時泠代表雲城景家參加了顧漾的葬禮。
葬禮上,顧漾的黑白照片擺在鮮花之間,少女容顏溫柔俏麗,音容宛在。
帝都各大世家都派人送來了輓聯花圈,精神和心理學術界的大牛們也都面色肅穆地出席葬禮,對這位心理學界的天才隕落感到無比沉痛。
時泠見到了不少熟人,其中就有她在雲城的房東楚驕。
楚驕作爲帝都楚家的少主過來弔唁,穿正裝嚴肅地走完流程後,他就走到了時泠身邊,跟她打招呼。
“你現在是在帝都上學?”
“嗯。”
“帝都關係錯綜複雜,要是有什麼事,可以來楚家找我。”
楚驕一向是把時泠當妹妹看待。
時泠看向他道了句謝,之後依舊若有所思地盯着靈堂中顧漾的棺槨。
楚驕順着她的視線看去,也忍不住感慨,“這位顧漾小姐雖然鮮少在商圈活動,但卻是心理學術界的傳奇人物,年紀輕輕就去世了,真是太可惜了。”
時泠卻道:“她的陽壽未盡,不該早死的。”
楚驕左右看了看,湊到她身邊,壓低聲音:“你也覺得是有人設計了車禍謀殺?”
“這不是顯而易見嗎?”時泠的目光透着些涼意。
楚驕問:“我記得你能看到亡魂,你看到顧漾了嗎?”
時泠搖頭,靈堂安靜,她的聲音也很輕,“我找不到她的魂魄。”
楚驕疑惑:“這就奇怪了,按理說,她頭七未過,魂魄應該還在身體附近。難道是因爲死於非命,魂魄去找兇手尋仇了?”
說話間,原本肅穆安靜的大廳忽然傳來了一小陣騷動。
時泠循聲望去,就見身穿黑色西裝,胸口彆着白花的顧修霽走進了悼念廳,在他身後,還跟着幾位老者,顯然是顧家的長老們。
顧修霽單手捧着一束白雛菊,放到了顧漾的遺照前,然後才轉身看向衆人。
“多謝各位來參加我姐姐顧漾的葬禮。姐姐一生雖短暫,但卻醫者仁心,救人無數,是精神心理學術界的明星……我代表顧家,感謝各位對姐姐的掛念與弔唁。”
顧修霽在葬禮上發表了一番官方的講話,但卻無不透露出一個意思——
他現在是帝都顧家的話事人,是顧氏集團新任家主,這些就連他身後的長老們也是默認的。
楚驕看他很不順眼,跟時泠吐槽:“果然私生子什麼的最討厭了。顧家那老頭當初死的時候,留了遺囑說把遺產全部交給女兒顧漾繼承,沒給這個顧修霽一分一毫,大家都還覺得稀奇,沒想到,這纔多久,顧漾就出事了,要說沒這顧修霽的手筆誰信?”
時泠看着顧修霽神色複雜,垂在身側的手微微攥緊。
若顧漾之死當真是顧修霽所爲……
那便是她拖累了顧漾醫生。
有人不想她恢復完整的記憶。
甚至可能,連顧漾的魂魄都被抹除了。那她甚至都沒有轉世!
此舉實在是惡毒至極!
“只不過如今看顧家那些老東西們的打算,顯然是不打算追查下去了。顧漾小姐也真是可憐啊,纔剛繼承了億萬家產就車禍去世了,偌大的家產全部落入仇人之手。也不知道她魂魄在哪,我要是她,這會兒得飄在顧修霽身邊,怨氣沖天地掐死他。”楚驕不勝唏噓。
但他們這些外人,看在眼裡,心裡也明白,但也只能閒談幾句,誰也不會插手其他家族的內鬥。畢竟這樣的案例,在世家豪門當中不勝枚舉。
顧修霽在告別儀式上短暫地露面之後,就以家族事務繁忙的理由離開了,只留下顧家的一衆長老們接待來賓。
秋日帝都梧桐金黃。
顧修霽靠在路燈邊,點了根菸,薄霧嫋嫋,眉目低沉。
聽到腳步聲,他擡眸見到來人是時泠,幾乎是下意識掐滅了手裡的煙。
她不喜歡煙味。
時泠一改往日淺色的穿搭,今日出席葬禮穿了身純黑的長裙,長髮披垂用黑色蝴蝶結籠在身後,膚色愈發白皙勝雪。
她眸色清清冷冷地落在顧修霽身上,“是你做的?”
顧修霽望見她的目光微微一顫。
他知道,所有人都懷疑他,無論是出於動機還是獲利,他都有最大的嫌疑。
他也並不在乎那些人的揣測。
畢竟,顧漾死了,對他確實是有好處的。
只是他很在意時泠的想法,“如果是我呢?”
時泠注視着他,沉默良久,“世間因果輪迴,每個人都要爲自己的選擇付出代價。”
顧修霽朝她走近,眼神似是有些執拗,“時泠,你會親自審判我嗎?”
顧漾在她心裡,難道比他還重要?
時泠站在原地未動。
“她不會,但是我會。”
身穿黑色西裝的鬱沉走到了時泠身邊,銀髮銀眸溫和清潤似水。
顧修霽冷冷偏頭看向他,“司鬱沉。我和時泠之間的事,輪不到你插嘴。你有什麼資格審判我?”
鬱沉輕笑,“你活着的時候我自然沒有資格,但你死了後,歸我管。”
顧修霽本想說他好大的口氣,但卻在感覺到他身上隱隱散發的讓他靈魂俱顫,將欲臣服跪拜的威勢後,卻是心底猛震。
這種氣息……與此刻的時泠很像。
神麼?