害到那個對自己最好的人。
他在回憶錄中寫道,看着帶着大批侍衛硬闖入自己府邸的那個人,不僅感覺到陌生,而且還感覺到可怕,對人心的可怕。打着爲自己好的旗號,爲所欲爲,跟自己的對頭結盟對付自己,還要自己感恩戴德,如此滑天下之大稽的蠢事,沒想到發生在了自己的身上。
“後來呢?”金苗苗挑挑眉,“桐王是怎麼對付他這個所謂的親人的?”
“他們能闖進桐王府,完全是桐王授意的,否則,以荊王府的先祖手下的實力,怎麼可能打得過桐王的那幫人呢?”宋其雲輕輕的嘆了口氣,“知道對方是來綁自己的,桐王自然不會給他們什麼好臉色,一副公事公辦的樣子,完全就擺出了上位者的氣勢,把荊王的先祖壓制得死死的。他的那位兄長,完全沒有想到自己千辛萬苦找到的、見到的弟弟是這個樣子的,看着坐在王座上的那個人,恍惚間,完全不是自己印象中的那個弟弟,彼此都覺得對方非常的陌生。”
“可不是陌生嗎?”金苗苗撇撇嘴,“桐王走失的時候還很小,又生了病,小時候的記憶並沒有太多,況且,那麼多年都沒見了,彼此的情況、彼此的生長環境都是不一樣的,陌生是非常正常的,沒有什麼可奇怪的,如果桐王能像他印象中的那樣,那嘉仁帝和崇德帝那麼多年的影響就全都白費了。”
“誰說不是呢?可惜,荊王的先祖認死理兒,偏偏想不開。”
“後來呢?後來是怎麼解決的?”
“後來是宮裡來了人,崇德帝派身邊的侍衛統領沙統領來解圍。這個沙統領不簡單,是最忠心他們的人之一,是陪着桐王送了崇德帝最後一程的人,等崇德帝過世,他也自我了斷了,桐王把他妥善的安葬在了那個小院裡。”
“但……但我們並沒有發現啊?”
“要是被我們發現了,不就是違背了我們對桐王的承諾了?沒發現是最好,不要打擾人家的安寧吧!”宋其雲輕笑了一生,“沙統領是帶着崇德帝的口諭來的,主要說了兩點,一個是請桐王進宮,有要事商議,一個是把荊王的先祖和他的手下都趕出西京城。”
“趕出西京城?”金苗苗哭笑不得,“怎麼個趕法?難道使用武力嗎?在這種關鍵時刻,不就是落人口實?”
“崇德帝又不傻,自然不會光天白日的就動用武力,他又不是荊王的那個先祖,傻不愣登的,大白天就帶着人桐王府裡闖,弄的整個西京城的人差點以爲桐王怎麼招着人家了,人家找上門來討個說法了。”
“桐王這個大黑鍋背得……”金苗苗無奈的搖搖頭,“慘,還是桐王慘。”
“誰說不是呢!”宋其雲無奈的搖搖頭,“崇德帝也慘,桐王也慘,恐怕歷朝歷代所有的末代帝王,如果論慘的話,他倆應該是遙遙領先的。很多末代帝王都是被自己作死的,他們兩個,就是被打身邊的人給作死的,拖後腿給拖死的。
”
沈昊林點點頭,很贊同金苗苗的說法,有些事情還真的不能只看一面,要多看看其他的說法,或許才能看到真相。
他看看睡的很沉的沈茶,朝着金苗苗揚揚下巴,示意她下來。
金苗苗輕手輕腳的從貴妃椅上滑下來,幫着沈昊林把沈茶輕輕放在貴妃椅上,又在她的身上多加了一條毛毯,和沈昊林、宋其雲一起挪到了角落裡,儘量壓低聲音,不驚擾到沈茶。
“沒事!”金苗苗拍拍沈昊林的肩膀,“我剛剛把了脈,沒有問題的。”
“她昨天睡的還挺早的,怎麼還困成這個樣子?”
“這幾個月來,她有多累,少睡了多少覺,我們都是看在眼裡的,對吧?身體虧欠的很多,本身就不利於休養。今年對她來說還是比較關鍵的,她睡的越多,對身體越好,就會減少復發的可能。所以,你們不用擔心,這樣是很好的。”
“那你說沒問題,應該就是沒問題了。”沈昊林點點頭,“我就放心了。”
“我只怕她睡的少,並不擔心她多睡的。”金苗苗朝着沈昊林笑笑,壓低聲音說道,“繼續說桐王,那位沙統領是怎麼用武力把人趕跑的?”
“還能怎麼樣啊?其實,也不能算是武力,就是……”宋其雲嘆了口氣,“荊王的先祖自己先慫了,這也是沒有辦法的事兒,小胳膊還是寧不過大腿的。他一看宮裡來人了,就知道大事不妙,桐王說當時他的臉色都變了,雖然不高興,但他又不敢反抗,畢竟這個時候,他還沒有起反心。所以,只能灰溜溜的帶着人在沙統領的護送下離開西京城。沙統領也是絕,帶着人把荊王的先祖送出十里,才帶人回宮覆命。至於離開之後,他怎麼想的,回去跟我家祖宗怎麼說的,爲什麼就起兵了,那就不知道了。”他一攤手,“就算是我家祖宗,對這事也是隻字不提的,只說是不滿崇德帝的暴政之類的。不過,這種事果然就不能只信一面之詞,雖然崇德帝后期,局面非常的亂,但並不是崇德帝的錯,他的那些臣子一個個陽奉陰違,他和桐王、還有其他幾個心腹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全盤皆輸是必然的。”
“不管是什麼原因,總歸是有原因的。”金苗苗點點頭,“桐王他哥的這一行,給桐王帶來了太不好的影響。”沈昊林無奈的搖搖頭,“桐王的惡名聲就是從這個時候傳開的。”
“呵!”金苗苗冷笑了一聲,“桐王說的不錯,他最親的人,最應該守護他的人,從一開始就選擇站在了他的對立面,他來西京城並不是要認回桐王這個弟弟,而是要把弟弟推到離自己更遠的地方去,甚至是要跟他宣戰,成爲真正的敵人。”
“過去了這麼多年,必須要說,你這個說法是正確的。”宋其雲很贊同的點點頭,“如果桐王的哥哥不那麼的激進,情況或許就不是我們今天這個樣子。”
“那倒是。”金苗苗點點頭,“那樣的話,也就沒有我們的存在了,對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